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好多了……多谢。” 景莲生一边继续为白情输送灵气,一边眉头紧锁,低声问道:“你怎会突然如此不适?莫非是玄门宗暗中动了手脚?”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重的煞气,无数阴云在他眼底翻涌,“果然,这些什么教什么宗的人都信不得!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是些龌龊鼠辈!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白情闻言一惊,脑子里连接着过去的那根线倏然断开,意识算是彻底回到了当下。 那股从古代带来的残余痛感也旋即消失。 他完全明白,自己早已成尸,是不需要元火的,刚刚的疼痛不过是穿越后残余的幻觉,而不是真正的伤痛。 他忙抓住景莲生的手:“不、不是……我不疼了,你快把灵气收回去吧。” 灵气难以修成,他当然不舍得继续消耗景莲生的力量。 景莲生眉头微皱,狐疑地看了白情两眼,目光中带着探究。 他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关心则乱了,这时才想起自己还能搭脉探查,忙伸手搭上白情的手腕,指尖轻轻一按,灵气如丝般探入白情的经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神色稍缓,但眼中仍带着一丝不解:“你的经脉并无异样,方才到底是哪里痛?” 白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做噩梦做的,幻痛。” 景莲生:………………………………………… “幻痛……”景莲生狐疑地看着白情。 白情嬉皮笑脸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伸手,一把抱住景莲生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语气轻佻:“不好意思,因为幻痛耗费了你好多灵力。那要不……你就采补回去吧?” 景莲生闻到白情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心火又起,好像忍无可忍一样,伸出鬼手捏住白情的后颈。 白情被迫后仰,近在咫尺地看着景莲生,一副欢迎食用的笑颜。 景莲生看了白情一眼,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猫一样,捏着他的后颈将他从自己腿上拎起来,毫不客气地丢回床上:“天师请自重。” 白情听到景莲生称呼自己为“天师”,还一脸隐忍的,便觉好笑。 看来,景莲生没有像平常那样用罡风把自己扫开,是为了维持这个“天师驯鬼”的设定啊。 想到景莲生咬牙切齿还得扮演被驯厉鬼的样子,白情又忍不住玩心大发地调戏道:“咱们又不是 第一回了,有什么好自重的?你这么生分,让我不习惯啊。难道,你是认床吗?” 被白情如此调戏,景莲生也难得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只是蹙眉,神色隐忍。 白情忍不住大呼有趣。 白情看着景莲生那副隐忍又无奈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愉悦,甚至有些感谢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窥视者。 若不是这窥视者的存在,景莲生又怎会如此“好脾气”地配合自己演戏? 白情暗自发笑:这霸道冷酷大厉鬼居然也有无力招架的一天啊! 景莲生说:“既然天师无事,那就请继续安寝吧!”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瞬间隐入低垂的床幔背后,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情躺平在床上,脸上的戏谑笑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疲惫。他望着头顶的床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此刻的他,和千年前的那个圣子融合为一。 虽然有一张嘴,但是紧紧闭着,什么都不肯说,长着一双眼睛,却捂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清。 如同苦情剧的主角,最能够自讨苦吃,以及自我感动,最终走向毁灭,成就只有自己知道的浪漫壮举。 又傻又蠢又可气。 白情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竭力要将那些烦人的思绪赶出脑海。可越是逃避,心底的酸涩却越是浓烈。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算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要将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反正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千年前的圣子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根本无人记起。 就连有着那样羁绊的景莲生,与自己也是相见不相识。 那些愚蠢的、可气的、自我感动的过往,就让它随着时间一同消散吧。 他伸手拂过刚刚幻痛的地方,那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但他还是觉得难过。 不过没关系。 明日一早起来,他仍是元气满满的阳光活尸。
第48章 至阳之物 一大早,阳光大好。 从床帐钻出来的白情还是满脸笑容,并且对景莲生的冷淡爱不惜手甘之如饴。 一如既往。 毫无改变。 听到白情起床的动静,桃夭之敲了敲门,拿了一个托盘进来,说道:“这是玄门宗里送来的早饭。” 托盘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配着几碟精致的小菜,香气扑鼻。大概是觉得桃夭之和景莲生都不需要进食,玄门宗只准备了一人份的早餐。 白情坐到桌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温热的口感让他稍稍放松了些。他抬头看了桃夭之一眼,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关切:“你既然不想跟我们去后山,那就留在这儿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自己跑。” “你放心。”桃夭之乖巧回答,然而心想:等你和宗门大佬一进去我就跑啦,还等个鸡毛。 桃夭之好歹是千年大妖,宗门里能压得住他的人寥寥无几,等他们进去去镇邪了,桃夭之自然是天高任鸟飞,蛇形神走位。 白情就像是并未察觉到桃夭之的心思一样,依旧低头喝着粥,偶尔夹一筷子小菜,吃得津津有味。桃夭之站在一旁,目光闪烁,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要从哪个方向溜走才最稳妥。 而景莲生则如同被下了最深重血契的鬼侍一样,像影子一般忠诚而沉默地缀在白情背后。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情身上,神情冷峻,却透着极度的保护欲。 即便不言不语,他的存在感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白情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抬头看了桃夭之一眼,原本想多叮嘱几句,但最终只是淡淡一笑:“好了,我该出发了。弟啊,你自己小心。” 桃夭之闻言,脸上立刻挂起一副乖巧的笑容,点头应道:“嗯,哥啊,你们也小心。” 白情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景莲生紧随其后。 白情走出半途,抬头望了望天色,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景莲生,语气轻松:“你会高兴一点吗?” 景莲生似感疑惑蹙眉,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什么?” “他要走了啊。”白情笑道,“桃夭之跟在我们身边不过是为了保命,现在这个时势,他肯定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景莲生神色不变,淡淡道:“我为什么要高兴?”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白情反问。 这话让景莲生心头蓦地腾起一阵异样,简直是一种类似心虚的情绪。 但这也太古怪了,景莲生素来坦荡,爱憎分明,什么时候感受过“心虚”? 即便他讨厌一个聒噪的桃花妖,不也是最正常的事情吗? 这有什么值得他心虚的? 这情绪对他而言太陌生了,他无从分辨,只是沉默。 眨眼就来到了会客殿,四大长老和麟昭已经恭候多时。 麟昭已是全副武装,把道服行头全穿上,手握铜钱剑,乾坤袋也是鼓鼓囊囊的,想必装满了压箱底的法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四大长老则分列两侧,神色肃然,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白情踏入殿内,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全副武装的麟昭身上:“麟昭,你这是……准备去打仗?” 麟昭神色认真地说:“昨夜结界几乎裂开,明日就是月圆之夜,如果我再不进去,怕明日后山的邪物破界而出,那就难收场了!” 白情也明白麟昭的顾虑:宗门里除了麟昭,就没几个能打的。那四个长老虽然年纪大,但也没什么大神通。 毕竟,经过两百年前那一场祸事,宗门存活下来的嫡传弟子就只有楚泽和麟昭了……至于应知礼,当然是不算的。 麟昭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白情身上:“师叔,您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善言辞,更不知该如何劝您。眼下时间紧迫,我只能直截了当地问一句——您是否愿意随我们上山除魔?” 白情也不拐弯抹角、拿腔拿调了:“除魔卫道,责无旁贷。” 麟昭肃然起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吧。后山的结界,确实不能再拖了。” 四大长老见白情如此爽快,神色稍缓,但眼中的凝重却未曾散去。他们还是觉得白情靠不住,此次除魔还得是景莲生,便转眼看向景莲生:“那么,这位鬼侍……” 景莲生缓缓说:“身为鬼侍,自然追随天师,万死不悔。” 他们这才放心了许多。 四大长老除了大长老留下镇守宗门,其他三位也跟麟昭一起进去。 麟昭眉头微蹙,担忧道:“宗门之事繁多,离不开三位长辈的坐镇……” 三大长老闻言,相视一笑,其中一位长老打趣道:“麟昭啊,你不让我们进去,莫非是觉得我们只是末等弟子,不堪重用?” 麟昭连声说:“岂敢,岂敢!” “我们也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二长老抚须而笑,却看向白情,“你跟随楚泽学艺,有没有跟他学我们宗门的‘一剑薄发’?” “这是什么?”白情有些疑惑。 三长老便解释道:“我们宗门讲究守阳持重,厚积薄发,除了守童子身以培正气外,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养精蓄锐,内修剑意,却多年不发一剑,只待最后一刻,将百年剑气凝聚于一招之中。这便是‘一剑薄发’。即便是我们这些末等弟子,若能攒足两百年剑气,其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麟昭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从未见过几位长老出剑,平日里只以为他们年岁渐长,早已不再过问宗门俗务,专心颐养天年。可如今听到这番话,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长辈们从未懈怠,而是日复一日地内修剑意,默默积蓄力量。 麟昭声音发颤:“内修剑意……积攒的剑意在体内如海水般汹涌,锁在丹田之中。起初,剑意初成,或许只是涓涓细流,汇入丹田时并无太大感觉。可随着剑意愈发浓郁,便如同涛涛海水在丹田内翻腾不息。若是两百年的剑意……那岂不是如同万把利剑在体内同时刺戳,令人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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