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怀:“按照你性格,我身边多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居然不问是谁?少见呀!” 房冥又把人搂住,佯装生气说:“那扶三是谁?” 童怀嗤笑一声道:“同事。” 两人溜了几句就停了,这场合可不是什么打情骂俏的好地方。他们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 那群恶鬼仰着头,在神龛下如同癫狂的野兽般群魔乱舞地乱喊起来。 童怀竖起耳朵,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只感觉那杂乱无章的呼喊声中充满了急切与狂热,而他们狂热的对象在那高高在上的神龛之上。 高塔下恶鬼们的呐喊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回应。面色瞬间变得愈发狰狞,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白灯笼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 一个浑身肌肉隆起,身材壮硕得如同屠夫的男人更是愤怒到了极点。他那肥硕的脸上,层层叠叠的油肉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着,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威胁与凶狠,扯着嗓子吼道:“买灵神,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犹如闷雷,在这喧嚣的氛围中格外突出。 童怀忍不住嗫嚅道:“买灵神?这又是哪路妖魔鬼怪?” 此时,众恶鬼突然齐声高喊:“祭神!祭神!祭神!” 那呼喊声震耳欲聋,在花鼓激烈的击打声中,更增添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都想要逼这位叫买灵仙的神出来。 童怀旁边是一个女鬼,一副哭相,声音却是笑着的,说:“完喽,姒仙又要遭罪喽!” 然后人群中就爆笑出许多声音嚷嚷着“姒仙要被斩翅喽!”“神仙见死不救啊!”“要死人啦!有肉吃啦!”等各种声音混杂着,恶鬼哄哄聚到一起。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那如屠夫的壮汉好似彻底被激怒,咬牙切齿,满脸的横肉更加扭曲。 壮汉怒吼道:“姒仙,你给我滚出来!” 然后只见他边吼着边凶神恶煞,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一个低矮的小房子里面。 壮汉刚到那里,里面就爆发出孩童独有的尖利声,里面的孩子害怕的尖叫起来。 那房子看上去破旧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塌。壮汉身体太大,根本进不去,他一脚踩碎了那间小屋子,粗暴地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孩。 那孩子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皮包骨的状态。背后还有一双薄如蝉翼,但早已千疮百孔的雨翅。 这孩子居然不是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妖族孩子! 壮汉的手像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孩子纤细的胳膊,用力地拖拽着。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对待吓得惊恐万分,他试图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壮汉那强大的力量。他的双脚在地上无助地乱蹬,试图找到支撑点,却只能在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壮汉毫不留情,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孩子从房子里拖了出来,孩子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着,衣服被磨破,露出了伤痕累累的皮肤。 “啊啊啊啊啊!!!”孩子惊恐的挣扎着,因为磨破皮肤而痛到尖叫,哭泣着恳求着,“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 “求你了!” 可恶鬼本来就没同情心,他们在笑,看着男孩挣脱不开而笑,看着男孩的因为痛苦的流下的泪在笑。 那孩子大概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反而不在求饶了,边哭边吼:“塔卿哥哥,别出来!别出来!” “畜生!”童怀怒从心来,冲上去就想解决那壮汉,可事与愿违,众多恶鬼看戏一样聚到一起为这位壮汉的举动高声呐喊。 他愤怒到到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但他还是按耐住自己的冲动,对着房冥说:“成为灵师后,我从来没有为自己选择过,每次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我要守护的人。这孩子虽为妖,但他也该是属于我要守的其中之一,救下来也算是让权青在欠我一个人情。既然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讲究弱肉强食,那我们闯个万数妖鬼的地盘,谁也管不了的吧?” 房冥歪歪头,耸了耸肩,勾唇一笑,邪魅道:“那就闯喽~反正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得到回答,童怀眼神狠厉的抽出干令就往挡住他去路的恶鬼身上划去,鬼与刀相碰间,那鬼立即灰飞烟灭。 其实他心里面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要一个肯定他答案的人。 而房冥正好是那个不会和灵阁长老一样总是要提醒他,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灵师,是灵师!”本来追逐壮汉而去的许多鬼又折返了回来反扑到童怀身边攻击。 房冥手中也多了一条金色荆棘鞭,一道道抽在反扑过来的恶鬼身上,一鞭下去顿时化作灰烬。 二人被围在中间,被轮流夹击着,人海战术真的是最恶毒的攻击方式。你明明知道自己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可是你就是不可能把他们都解决了,一个接一个的鬼反扑上来,消耗着你的体力。 二人视线相撞,一同微笑,决定拼命闯出去 “住手!”一个虚弱到听不清的声音却在此时让混乱的场景停了下来。 童怀抬眼看去,神龛之上,放置三面佛的空洞处缓缓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骨瘦如柴,准确来说应该是手骨,因为上面几乎没有多少肉,只附着一层血红的碎肉沾在上面,大部分的肉早已经都被剔除,露出森然的白骨和青筋,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道声音的出现让恶鬼们兴奋得如同癫狂的野兽,万鬼一同欢呼起来。 他紧盯着上面,听到了缓慢而沉重的爬行声。只见那人正极其艰难地向神龛边缘爬行而来,每移动一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颤抖着支撑着身体。 当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来时,童怀才终于看清楚这人的模样。 这人身上穿着的血衣有些地方是白色的,想来原本就是白色的衣服,可如今那白色早已被鲜血和污渍染得变黑变红,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形容枯槁,极为虚弱,如一具行尸走肉,身上的肉没有几块是完好的,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和疤痕。 一头凌乱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随着他的动作,头发微微晃动,露出的肌肤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男人依旧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外爬,他的动作显得如此吃力,仿佛下一秒就会力竭摔落。 这场景看得人心惊胆战,童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喊道:“别爬了。” 男人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望向童怀。童怀瞬间被这人脸上的伤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 不仅手上,连脸上的肉也被剔除了许多,坑坑洼洼,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破旧木雕。那些伤口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在渗着血水,皮肉翻卷着,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在这伤痕累累之中,唯有那一双眼睛美得摄人心魄。可即便这双眼睛在美,童怀从这人的眼神中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那是对痛苦的麻木。 男人对着他轻轻微笑,那笑容在这张残破的脸上显得如此怪异。然后,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童怀仔细分辨,看出来男人是在对他说谢谢。 在下一秒,那人手撑着神龛,艰难地挪到了边缘。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扬起一阵尘土。 抱着盆栽跪在那里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尖叫着爬了起来,四散逃窜,嘴里惊慌失措地惊叫着“鬼呀!”“救命!”等词。 他们看到真正的鬼时都未曾这般害怕到失去理智地逃跑,可看到这男人却恐惧到了极点。 逃窜的人很快被恶鬼又抓了回来,一鬼露出如同烂泥一样的脸,笑嘻嘻地对着手里抓着的那人说:“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而刚刚从神龛上掉下来的那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鬼却只是远远地围着,不敢上前触碰。待扬起的灰尘渐渐散去,男人才剧烈地咳嗽起来,众鬼这才稍稍散开。 童怀走近,这才发现男人身上的皮肉很多早就已经被剜去了,甚至衣服下腹部都呈现出奇异的孔洞,透过那些孔洞,能看到内脏的轮廓。 这人早被挖空了,居然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原来买灵神就是这样的吗? 众人拜神,却只会从神身上贪婪地索取,一点一点把神吃了。 那个叫姒仙的孩子还在哭,那群鬼还在笑。 姒仙挣脱开壮汉的束缚,冲过去将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可小小的他,怀抱也是小小的,根本抱不住男人。 他又哭又笑,哽咽着说:“塔卿哥哥,你下来做什么?” 被叫做塔卿的男人温柔地笑着,声音虚弱却坚定:“我不下来,你怎么办?我又死不了,没多久肉又会长出来,别哭了。” 塔卿抬起手,替孩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说:“我死不了的。” 花鼓再次响起,古市再一次热闹起来,欢歌热舞,乐器齐奏。 众鬼贪婪地看着塔卿,目光死死盯着他身上的肉,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在等待着猎物。 神在哭泣,地狱在狂欢。
第53章 红街花灯 交崖泽, 三域中的法外之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犯罪团伙聚集地,形形色色的人、妖、鬼穿梭其中, 无一不是在三域中犯下累累罪行、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塔卿遍体鳞伤, 却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唤作姒仙的孩子, 无力地靠在支撑着神龛的白骨之上。他俯身望着那群对他虎视眈眈、妄图啖其血肉的贪婪之辈, 时不时强忍着剧痛扭动着那被摔得错位骨折的肩胛骨, 然后咬着牙将骨头硬掰回去, 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令人揪心的闷哼声。 听到他的闷哼声, 童怀突然想到,他是不会死,可他是会疼的。 而那十几个人类则是齐刷刷地列成一排,恭顺地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献上自己所带来的尚且存活的绿植。 众妖鬼在买灵神降临之时, 就已然将童怀和房冥抛诸脑后, 仿佛他们已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如同被洗脑一般,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紧紧围绕在买灵神和那几个人类身上, 如磁石吸引一样。 一个人身乌鸦头的妖族男人,猛地展开一双漆黑如墨的翅膀,飞到众人头顶之上, 拉长了声音喊道:“换生开始!求长生!” 说完, 那几个人类被压着跪倒在买灵神之下。 人鸦扑棱之间,几根羽毛悠悠地飘落而下, 其中一根正巧飘到了童怀的脚边。 他欲伸手捡起那根羽毛, 旁边却突然冲出一个仅有三尺来高的男人抢了先。此人脸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眼睛、鼻子,甚至还有耳朵,那怪异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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