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血,甩开一只扒在身上的鼻涕虫,恶心的连退两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激他! 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人都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吗! 四面八方的扭曲怪物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位战斗力激进的畸形人估计是撑不太住了,立刻十分有眼力见的围了上来,死死的环住他。 这么多诡物再怎么说,东拼西凑的也能凑出一个半个的脑子来了——车轮战,他们还是会的。 李冼喘了两口气,撑起身体几次都无力的倒了回去,盯着近在咫尺的利齿,只好下意识蜷缩起来护住了头部。 几乎是瞬间—— 嶙峋的冰刺在地动山摇之间骤然拔地而起,就像是自带了GPS导航一样,将数十只诡物死死钉在了原地。 “你……”周岁惊愕的抬起头,松弛的面具再也忍不住裂了开来,恶狠狠道,“真是小瞧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道刺穿血肉的冰柱,把他整个人都死死的架了起来,难以挪动分毫,鲜血顺着冰柱流了下来, 周岁挣扎失败,又声嘶力竭道,“你杀我一脉,篡权夺位,一丝悔改之意也没有么?” “你看我是那种知错就改的蠢人吗?” 体内的根根筋脉像是断裂的破布被细针硬生生的穿过又缝上了一样,灰黑色的脉络又蠢蠢欲动的往上蔓延了不少,闻烛恍若未闻,他感觉不到生命流逝,缓慢的走上前。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总是可以不断的复生?” 话音刚落,他就又把周岁的脑袋拧爆了,但下一秒,那些四散开来的脑浆、血肉、黑色液体等乱七八糟的不明物体扭曲着粘黏在了一起,看上去蠢蠢欲动活了过来,又粘成了一个头型轮廓。 “闻烛……你为了一个女人,叛逃王座屠杀同族……你要不得好死的——” “放心,如果有那么值得庆祝的一天的话,我会通知你。”闻烛对这种无关痛痒的诅咒看起来毫不在意,视线在他身上扫视着。 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那双金色的竖瞳,浅色花纹的瞳孔盯住猎物的时候还会不自主的伸缩起来,微张的嘴唇上站着鲜红的血液,也不清楚是谁的,倒是还能看到里边两颗尖锐细长的齿牙。 下一秒,李冼从那个嘴唇里听到了自己。 “小猫,把它肚皮上的复眼挖下来。” “……” 李冼从壁岩把自己撑了起来,撕开残破的布料——一颗眼珠在他鼓胀的腹部滴溜溜的转动着,月光下他的动作敏捷而狠辣, 他把手上那坨湿哒哒的眼球递给了闻烛,看向他的眼神十足。 就当闻烛以为他要问出那句“你怎么知道他肚子上有复眼”的时候,李冼开口了:“你管谁都叫小猫么?” “很重要吗?” 他只是不记得名字而已。 被硬生生挖出复眼的周岁像是被从体内抽出了一根筋髓一样,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连惨叫也喊不出来了。 白色的大蛇闻着味游了过来,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含住了那颗复眼,又在闻烛的冷眼中,慢吞吞的吐出了李冼的手。 闻烛脸上那些如同古老而腐朽的密咒一般的筋脉终于褪了下去,但是脸色还是苍白得跟一张薄纸一样, 李冼都怕他下一秒晕地上了,神色复杂的摸了一下旁边刺穿了诡物的坚硬冰刃:“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那还有惊喜么?”闻烛闻言对他微笑了一下。 他难道不想早点? 换以前,周岁这种跳梁小丑在他面前回不过三招罢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闻烛想到这也不由得升起几分唏嘘来。 周岁脸上迅速升起灰败之意,他低咳两声,垂死挣扎:“教父说得不错,是我轻敌了。” “但他也说了,你早就是个披着人皮硬撑着续命的森森白骨了,”他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强弩之末,无睛之龙!” “不知道教你教父是哪位缩头乌龟,这么久了,才敢让你露头。”闻烛嗤笑走近,伸出手,周围的气流立马转了个向,水汽被打着旋的抽了出来,顷刻之间凝结成一把粗长尖锐的冰锥。 “他是……你手底下的一抹亡魂。”周岁抽动着身躯,宛如被钉在石板上的泥鳅一样扭动着,“不过你手上沾上的同族的血,早就足够堆成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吧?我可真替那些追随你的忠犬们惋惜呀,到死才知道自己推上王座的家伙原来是个寡廉鲜耻、蝇营狗苟之辈,咳、咳咳哈哈哈哈!” 李冼感觉到了面前那道挺立的背影陡然一僵,背后松弛的肩胛骨瞬间宛如被一只手突然崩紧的弓,拉得过分笔直。 下一刻,冰锥却被死死的捅进了周岁的大腿里:“看来你很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的僵硬仿佛是李冼眼花了一样,他还没琢磨过味来,这人又开始自顾自的套起话来。 “是啊……我们都在看着你……” “陛下……成千上万的同族亡灵也在看着你……” 冰锥子又被某人毫不留情的抽了出来,血溅了李冼一身,他看着都疼。 “有劳。”闻烛深刻表现了什么叫做人艰不拆,“那算加班了。” 李冼:“……” 那真是很坏了。 “说说吧,你那位缩头乌龟,又是我的哪位故人?” “是……”周岁光凭最后一口气吊着,气若悬丝。 闻烛蹙眉,凑近了一点。 刹那间,周岁的嘴唇动了,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废物,他的垂死挣扎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条鲜红分叉的长舌“嗖——”的一声蹿了出来, 闻烛眼底闪过一丝不自量力的讥讽,他的肌肉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躲开的动作倾向,下一秒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死死的把自己钉在了原地。 来不及继续细想,李冼立刻伸出手想要拽住这根笔直冲向闻烛的黏腻毒舌——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一把雪亮的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气擦过了李冼的指尖,掀起的巨大气流把他狠狠的往后震了两步,一瞬之间,长刀早已将偷袭来的长舌死死钉到了岩壁上,发出“铮”的一声刀鸣。 冰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于是没有支撑点的周岁整个人就被这把刀给硬生生的掀翻了起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四周散落着横七竖八的诡物尸体,扭曲的怪物们被刺透命门,已经死了个干净。 “闻烛!” 裴青山喊得这句名字真的是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了,心脏这会才后知后觉的猛烈跳动了起来。 莫名的恐慌宛如地上的寒冰一样顺着脊背爬上了裴长官的后脑,他额前的青筋疯狂的跳动了两下,刀都没来得及收,就把闻烛一把扯了过来,脸色极差的问:“你怎么样?” 闻烛慢半拍的看着他,点头:“还好。” 对于李冼来说,那是相当熟悉的一张脸——也许对于整个F区来说应该都是吧。 诡物们对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恨得牙痒痒,他经常在某些靶子上有幸见到裴长官被射成了筛子的俊朗面容。 这样一张脸,此刻却冷冰冰的盯着他,黝黑的眼眸宛如嶙峋的骨刺,看得李冼的尾巴都下意识的竖直了起来,他想起当时在水膜里的时候,这位长官一把刀砍碎了水膜,亲昵的把漂亮的美人蛇抱进怀里的场景——瞬间紧绷身体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没伤害他!” 裴青山扫视了一圈被开了窟窿死在地上的怪物们,平淡的收回了视线:“当然。” 不然李冼就不可能这样好端端的还站在这里。 危机解除,裴青山这才走过去拔下了钉在岩壁上的长刀,雪亮的刀入鞘发出一声争鸣,闻烛掀起眼皮看了过去,那人正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幅秋后算账的模样,要笑不笑道, “说说吧,咱们聪明绝顶、艺高人胆大的闻教授,是怎么从营帐里摇身一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周岁把我绑过来的。 ——裂缝裂开的时候,我不小心掉下来的。 ——旁边那个死豹子把我拉进来的。 裴青山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的率先闪过无数个闻烛可能脱口而出的话,他冷硬的视线宛如精密的测谎仪,落在闻烛的身上,冷眼打量着闻烛那双略微怔愣的眼睛。 但下一秒,测谎仪彻底短路了—— “我……” 话还没说完,仿佛应了刚刚那句“强弩之末”一般, 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的撑着裴青山的小臂,闻烛蹙眉弯腰猛咳了两声,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指缝流了出来,滴在了地上,溅出细小的血花。 裴青山的神情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例如“恐慌”一般的表情出现在了无所不能的人类之光脸上,他顿时扔掉了长刀,刚刚的镇定烟消云散,手忙脚乱的扶住了闻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闻烛……闻烛!” 闻烛失去意识前,只记得最后滚烫有力的双臂,颤抖着把他给托了起来。
第31章 意识在昏暗里浮浮沉沉, 光怪陆离的往事就像是被人融合成了一部电影一样塞在闻烛的脑子里放,导演大概还是个半道转行的门外汉,画面又杂又乱、音像不合, 宛如一个巨大的噪音制造器, 那些对不上号的惨叫声被血淋淋的画面一烘托,吵得闻烛头痛欲裂。 等到画面渐渐淡去, 声音反而更清晰了…… “周岁还活着么?” “还有呼吸,捆起来。” “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没多久,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样就行了吧?” 熟悉的声音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就剩一口气了,他不敢跑。” 听到那道声音,闻烛麻木的大脑瞬间强撑着运转了起来。 ——周岁还活着? ——他不能活着。 ——不能让他被北斗局抓住。 ——至少不能让他……落到裴青山手里。 这样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占据了闻烛本来就还没清醒过来的脑子, 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恐慌, 已经睁开眼撑着身体缓缓的起身——李冼正好在附近调整绳结:“你醒了——等等,你干嘛!” 闻烛冷眼扫了他一眼,刚刚还看上去要死不活的病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一把推开了人高马大的李冼,翻身而上, 十指牢牢的扣在了周岁的脖子上,手臂青筋暴起。 本来就奄奄一息的诡物被这一下的暴起掐得窒息, 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手脚却被绑住挣脱不开。 “闻烛,你在干什么!” “放开他!” 鲜血滴在了周岁的脸上, 闻烛却恍若未见。 “你先冷静一点!先放手!你在吐血你自己没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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