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气,顿了顿,“同样的,不排除晏竖尔本身也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原本想回忆他交谈习惯,提及内容推测他先前生活环境,然而现在发现——” “我的记忆变得模糊,甚至出现大段空白,像飞鸟你一样。” 飞鸟:“这不合理,对吧。” “没错。”他点头,“非常不合理,一个人通常会忘掉绝大多数的日常活动,重复动作,口水话等诸如此类的浅薄行为。我可不认为进崩陷场是什么轻松愉悦的活动,加上晏竖尔出现时机太过巧合,格外引人注意——所以,我的记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空白呢?” “这样,你才推测是有东西改变我们的记忆。” 俞会摆摆手,“不,就算不推测,巨大的记忆变动也会让我们意识到问题,提出不过是提前面对问题罢了。” “话虽如此,”飞鸟一筹莫展,“我们知道了,有什么用呢?” “……”他也沉默了。 “晏竖尔这种棘手人物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了,不然能怎样呢?严刑逼供?这可不合法合规。”前者无奈道。 俞会说,“我认为我能说服他。” “早在济川中学的时候就碰到晏竖尔了吧?”飞鸟核实道,“先前没有,往后也很难。” 俞会:“……” “咚咚。” 不远处的门板传来敲击声,抬首望去,戴卯卯收回手,“聊好了没有,我说你们也太若无旁人了吧?” 俞会飞鸟对视一眼,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卯卯姐,你还记得金盏花疗养院吗?” 能力觉醒是危险与收获并存的事儿,不过与其说是收获,不如说能力是高污染后的后遗症。 就像是沉柯烂斧,在山中获得了更为长久的寿数,出了山却发觉至爱亲朋的离去。 可他的寿数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就像高污染认知错误究竟是好是坏一样无解。 而戴卯卯,早年高污染后就被收容在金盏花疗养院。 “?”她挑眉,“有事卯卯姐,无事戴卯卯是吧?” 兄弟俩对她投去殷勤眼神,“细说。” “细说啊……” 戴卯卯摩挲着指节,眼神放空,像是在追忆往昔,“我真正接触到疗养院是18年。那时候金盏花疗养院已经被收编,成员大换血,很多人都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时候成立的,组织人又是谁。再加上我被援救人员找到时生命体征几乎消失,接下来3个月,我都浑浑噩噩地。” “我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就这样很久很久,五感封闭时我甚至一度以为是永恒。” “疗养院的护工会负责照顾我的日常起居,不过介于工作性质特殊,护工不允许与我过多接触。有必须接触的时候,会提前由看守来给我绑束缚带——” 她的回忆戛然而止,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等情况稍有好转我就被转进了监护所,然后就是事务部。” 俞会道,“听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是这样,”戴卯卯赞同说,“它像是一所管理更加严格的精神病院,哦不,疗养院。”她纠正道。 “稍等下我有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飞鸟举手,其余两人示意他说下去,“听戴卯卯说,我觉得疑点最大的是不是晏竖尔。” 他顿了下,失去某段记忆让他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又绕口。也许正是如此,让他察觉到“晏竖尔”之下的异常。 “那你觉得是……?” “疗养院最开始的院长,注资人。如果疗养院由民间自行发起,这也就说明初期崩陷不是什么秘密,后面经国家控制,停止消息扩散如此一来就安抚了群众,让绝大多数百姓仍旧保持着安居乐业的日常生活,可这一举动就导致有极少部分人手中掌握的信息是其余人的几倍——” “比如疗养院院长。”俞会接道,“短时间成立组织,人脉广,能力强,呼声高。甚至将疗养院做到被官方许可。” 他,真的没有什么图谋吗? 只是单纯的散发善心,为人民百姓求福利?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保持当时的初心吗? “啪啪啪。” 戴卯卯鼓掌,“很合格的阴谋论。” “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一下——俞会飞鸟,你俩的担心实属多余,初代疗养院院长已经死了。”
第31章 欢乐迷失(12) 晏竖尔走到前厅, 两对情侣面面相觑犹豫着没有靠近。 小雅眼神警惕,不住地往他身后看。 他只作不知,一如既往地打了招呼后信步走向餐饮区, 翟吏就在那儿抱着酒瓶喝地酩酊大醉, 一张口猛烈的酒气让他感官上更加邋遢不修边幅。 晏竖尔抬手掩住口鼻。 “哼哼,”翟吏笑了声, “嫌弃啊?” 他侧开头,脸上表情不加掩饰,“显而易见, 不用说也知道吧?” “年轻人口气别这么冲,你来找肯定是有事相求, 不用兜圈子叔是痛快人, 直接说吧。”翟吏摘下眼镜,用手掌根部揉了揉惺忪双眼。 晏竖尔也不打算客套, 话题进入地猝不及防又一针见血,“你是谁, 又为什么要把通缉令交给我。” “我是翟吏,”中年男人重新戴上眼镜, “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之前就说过,这世界上的缘分多的是单方面的, 听我说,没必要纠结这些次要东西。” “在金盏花疗养院?”提问方不依不饶。 翟吏不否认, “啊对。” 他又喝了一口酒, 闭上眼,像是陶醉在酒精的麻痹中又像是沉浸在曾经记忆中,不过片刻就开始了他又长又臭的絮叨, “我啊,我可是大善人。要是疗养院没倒,我怎么也算是疗养院的老人了。” “真是别来无恙。在这里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模样没怎么变。还有祂……” 他视线在晏竖尔衣摆处转了转,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祂可真特殊,至今为止还没人能与异化物使用同一具躯体,怎么样?你现在会有不适吗?我是说……排异反应。” 真是个冒犯的问题。 “我在听,接着说。”晏竖尔闭口不谈,选择直接跳过。 翟吏无奈地取下眼睛揉了揉眼,没有强行询问的意思,“祂真的被你养的很好。实际上一直到你转移,我们对祂的研究始终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他口风忽然一转,“说起来那三个孩子也在拉拢你加入异端特别事务部吧?里面的资料或许更全面,想要满足好奇心,就去找他们。” “听说他们假期多,福利优,工资高,包五险一金,妥妥的铁饭碗。你不心动?” “……不心动。”别搞得自己跟收了低价红包的劣质推销一样。 翟吏做出个无奈表情,仿佛拿他没办法般,咕咕哝哝了几句废话又绕到方才的问题上,“这么优待你真不心动?” 晏竖尔充耳不闻,道了声谢谢,转身走掉。 “喂喂!喂!”留下翟吏在他背后喊叫。 —— 翟吏的话里充满疑点,首先,他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提及将祂【养】的很好,这给晏竖尔种成为容器的不适感;另外,翟吏的动机,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到底会有多巧合才会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数十个游乐园中精准无疑地遇到,与此同时手里还“恰好”带着想要交给他的通缉令。 那么,是什么促使翟吏,让他告知晏竖尔组织仍旧在寻找他。 翟吏口里的善心?得了吧,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总是格外强调事务部,似乎有意创造出与事务部相熟的形象,然而早前从戴卯卯等人反应中可以得出他们并不相识, 晏竖尔想起那通约他见面的电话,里面的女人以事务部名义自称,如果是为了拉拢他何必分成两拨。 当然不排除内斗的可能性,但他仍旧偏向于另一猜测——障眼法。 刻意放大对一方的态度,以实现转移矛盾的目标。如果他如翟吏所预料般,生性多疑,对事务部产生怀疑那势必与对方有所嫌隙。 虽说原本也没有多信任吧。 想的太出神,迎面撞上一个人。 “唔!”对方痛乎一声,抬起头一张文弱而苍白的脸,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是柏星纬,此时此刻他脸上勾着一个脆弱,濒临崩溃的苦涩笑容。 “抱歉。”晏竖尔揉揉撞发麻的肩膀,退后一步,手收回插入口袋不着痕迹地抚摸过4张牌,不多不少。 对面的人可是有前科的,第一夜父亲的死因不说与柏星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也是紧密相连。 柏星纬反应迟缓,良久才道,“没关系……”他倏忽间哽了一下,“雷椒是不是真死了?” 晏竖尔惊异于他的做派,犹记得昨天差不多这个时候,他还来问过雷椒,得知大概率已经死亡时那副愉悦到不加掩饰的姿态。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是喝了什么迷魂药才性情大变。 “我,我没想要她死。”柏星纬抬起手,不住地抓挠着头发,“谁知道她会死。” 别来诉苦。 晏竖尔满脸拒绝,敷衍说,“嗯嗯,没人怪你。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柏星纬没有挽留,两人擦身而过。 他的视线向后扫去,对方弓着脊背仿佛真的懊悔的不能自已,怪,实在是怪。 第一天率先提出散开游玩设施的人,现在这个点还待在游客中心,并且恰好跟他撞上,想要对他诉说心声。 怎么想都很可疑。 晏竖尔在心中给柏星纬画了个红圈,跟翟吏一起,重点标注。 * 六海乐园已经被他摸的差不多了,现在问题在于怎么破局。 这方面他没有任何经验,最终还是选择像俞会等人求援,翟吏说的的确不错,事务部手里拿的信息比他多多了。 他在鬼屋门口找到几人,此时两对情侣由飞鸟陪同着刚刚走进鬼屋。 “破局?”俞会想了想,“拿到厄核就好了,众所周知,崩陷是现实世界的投射,也可以理解为有人在此条世界线上丢了个锚点,这个锚点因各种原因静止,下陷,慢慢渗透影响到另一条世界线,就此出现崩陷危机。” “厄核,就是丢到世界线中的锚点。” 晏竖尔:“所以……” “所以要等契机。”戴卯卯道。 俞会坦然承认,“只能等,等到接近尾声厄核会自动浮现,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人员伤亡。” 这也就是几人带着两对情侣不断游玩设施的原因,想来早有耗的准备。 “那剩下的人呢?”剩下的人要怎么办?雷椒,一家三口,死的人已经是注定。剩下的翟吏,柏星纬怎么处理。 戴卯卯看向俞会,示意他来说。 “请你相信我,”俞会直视着他,那双诡异艳丽的双眼中像是流淌着琼浆玉露,流过青石板,一丝异样而饱满的色彩在眼底浮现,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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