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白雾泽面对眼前看不见神色的男人,再加上被一手握住的下颌骨,只能露出一个算得上是乖巧的笑容:“我只是有点无聊,找他们聊几句话而已。” 面具男好整以暇望向他:“是吗?你找他们聊什么呀,他们知道的又没有我多,怎么不找我?我和你聊啊。” 白雾泽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却又不想显露出来,只能默默暗示:“这个绳子......” 男人在面具下挑起眉,嘴角弯起来:“啊,你想问这个绳子啊,”顺手往下移,摩挲了几下绑住白雾泽的绳子,把手指伸进绳子和人体之间勾起来弹了下,眼看着亚麻色的绳子勾着对方轻轻晃动,愉悦地发现对方慢慢红起来的耳根,带着笑意道:“他们没告诉你吗?巫者所施加的咒术是普通人无法解开的,要是想要逃开来,你只能求祭司,或者我身上的剑。” 白雾泽实在不明白对方说话时还要动手动脚到底是什么毛病,只见到对方的手缓缓向下移,一直到自己胸前的绳结,甚至那人还心情颇好地弹了弹。 嘶...有点痛。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也没有用魅惑技能,差点就要以为这张银色面具有什么癖好了。 听见男人明目张胆的暗示,白雾泽张了张嘴,没接话。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自己求人的表现,看男人这样,大概也只是随口逗自己一句,转头就会翻脸不认人。 白雾泽转开头皱眉,难道只能变异成狼人后才能松开桎梏吗? 男人见他拒绝自己,也不恼,只是伸手拨开黏在额上的碎发,遗憾地叹口气:“倒是不上当呢。” 白雾泽没理他,只静静等待太阳西沉。
第5章 睫毛被轻轻拨动的感觉。 白雾泽侧脸想要避开,那只手却不依不饶跟上来。 明知道睫毛的主人已经醒了,却像个顽劣的孩童一般在逗弄心仪的玩具。 白雾泽不耐烦地睁开眼,斥责的话已经到嘴边,视线中却诧异地发现刚才的祭司已经换上了比之前更加正式的服装。 脸上戴着巨大的由山羊脸制成的面具,两只长长的羊角几乎延伸出他的视线范围。 女人用手扶着沉重的面具,嘴角带着笑意垂眸觑他:“醒了啊?。” “那就开始吧。” 白雾泽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刹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冲破桎梏盘旋在自己脑中,视线中渐渐出现重影,难以聚焦眼前的景象,脑中混沌着,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世界都四分五裂起来。 连睁开眼睛都变得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雾泽才迟钝地意识到:祭祀大概是开始了。 混乱不堪的脑子里面只零星飘过不成字句的思绪,下面如雷声一般低沉的吟诵翻滚着折磨在祭台上被死死绑着的白雾泽,而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祭品用尽全力控制颤动的睫毛,下一秒就要像蝴蝶振翅而去。 他感到自己的理智正被潮水般涌来的吟诵冲刷,几乎就要变成一个只有一副人的躯壳的傻子,在这一刻只能痛苦地后悔当时不按规则进行游戏的行动。现在谁也不知道自己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还能回到现实。 这场漫长的祭祀持续了整个黑夜,一直到有日光从边界线上升起,喧闹的、黑压压的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祭台上的人早已被撤去了绳子,只剩下深深的红痕,带着血红色的细小的圆点,刺绣一般深扎在瓷白色的皮肤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红肿的脖颈和手腕,叹息似的呢喃。 “绑得太紧了些。” 白雾泽醒过来是在正午,阳光透过简陋的的木质窗户照在紧闭的双眼,接着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迷茫的神色。 周知之进来时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便用没有端碗的那只手轻轻合上了门。 “醒了?喝口水吧。” 她将刚睡醒还在蒙圈的白雾泽扶起来,贴心地在腰部放了一个靠枕,碗沿凑近对方的嘴却只是沾湿了泛白的唇瓣。 她疑惑抬头,只看见一双一眨不眨望向她的墨水般的眼睛,霎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差点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直到碗边又晶莹落下,周知之猛地一颤,才反应过来。 碗中满到边沿的水溢了出来,一小股一小股落在薄薄的衣襟上,她连忙拿布去擦,对方却犹如不谙世事的孩子,只睁着那双玻璃似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端坐着,乖乖等人把衣服擦干了。 见到这样的反映,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忍不住伸手放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前面上下晃了晃。 白雾泽此刻就像刚刚才能接收信息的小孩子那样,瞳孔迟钝地随着指尖移动,然后伸出手,抓住了横在他眼前的手臂。 周知之被眼前的现象吓得差点哭出来。 谁能告诉她,怎么还没有到夜晚,人就变傻了啊?! “可千万别像村子里的那个傻子一样,原本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听不懂人话疯疯癫癫了。”周知之小声祈祷。 白雾泽脑子不好,听力却很好,听见这话赌气扭头不喝水,嘴里一字一顿:“不是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白雾泽用力摇头。 周知之失笑,摸了摸人顺滑的头发安抚道:“是是是,不是傻子,你最聪明了!” 所幸变傻之后的白雾泽很好糊弄,让他吃饭就乖乖张嘴等待投喂,让喝水就睁着眼睛一口一口小抿杯沿,无辜的眼神传递给每一个过来看望他的人。 摘下面具后的守卫大人露出银灰色的头发,他烦躁地随意拨散被面具压住的头发,姿态略显强势地将一圈圈围在白雾泽身边的村民赶出门去,不耐道:“你们都没事干吗?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队长,怎么越到晚上他看起来越好看啊?”和现在的白雾泽一样没有什么脑子的村民眼巴巴望着这个格外乖巧的祭品:“我好想摸摸他啊。” 银发男人听得脑袋冒烟,举起村民一臂扔到门外:“晚上没事干就去睡觉!” 把门关上之后,男人坐到白雾泽的床沿边,倒好一杯温度适中的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帮他掖了掖被子,做好这些后垂下眼睛去看乖巧躺在床正中央的人,眼睛不经意间透露出些晦暗的神色。 傻了好啊,傻了才叫好呢。 就是要叫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顺从,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后悔万分。 男人将目光移向旁边装着温水的碗上,不知为何心里划过戏弄的想法。 也不是喜欢克制的人,男人伸手掬了小捧水,头先朝白雾泽转去,将那小捧水洒向乖乖躺着的人脸上。 不知是不是准头有误,大半的水洒在了散在旁边的头发上,睫毛只沾上细小圆润的水珠。 白雾泽似乎是不解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望向眼前带着戏谑笑意望向他的男人,随后费力地将手从压得实实的被褥中伸出来,拭去坠在睫毛根部摇摇欲坠的水珠,皱着眉头控诉似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取悦到了,眼里透露出笑意,善心大发帮忙把湿漉漉的脸抹去水露。 干燥粗糙的手掌抚上眼前青年的脸,长期握剑的手带着指根的茧,居高临下地描摹对方微翘的睫毛,从睫毛根部滚落的水珠就像是垂落的眼泪,流淌到太阳穴,再向下隐秘在黑亮顺滑的发丝里面。 青年微弱懵懂的反抗早被强硬不容抗拒的力量镇压,只呆呆地如孩童般轻柔环住那双压在胸口的手臂,睫毛因为男人毫无章法的揉搓黏连在一起,粗粝的触感使得眼睛被迫合上,薄薄的眼皮透出青色的血管,微微颤动起来时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更多的水珠隐藏在了对方散落的发丝中,在光照的反射下显露出透明的薄膜。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上在床上散开来半长的头发,拇指和中指拢住一些细发轻轻捻了捻,感受着指尖的触感,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睡吧。” 白雾泽又是皱起眉头,松开环着男人的手,想要起身擦干发丝上的水. 男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没让他动,直起身找了块毛巾把人擦干了,顺便把人的头发揉乱:“好了,擦干了,可以睡了吗?” 白雾泽拍开了对方作乱的手,五指做梳细细把头发梳顺了,才心满意足躺在床上。 看着白雾泽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男人失笑着帮他掖了掖被子,温声道:“晚安。” 夜色降临,天彻底暗了下来。 即将陷入沉睡之际,脑中响起许久未听到的娃娃音。 【天亮了】 白雾泽全身一震,理智在身体内过电般回拢,那些被迫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银发守卫的逗弄。 不要脸! 白雾泽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有人死了!我们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睁开眼后他已经回到了游戏开始的封闭房间,一群人聚在一起,白雾泽将视线转到声音发出的地方,瞳孔不禁一缩。
第6章 白雾泽在房间的另一端,远远望过去尖叫发生的地方。 有一人躺在血泊中,身边躺着把小臂长的刀。 刚刚尖叫的是那个游戏开始前破防哭丧的长发男人,这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都迅速围在血迹周围,把躺在地上的男人围得水泄不通。 先前的大家即使再有经验,玩的也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桌游,哪里见过这样的流血场景? 肉眼就能看到的衣服破洞,立马就能判断出那是由锋利的刀尖制造出来的痕迹,血液将衣衫浸透,一直淌到地面,蜿蜒出的血液近乎溪流,而脸朝上的男人面色青白,双眼圆瞪,看起来衣服不可置信的样子。 再仔细去看,瞳孔扩散,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 见到此景,没由来的感到四肢百骸涌上的凉意,连之前毫不客气呛人的大波□□都一下没了声音,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女孩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此时看起来无比冷静的短发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出,她率先蹲下身,伸出手去探男人的鼻息,随后皱着眉头将两指并拢按向侧颈,微微用力。 在众人目光聚集下,她转头望向众人沉声道:“还没死。” 长发男人捂嘴尖叫:“怎么可能?!” 白雾泽也看向女人,心里觉得这人都这副模样了,不可能还活着。 短发女人站起身,她身量很高,目测一米七五的样子,几乎和长发男人持平。 “我很理解大家对我判断的怀疑,但他还活着是事实,”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是一名警察,我对此事的判断基于我多年来的经验。”接着,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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