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卫生间离得挺远的,但那味儿一直往鼻子里飘,陈述觉得自己每吸一口烟,过肺的一半是烟,一半是屎味儿…… 司有年这个祸害怎么还不来?陈述有点受不了了,刚放水的时候他就憋着一股气,他也不是真就擎等着让别人来收拾,但他自己是真下不去手,他他妈要嫌弃死了啊,可眼下,他是坐在这儿一直闻屎味儿,还是忍一时之吐意,先去收拾了再说,毕竟跟狗共处一个屋檐下就已经很折磨了,再跟屎共处…… 陈述按掉烟起身,手指冲着狗恶狠狠地点了两下,屏着气一脸悲愤地进了洗手间…… 司有年拿钥匙进门的时候陈述正带着胶皮手套,一手拿着淋浴喷头一手拿个刷子在卫生间地上玩命刷着,屋里一股84消毒水味儿。 “你玩什么洁癖呢你?”司有年把东西放下,走过去站门口。 陈述不想理他,自己有今天全拜这个家伙所赐,还有脸说。 司有年“嘿嘿”乐着,忙过来伸手拿他的刷子:“我来吧,你消消气。” “让我消气就一个招儿,把它带走。” 司有年关了水龙头,蹲地上看着陈述:“述儿,你让我给它送哪儿去啊……” 陈述没吭声,司有年一个不抽烟的人,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抠出一根怼在陈述嘴上,又掏出打火机按着,两手捧着送上来。 陈述看他好一会儿,瞪着他,极不情愿地凑上去吸了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述儿,”司有年认真地说:“你对这些小东西从来就没……” “注意用词,”陈述眯着眼:“小东西?你是怎么眼睁睁用上这种形容词儿的?它他妈站起来爪子都能搭我肩膀上了,我跟它比我倒像个小东西!” “这不是重点……”司有年赶紧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我就问你,你在野外看见它受那么重伤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走人?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难道不知道打了这个电话就等于把事儿揽身上了吗?” “不是你让救回来的吗?”陈述一脸震惊:“什么叫我揽身上了?” “我知道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但是你细想,”司有年表情凝重:“你要是没有一点敬畏生命、怜悯众生的心,我就是说再多能管用吗?你又不喜欢狗,你把它救回来,又给它花钱治伤,花时间花精力去陪着,是为什么?” “不是你让的吗?”陈述震惊+1。 “我说话在你这儿这么好使呢?”司有年看着他:“那我可说了啊,这狗你得继续养着,一直养到我给它找到领养为止。” “滚!” “你看,你也不听我的啊,所以说,你还是心善,你就是不忍心看它曝尸荒野、流落街头!你根本做不到陈述!” “我做得到……” “不,你太不了解自己了!只有我了解你,咱俩处了这么多年不是白处的。” ……自信这东西多少钱一斤啊?怎么发作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陈述往外间看过去,狗东西原本安安静静趴那儿一直远远看着他,一对上视线,立即眼神瞟向别处,一脸“不关我事”的狗样儿,陈述气得都快笑出来了。 “述儿,帮帮忙,”司有年放软语气:“我这几天一直在我那些小动物救助群里发消息呢,正找着呢,一有人愿意领养我立马把它带走,你就权当帮我个忙,行不行?” 陈述不吭声。 司有年说:“怎么说也是你亲手救的,你忍心吗?” “我忍……” “你肯定不忍心啊,它住院这些日子你一直陪着,我都看出来它对你有感情了。” “我跟它有个屁的……” “而且你相信我,我常年跟动物打交道,大灰的脾气我一看就知道,绝对温顺,狗最通人性了,它知道是你救了它,对你肯定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你信我。” “我他妈用得着一条狗对我死心塌地?”这里头逻辑在哪儿呢? “反正你只要对它好,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付出就会有回报,真的陈述,你相信我。” 信你个鬼吧。 陈述服气了,不为别的,就为司有年一大早爬起来连口水都没喝赶来他家这一通叭叭。太感天动地了,陈述觉得就算干一行爱一行也没这么爱的,司有年在这些事儿上每次都尽心竭力,他其实是个生性乐观的人,但陈述知道,他每一次揪心难受,都是为了小动物。 情分这东西是相互的,司有年总吐槽说拿陈述的臭脾气没辙,陈述拿他又何尝不是,“你别干兽医了,”他说:“去卖保险吧,或者卖课,就这嘴死人都能说活。”他洗了个手,转身出了卫生间。 大灰狗从窝里抬起头看着它。 司有年跟了出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唉,不是我说……你这生气也不能不喂狗啊,这狗盆都空了。” 陈述一听就来气:“昨晚给它倒了一盆!它全吃了!不然能拉那么多吗?!它就是个饭桶!” “好好好,饭桶饭桶,”司有年忙好脾气地安抚着:“这样,买狗粮的钱我来负责,我……” “这是钱的事儿吗?!”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钱的事儿,我不该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但是述儿,你就当帮我个大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救我一命,七级,再加上救狗一命,怎么也得五六级了,这功德绝对无量了……” 陈述已经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他无视这一人一狗,走进厨房端了包子出来,“咣当”一声扔桌子上,坐下就开始吃。 旁边狗和人同时咽了下口水,折腾了一大早,都还没吃饭呢。 司有年轻手轻脚过去从袋子里舀了一碗狗粮倒在狗盆里,大灰狗站起身摇了摇尾巴,但是看了看陈述,没动。 陈述瞪着它,狠狠往嘴里塞着包子。 “吃吧,”司有年摸摸狗头叹了口气:“可怜呐,太懂事儿了就是容易受委屈。” 陈述瞪他,司有年赶紧闭了嘴。狗把脑袋怼在狗盆里狼吞虎咽,司有年看了会儿,又说道:“其实吧……它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个营养方面……光吃狗粮有点儿……” 陈述指着门:“带走。” “那算了,”司有年赶紧摆摆手:“有的吃就不错了,回头我给它买点好的粮送过来,你不用管了。” 一盘六个包子,陈述吃了三个,他知道司有年还没吃早饭,抽了张纸擦擦嘴起身进里屋换了衣服出来,扔下一句:“走的时候锁门。”拿上车钥匙走了。 一人一狗互看了一眼。 司有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看见没?”他笑:“刀子嘴豆腐心,这人就这样儿,别看面儿上凶,但是把你放他这儿,我放心。” 司有年叹了口气:“也就只有他了,你这么大体型,这领养还真不好找,愁人。” 灰狗在窝旁边坐下,看着司有年。 司有年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拍了拍手起身,招招手说:“过来。” 狗站起身。 司有年拿出袋子里一个巨大的狗厕所进洗手间靠墙放好,又倒了半袋子狗砂进去,说:“以后要是没遛你,你就上这上边大小便,记住了没?” 应该能记住,毕竟没人教它第一次也知道去洗手间拉,没拉在客厅地板上,司有年想想有点后怕,要真拉客厅里,那真的谁都救不了了,陈述非疯了不可。 “走吧,”司有年从陈述昨晚拿回来包里翻出背带和狗绳:“我带你出去溜一圈儿,以后有时间我会尽量多过来遛遛你,你呢只要好好守规矩,别惹他烦,他肯定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灰狗很配合地戴上,司有年牵着它刚下到楼下,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一看,陈述发的。 ——替我把它遛了,别让它再在家里拉屎。 司有年笑笑,回了个“OK”的表情,说:“放心。”
第6章 吃吧,猪。 汽配城那边店里一般上午十点开门,下午没什么事儿的话五点左右也就关门了,他们的生意主要是给一些长期合作的修车行供货,有些配件走量,有些需要提前跟厂商那边预定,货到了就电话联系或取或送,平日里真正进店里来逛着买东西的客户少,所以陈述大多数时候也不怎么忙,要不是老徐那个甩手掌柜连出库入库这些账面儿的事都不管,陈述还能更清闲一些。 但今天下了班,陈述有点不想回家,他想起家里那条狗就头疼。 陈述从来没想过养宠物,他连盆花花草草都不想伺候,现在揽上这么一档子事儿,都不是累不累麻不麻烦的问题,关键是这个怕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克服,要真能像自己叨叨的那样一个屋檐下互不打扰也好,但现在关键是得遛狗啊。 这是首先要面对的一大难题。 以前回家吃饱了就躺着的小日子是不复存在了,陈述一路叹着气,开车回了家。 司有年以前爱隔三差五给他分享一些萌宠视频,妄图潜移默化培养出他一点爱心,但陈述只对宠物拆家的段子感兴趣,主人一回到家发现屋里被拆得稀巴烂,那种崩溃的心情,陈述想起来还挺可乐的,看,这就是养宠物的下场。他掏出钥匙之前还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隐隐有那么点盼望,拆吧,全都拆了,正好拍下来发给司有年看看,然后借机告诉他不是自己不想收留,实在是……门锁拧了两下,推开,幻想破灭了。 屋里甚至比他早上走时还整洁干净,司有年那个狗东西竟然还帮他做了遍大扫除,连垃圾袋子都套了新的,这货是不是闲的……陈述无语了,墙角狗窝里的家伙听见声音抬起头,一脸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瞪瞪看了他两秒,张开大嘴巴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陈述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进卫生间洗手。 洗手池马桶地面都闪着洁白的光,他愣了愣,太拼了吧!连马桶也刷?他意识到什么,转身快步走到卧室推开门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算司有年还有点分寸,没进来给他铺床叠被洗臭袜子,陈述过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赫然扔着一瓶润滑油,看位置应该是没动过。 他合上抽屉,在床边坐了下来。 太吓人了这也…… 跟司有年认识这么多年了,陈述的性向对方老早就知道,但俩人关系能铁到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司有年在这些事儿上的态度,那就是没有态度,性向这个东西在他眼里好像怎么着都很正常,同性恋异性恋没区别。陈述想起当初聊起这个的场景,俩人正一起吃饭,商量合租的事儿,陈述说出来也是想看司有年意思,如果介意就算了,司有年一边端着碗刨饭,一边说:“那咋了?你就是跟一条狗谈恋爱别人都管不着,各有所爱呗,不过我也提前声明一下哈,你只要把我排除在发展对象之外就行了,我真是个直男。”陈述差点被嘴里的饭呛住:“……哪儿来的自信我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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