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塔承诺:“我会尽量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 现在的伊塔库亚,一看就很好养,皮糙肉厚,身体结实……应该不会像绿朱草送他的那些小花小草小兔子一样脆弱。 伊塔库亚哪猜得到哈斯塔的内心想法,原本因样貌而产生的苦痛、对自己未来将遭受更多恶意与排斥的无措和恐惧,瞬间被惊喜覆盖:“我……好!” 从前他还有点人样时,都没能让任何一对上孤儿院看孩子的夫妇愿意领养、甚至是正眼看他。 而现在,当他近乎对自己的未来绝望时,他却被领养了? 而且还是一位强大的养父! 伊塔库亚完全忽略了哈斯塔的种种异常之处、堪称邪恶的改造手段。 对于就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挣扎,声嘶力竭向神明祈求的他来说,任何事都是遥远而虚无的,唯有生存,才是最实际、横拦在眼前的东西,而哈斯塔替他扫平了这条生路上的最大障碍。 游戏系统叮咚响了一声,终于不再放送滋滋的杂音和马赛克。 任务提示从左下角浮起: 【任务:殊途同归(已完成)】 【任务奖励:摇篮教的残损日志×1】 哈斯塔:“……?” 摇篮教的残损日志?这什么任务奖励,这破游戏还记不记得自己“经营建筑”的主定位? 哈斯塔毫无兴趣地将席梦思教(摇篮教:……)的残损日志塞进黄袍里,看了一圈到处都是可交互物品的房间: 事已至此,先扫荡吧。
第4章 为了给这场不合法的手术做准备,雷蒙德医生显然赶走了诊所里的所有人,哪怕是接待台的护士。 哈斯塔从接待台的抽屉里搜刮出4千多块钱时,台上的电子钟恰好走到子夜零点。 他习惯性地抬头聆听了一下夜风,没听见夜枭这种子夜常客的啸鸣。 只有那些沉浸在虚幻美梦中的人类,在抱着酒瓶或者脱衣舞者叫着、笑着,试图抓住一些明知白天到来,就会在日光下消散的东西。 “院长,按你说的,诊所里所有医疗器械和药品都打包好了。” 伊塔库亚正试图让自己的巨大犄角穿过门洞:“您确定我们这样……没关系?而且,我们要怎么带这些东西回院?” “我喊了搬家货车。”哈斯塔将雷蒙德医生的号码簿也揣进黄袍,主打一个片甲不留。 至于这样零元购有没有问题? 拜托,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NPC既然红了名,那不就是等着被玩家击杀的? 这些物品既然能交互,那不就是等着被玩家收入囊中的? 哈斯塔毫无心理负担(他从没有过那种东西)地低下头,从接待台抽屉里翻出最后一样东西——一本墨绿色的记账簿。 伊塔库亚凑过来:“萨曼,一对天然紫罗兰色眼珠,保存度:完整,成交价:三十万。凯普,肾脏、肝脏、骨髓……” 这本记账簿已经被用了大半,将近数千个人名罗列在表格中。单是翻看,似乎都能从纸张和钢笔墨水的气息中闻到浓厚的血腥味。 身旁的风雪变得沉郁寒冷,哈斯塔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摸摸记账簿的底面,好像触到了什么硬物,当即将书页哗哗翻到后面,在最后几页纸中看见一枚铜黄色的、硬币样式的东西,随着夹着它的书页被翻开而滑落。 伊塔库亚眼疾手快地接住:“这是什么重要的纪念品吗?” “不。”哈斯塔拨了拨伊塔库亚的白绒毛,因其柔软美好的手感而煞有介事地多找了一会,才从里面捏出那枚硬币,“如果重要,雷蒙德会把它收进保险箱里。” “这应当属于某个病人,更换手术服时掉落出口袋,被护士或者保洁工捡起,随手丢进了抽屉,恰好夹进记账簿。” 圆形铜币上刻着两行小字: [凯普·布莱克] [AF70年入会] 哈斯塔很快想起记账簿上那个几乎被掏空的倒霉鬼,将硬币翻了一面:“大概是纪念币,不知道是否值……” 哈斯塔忽地顿住。 诊所惨白的灯光洒在铜币上,泛出一种油腻而怪异的光泽。 这枚铜币的正面隆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由最中心的圆点,和包围圆点的三节弧形短线,以及辐射向三个方向的扭曲曲线组成。 或许是出于某种规定?就像国旗不能乱换颜色一样,雕刻者特意地将铜币的另一面漆成了黑色。 那些扭动的线条则被漆成了泥黄色,微微隆起,匍匐在黑色的底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只邪恶而诡丽的多足生物正安睡于黑海中。 “……” 黄袍浮动的幅度骤然变得轻缓,像发觉猎物,发起攻击前,故作松弛、漫不经心的伪装。 哈斯塔紧紧盯着这个奇怪的符号,明明此前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受到一种深切的联系…… 就像对于某些东方的怪物来说,名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咒,他感觉自己和这个符号之间,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联系。 “这是什么?”哈斯塔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后,才想起自己身边的不是绿朱草,或者其他可以为他解惑的同事。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伊塔库亚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摇篮教的标识之一。” 哈斯塔有些讶异地望过去,发觉伊塔库亚眼中星光闪烁,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过去的回忆:“我不知道它具体的含义,但我曾在亲生父亲的手臂上,见到过这个印记。” “……”哈斯塔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在一个破电子游戏里,撞见一个和自己似乎保有深切联系,简直像灵魂羁绊一样的符号,就已经很奇葩了。 现在这个符号还出现在自己新养子的亲生父亲的手臂上? 几个小时前才判定“策划狗屎”的哈斯塔,忽然感觉这游戏的水似乎有点深,这个剧情策划指不定有点东西:“详细说说。” 打脸真香是什么,哈斯塔不知道。他只知道哈想要,哈得到。 伊塔库亚抱歉地说:“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和父亲的关系从来不好,要不他也不会遗弃我。” 他尽可能地想了想:“总之就是因为我天生病残,母亲离开了父亲,父亲觉得这是什么‘天谴’,所以跑去信那个什么‘摇篮教’。” “有一天,他忽然很兴奋地跑回家,向我展示他的纹身,说他‘终于入会了’……纹身就跟这个硬币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嘟嘟——” 诊所外传来大型货车摁喇叭的声音,因为设备老旧,听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哈斯塔暂时搁置这段对话:“披上床单,躺在担架上。我让搬家公司的员工,把你和这些东西一起抬上车。” 凭本事“借”来的枪,他肯定是不可能还了。 安排完伊塔库亚,哈斯塔就拎着枪飘出去,拿着枪口虎视眈眈地监视壮汉们搬运器械。 几个互相搀扶的瘾君子从他们身边路过,其中几个转头望来,又在哈斯塔升起警戒前,满脸无趣地回头接着走: “又搬走一家。” “最近几年,这些黑医的生意的确不太好做……啐!活该!” “都滚蛋最好,我们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老板,”脸颊上纹着条纹刺青的壮汉,满头大汗地凑过来,“东西都搬好了,您跟我们挤一挤驾驶舱,还是坐货箱?” 哈斯塔不是没遇到过“出任务坐卡车后箱,结果被司机暗算”的事:“驾驶舱——你的同事在做什么?” 他看向从货箱爬出来,抱着一大堆喷绘颜料的瘦高个儿。 条纹刺青身体紧绷,瞥着哈斯塔手中的电磁轨道枪解释:“凤凰区的治安可比迷迭区要野蛮,尤其是晚上,走到哪都有可能遇上帮派火拼。” “临时喷一个涅槃帮的标识,那些火拼的帮派就会给咱们让道……” “您知道的,涅槃帮是整个凤凰区里最大的帮派,几乎可以算得上统治者,偶尔借用一下他们的威风能方便不少。” 不能飞行的陆地货车,肯定比悬浮车要慢许多。 他们花了二十分钟,驶离夜晚加倍拥挤的迷迭区。进入凤凰区的边郊后,萎靡的黑暗便代替迷幻的霓虹海拥抱了他们。 远方与地平线相接的天空泛出些许要死不死的鱼肚白,持续了一晚的枪炮火拼声依旧一阵接一阵地苟延残喘。 他们相当幸运,没在途中经过帮派的交战区,货车在孤儿院门口停下,卸货拿钱后就主动地迅速离开。 “院长,灯。”伊塔库亚的声音有些紧绷,猩红的眼紧盯着孤儿院中的灯光,“是鹰帮那群混混,他们回来了!” 哈斯塔切出伊塔库亚的角色面板看了眼,被对方整整是自己二十倍的力量值刺伤:“你已经不再弱小了,有些事可以试着自己解决。” 这句鼓励的话像是一声战前的号角,霜白生角的野兽伴随着挤压多年的憎怒,咆哮着冲出圈笼。 伊塔库亚的身体生生撞碎墙壁和大门,雪与飓风在口鼻间生成。 他的手掌弯成像狮子一样的利爪,瞳仁皱缩成扭曲的竖瞳。非人的皮囊之下,流淌着的却是属于人类的愤怒与痛楚: “伊戈——” 粗犷混响的吼声贯彻了整座孤儿院,将或是聚众围观尼森的小黑屋、或是爬回床上昏睡的混混们震醒。 连发的机.枪.声与充能炮声霎时炸碎了看似宁静的黎明,将安逸美好之下的一切血腥、暴力一并掀露出皮肉。 混混与现代武器在裹挟着雪粒的飓风中彷徨,被摧折,或是被冰封。 伊塔库亚目标清晰地掠过众多敌人,最终将一个尖刺头男人扼住喉咙,抵在墙上:“伊戈,你把齐塔和麦莉卖去了哪?” 尖刺头痛苦地攥住伊塔库亚的手指,徒劳地蹬腿试图挣扎。 他的上半张脸几乎就是个红射线发射器,除了黑色的机械体、红色光学镜头,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的部分: “我没……嗬……”痛苦迫使他识相,“洛文德区,洛文德区!那地方都是有钱人,平时根本不可能来凤凰区收养孩子,我只是替那两个女孩找了个好家庭……对!我只是帮助她们!” 尖刺头似乎找到了为自己的生路辩驳的方式,紧紧抓着伊塔库亚的手快速道: “收养走她们的是两对政客夫妻,他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暴露在镁光灯下,如果虐待小孩,一定会被记者狠狠曝光——求你,求你别杀我,我只是替那两个女孩找了个好家庭!我帮了她们!” “众所周知,能获得大笔金钱入账的不叫‘帮忙’,叫‘交易’。” 哈斯塔当了十几来年的公司社畜,没那么容易被诓骗: “如果你认为自己只是在‘提供帮助’,为什么不去和那些缉毒警察说?他们想必会‘非常感谢’你们在制.毒和销售领域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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