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截霜奇道:“他又如何你了?” 苏宛星刚一落地,正要说那小辈最近说话是越来越不留情面,好几次都给他一个软钉子碰,让他心头窝火。他上次反击后,本来吴子昊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不知为何,又忽然精神百倍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很怀疑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才来找楚截霜。可他刚刚落地,就看见周湛秋和楚截霜有说有笑的样子,脑中轰一声,就想起二十五年前秘境外,他和楚截霜还一对婚服,楚截霜就向着周湛秋说话,称他是一团孩气的事情。顿时气得头晕目眩,冷声道:“宗门不是封山了吗?他为何在此?” 周湛秋对这人也有些印象,想起他当时在秘境外口口声声说楚截霜是他道侣就不快,没好气说:“我自然是来找截霜的,我二人是挚友之情,与道友你无关吧?” “挚友挚友,你也向他提过亲,还挚什么友!”苏宛星说,又对楚截霜道,“明明说好封山,为何又放人进来,要是其他修士知晓,又一窝蜂挤上来,不是更麻烦吗?” 楚截霜听他说话,居然还通情达理有条有据不少,居然还有些欣慰,安慰道:“道友不必担心,我与他是世人皆知的挚友,与旁人不同,纵使和他见面,旁人也不会以为我宗真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他不安慰也就算了,一安慰更加是火上浇油,苏宛星顿时憋不住这段时间刚刚从吴子昊身上隐约理解的“通情达理”,气急:“他不是旁人,那我就是旁人了?!” 周湛秋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认的。” “道友,”楚截霜制止周湛秋,怕真把人气傻了,转对苏宛星说,“你为何这样说呢?我有没有把你当作旁人,你我都清楚,不必说这些伤情的话。你总这么容易生气,也挺叫人担心的。” 苏宛星听他安慰,气已经消了大半,心想这次楚截霜可是向着自己啦,不无得意地望了周湛秋一眼。周湛秋虽然觉得好笑,不该和他计较,还是隐约觉得不快。 就在此刻,天边一团鬼气落下,吴子昊先落地行礼,他现在一看见楚截霜就脸红,脸红一阵才说:“师尊,那鬼修一定要来见你……” 苏宛星笑了,很有转移未竟怒意的意思:“好啊,真正的『旁人』来啦。” “这是什么意思?”周湛秋并不知道李修睿存在,又问楚截霜,“宗门内何以有鬼修?” 楚截霜还没解释,苏宛星自己开始说:“你也说你是他的挚友知己,这鬼修也说他们是朋友知己,不过既然他把你当知己,那鬼修自然就是旁人了。” 楚截霜无奈道:“道友,你还在生气么?” “我也要问上一句,”李修睿一落地就听见苏宛星的这段话,心头似被绞了一刀,面色很难看,依旧诡异地笑着,“这是……什么意思?”
第79章 “这是什么意思?”李修睿面色难看,挂着颇为诡异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楚截霜问。 “他是何人?”周湛秋听刚刚苏宛星所言,什么你也是知己挚友,他也是知己挚友的,心中已是极为不满。他认定自己与楚截霜相知甚久,就算楚截霜另有什么相熟之人,他也不会不知。如今见楚截霜和李修睿态度不像不识,心中顿时生起些“不知何时他认识了此人”的吃味。 “我么?”李修睿笑着看向周湛秋,“我和截霜相识十几年,我为何从未听说过你?” 其实他自己知晓,自己同楚截霜不过是南柯境中相逢,对于楚截霜究竟和什么人关系亲近,他是一概不知。只是他心里正如长刀相绞,一想到楚截霜对他说他们从不明白彼此,见到这似乎能和楚截霜彼此明白之人,便再忍受不住,出言讥讽。 “是么?你既然认识他十几年,总不会没见过他的佩剑,”周湛秋平静道,“他不曾告诉过你那剑穗是何人所赐?” 李修睿一愣,只见楚截霜正对着周湛秋既是无奈又是纵容地笑,说:“你怎么也生起气来?” 他心中已明白那剑穗必是此人所赠,他仔细思索,竟想不出他与楚截霜有何足以拿出作为证明的礼物。当初赠予楚截霜的明珠大概早被楚截霜随手送给苏宛星,楚截霜折与他的垂柳也早无从留待。 周湛秋手正垂着,握着一玉盒,他正对楚截霜说:“那是我不对,你刚刚又赠灵草还我,我还跟你生气。看来又是我错了。” 李修睿忽然阴沉道:“你与他有赠草之恩,为何就不愿记得与我有折柳之情?” 楚截霜回头,平静道:“折柳也罢,望月也罢,在下并不曾忘却,也并非无有投桃报李之意,是王爷先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李修睿垂眼,又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时至今日,我愿意承认是我做错。但我从不后悔。” “你后不后悔关他什么事?”苏宛星不快道,“他不在乎,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修睿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在和截霜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从不后悔?”楚截霜问。 “若我不曾做出这些,我也不会明悟自己想要什么。”李修睿说,“——我想要你眼中看得见世间万物,看得见我。” 楚截霜还未反应,周湛秋已是嗤笑一声,笑道:“他眼中或许早就有了世间万物,是你自己不知道吧?” 李修睿终于暴怒,脸上笑容扭曲:“小辈,你找死…” 吴子昊又认真道:“二位前辈,还请不要在此起争执,二位纵然不顾及师尊难做,也当顾及我宗现在情况特殊,不当再起纷争。” “谁不顾及你师尊了?”苏宛星反应最快,赫然是被他坑出了条件反射,“你说话少含沙射影的,如此多的心眼,也不怕你师尊哪天累了,就把你抛下了……” 楚截霜用上真气,修为力压在场众人,沉声道:“诸位道友,且安静片刻。”
第80章 楚截霜看向李修睿,认真道:“莫非在下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 李修睿只是阴冷地盯着他,自有一派帝王风度,只是楚截霜不是会被这些吓倒之人。他自从念头通达后,便坚信万事都该说清说透,于是道:“你的野心或渴望,我从不曾在乎过,昔日如此,今日也如此。但并不意味着我眼中全无世间万物,你若当真所要的只是我看见你,为何不解我说投桃报李?你若那时看向我,自然知道我眼中望见了柳色,你若那夜王府中不曾醉去,自然知道我看见了月色。现在你站在此处,站在我的面前,我自然是看着你的。王爷,如你真的明白自己所要何物,为何看不见我眼中是否有你?” 他说话时一片坦然,全无半点造作之意,似乎只是说了一件再平常不过之事。可李修睿却好像被重重撞在胸口,气滞一瞬,恍然难出一言,只见楚截霜静静望着他,漆黑瞳孔中已是他的影子。倏忽间,李修睿骤然后撤一步,不与他对视,也再看不见在场其他人了。 他这样站了片刻,忽然回身,鬼气笼罩,竟是突然离开。楚截霜被他这举动又迷惑到,不知为何他突然要走,不过他想说的已都说了,对李修睿昔日幻境中所言“我不信天命,我想信你”,他不知有几分真假。不过他自觉自己之强大,纵使信这番话语是真话,纵使去回报以情意,也并无不可。 楚截霜自己是这么想的,更不明白为何李修睿要离开。总不至于是害羞——他一把这个词和李修睿联系在一块儿,就情不自禁要笑。 “好了,”楚截霜温和道,“我送湛秋离宗——子昊,你带宛星他回去罢。” 他刚刚这一段话,自己说出口并不觉得有什么,周湛秋知道他本来就因功法对人多有因果,也知晓他心性,更是自信自己在楚截霜心中无可取代,虽是吃味,也不太失态。苏宛星则是在南柯境中就猜测楚截霜和李修睿有些什么,如今也不至于真被气得乱跳,想想那鬼修能占了半个洞房花烛夜又如何?还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楚截霜还又补他一次。他不想总被楚截霜说自己发孩子脾气,自安慰自己不用和那鬼修一般见识。 只有吴子昊,虽然从前知道师尊和人有……却从未听过楚截霜说这种走心的话语,还是对他以为最最不可能的一个鬼修,可师尊对自己就只有劝其修行,只有“就此一次”。他一时似都站不住了,面色惨白,眼睛里又要包着泪,强撑着说:“弟子、弟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他说完便御风而走,心里真是万般委屈,不知自己差在哪里,想来想去,估计是自己修为太差,一下气得发了狠,回洞府坐下修行了。 此事先按下不表。楚截霜见自己徒弟失态离去,更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隐约猜到多半是少男情怀发作,只笑笑不语,希望他听进自己一番话语,不耽搁修行就是。自己飞升后,总要有后人为继—— 楚截霜忽然想到,若是飞升,要舍去他有情的几人么? 他刚想到此处,却是一人落地,冷冷笑道:“刚刚看见这又是鬼气又是渡劫威压的,怎么又不闹了?” 楚截霜循声望去:正是赵永望。 “表哥?”楚截霜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儿这么热闹,我自然是来看热闹的。”赵永望说。 周湛秋素来对他不喜,闻言皱眉。可他还未说些什么,苏宛星已是反应过来,他和赵永望之前只见过一面,便是二十五年前秘境之外,他含怒离去,说再也不理楚截霜,要楚截霜后悔,那时此人便悠悠飞上来,嘲笑他道“要等他后悔,你等到死也等不到”。他也只听过赵永望一次,便是不久前楚截霜说你并不真的了解我,随后说自己与自己表兄也有私情。刚刚听楚截霜叫这人表哥,他才反应过来这二人是同一人,一时新仇旧恨,不由冷笑道:“看热闹?你倒是好兴致,此处除了那小辈,最低也是合体期,你一个元婴圆满,也不怕看热闹看得伤及自身?” 赵永望看他一眼,修士记性都好,也认出,神色阴郁,却露出微笑来:“是你啊?你二十五年前不是说再不理我表弟么?怎么现在又缠上他?” “表哥,”楚截霜劝道,“你们都是修仙界的大能了,何必逞些口舌之利?” 苏宛星却轻推他一把,不满道:“你上次也这样说,为何不向着我说话?” 赵永望打量他和楚截霜一阵,闻言说:“我表弟就是这个心性,我不是早告诉你么?你要等他后悔,等到你死也等不到。” “你很了解他么?!”苏宛星最受不了人激他,一时愤慨,“你怎知我等不到!” “了解…?呵呵……”表兄瞟了周湛秋一眼,“那剑穗主人在此,我也不好说自己是天下最了解他的人,万一我表弟又要生气起来,对我发疯着恼的,那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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