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晨雨不老实的手被风满楼捉住,按下清晰的指.痕: “你相信我,我比你更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但不是现在。 洪晨雨不能修炼,寿命问题需要解决;自己这一世的出身很好也很不好,总被琐事纠葛不能轻易脱身。 凡此种种奔波,皆为了退隐后长久的安宁。 被擒拿手腕的洪晨雨略有不满,看风满楼浅色的嘴唇,只觉得这颗馒头愈发可口,索性借着风满楼的力,将他的脑袋往下压。 接吻换气的间隙,洪晨雨喘.息着,表白自己的内心: “我不要永远,我只要我们相处的此刻,你可以走,但要记得回来。” 记得回来被我转化为半身,和我一起为旧世界送葬。 无双镇是世外桃源,清晨随时有勤劳的居民早起上街,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刺激,成为了情意渐浓的催化剂。 羞赧的水声消融在远处的江流拍岸声里。 酒肆的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小麻雀用翅膀捂住脑袋,忍不住隔着绒羽的空隙悄悄往外看。 【父亲,为何变成了这样?】 小麻雀不懂,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懂。 “几万岁的神族别装纯洁,过来关门。” 被漠然却直达灵魂深处的声音唤回神志,飞翼这才注意到无糖馒头已经离开,他的父亲拎着食盒回到酒肆里,只留下背影。 父亲应该没有生气,飞翼却觉得脊背发寒,匆匆扑腾着胖翅膀爬过门槛,费劲地把酒肆大门关上,打个滚,变成垂髻幼童,滑跪到洪晨雨脚边,匍匐在地: “父亲我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 飞翼出生时,陨落的父亲尚未涅槃,神族内乱日久,是以飞翼幼年没少挨欺负,自有一套自保的手段。 可惜对洪晨雨不太管用。 比起旁观飞翼求饶的闹剧,洪晨雨更喜欢打理巢穴,刚进门,就开始着手清理酒肆里劣质含糖馒头的气息。 酒肆里很多东西都是风满楼置备的,只能洗,不能扔。 至于周延昭的陶笛…… 碎瓷声里,无数粉末溅在飞翼身上,湮灭为虚无。 飞翼不敢躲,继续卖惨,“总之您再别打我了呜呜……” 在无双镇街头被打爆,而后在酒肆的厨房里被洪晨雨无数次拼起来又打爆,再打真得要死了。 洪晨雨将酒肆里外洗了很多遍,确认屋子彻底干净了,这才给自己倒了碗酒坐下,顺便教育孩子,“在这里的若是你的哥哥姐姐,他们不会求饶,只会认错后心中盘算着如何杀我。” 祂回忆起有趣的事情,嘴角略微上扬,“孩子,我爱你们,会纵容你们所有的过错,你动了我的馒头,我才会小惩大诫。” 飞翼:? 不对,先前在街上击中我的,明明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其中神族力量来自父亲,另一种力量……飞翼不认识,但父亲的无糖馒头真是无糖馒头? 飞翼害怕这是什么成熟神族见怪不怪的常识,问了会导致父亲愈发厌恶自己的弱小与无知,就把情报烂在肚子里。 尽管他确实很弱,不然也不会被千秋哥哥打发出来,追杀两个含糖量约等于零的馒头。 但是神艰不拆嘛QAQ 飞翼纠结了一会,试图祸水东引,“父亲关心您的馒头,不跟去苍嘉城吗?” 他要看哥哥也挨揍! 洪晨雨抿一口酒,摇头: “他要我在无双镇等他,我就等他。 不过,苍嘉城距离灵宗很近,无涯观弟子行走天下,他们出现在苍嘉城非常合理。 我还是会去苍嘉城,去苍嘉城的不是‘我’,仅此而已。” 碗中酒已见底,尚且还有些潮湿的水渍残留。 洪晨雨将残酒扬了,静待液体随着空气张力摊开,化作悬浮的水镜,施展了千里洞观。 镜外仅有一人,镜中却倒映出两个影子。 洪晨雨见怪不怪,启唇与镜中人说了些什么,显然有交代要务。 …… 芳斋是无双镇上唯一一家卖糖果点心的店铺。 无双镇居民日常嚼用大多靠自给自足,店铺不多,若是有需要,通常会乘船去江南或者江北采买,原本没有卖点心的店铺。 奈何仙尊在无双镇养了房小娇夫,后来又有了十分可爱的儿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吃糖。 于是芳斋朝夕之间就盖起来了,青瓦白墙,成为无双镇风景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它亦是风满楼和申屠在无双镇处理公务的秘密基地。 此刻,芳斋的大门紧闭,风满楼推门而入却并未受到阻碍。 随着风满楼的身形进入门后,他左手掌心握着的化妆镜,迸发出银色的光芒。 青年的容貌也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原本平平无奇的路人脸愈发帅气,静若深潭的眸子呈现出深灰,其中更有重瞳。 细微的转化只在须臾之间就已经完成。 风满楼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确信自己幻化出的确实是“申无命”的容貌,就露出了满意的笑。 芳斋里很安静,临墙的货架上摆放着被木盒打包的糕点,不曾沾染分毫灰尘。 柜台后面,原本应该站着店家的地方却不见人影,走上前,才发现一个蹲在地上埋头干活的身影,满头大汗地处理堆积如山的坚果壳。 是谢长安。 这小子机灵得很 ,不仅动作麻利,也没有让他自己受伤,在风满楼行走刻意发出动静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少主少主!” 假和尚十分殷勤地打招呼,沾满果壳碎屑的手无规律地乱挥,有些滑稽。 风满楼觉得谢长安买东西还能把自己卖成伙计,挺新奇的,“叫你来买糕点,怎么又在柜台后面忙上了?” 谢长安回答: “本来那位眼睛很像您的芳斋老板挺好说话的,看了我的单子就开始打包糕点。 只是他在结账的时候,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突然问我是不是叫谢狗子。 我说前辈真是消息灵通啊,自然应了。 那位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只是凭空变出一堆坚果,叫我把它们剥完再走。 所以我就在这里剥坚果了。” 谢长安陈述事实之余,不忘用殷切地眼神看风满楼:芳斋的老板就是那位吧?所以我听从他吩咐没问题,他叫我剥坚果壳,也是对我的考验,对不对? 风满楼不骗人,他朝谢长安点点头。 谢长安的眼睛更亮了,干活也更为起劲了。 风满楼将视线从忙碌的打工人身上挪开。 修士五感敏锐,他在芳斋门口就已经感知到店里只有两个人。 吩咐谢长安徒手剥坚果的,自然是芳斋背后的主人,申屠。 风满楼踏过芳斋里针对外人的的禁制,对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糕点熟视无睹,走向后厨。 申屠果然在那里,往常见之即可夺人性命的眼睛睁开了,他周身并无杀意,神情认真,却并非在处理什么动摇修真界的大事。 此刻他眼中最在意的,唯有雪白的米粉、油润的甜口馅料,规整的木质模具…… 如此匠心制成的蜜渍糕点,不入口,只是嗅着糖饴香气,便是甜到了心里。 “父亲倒是悠哉。”风满楼看申屠忙碌,一时手热,也拿模具开始熟练地搓糕点,“马上要和狂沙娘娘的弟子甚至他本人对上,您还有心做这糕点。” 修真界大多数修士都有个共识:魔尊虽然长得不太娇媚,但伊定然是女儿身,称一声“狂沙娘娘”,方可凸显对女修大能的尊敬。 会产生这种误会,是因为风眠主修的功法《吹落残红》分上下两部,非女修不能大成,男性修士最多只能练完上部,再往后冒进则会反噬自身,甚至危及性命。 ……
第12章 男性无法修炼后半部分的《吹落残红》,这算是许多修士都知道的小常识。 若是强行修炼,很可能会如同古时大多数不自量力,妄想仙魔同修却爆体而亡的修士一般。 风满楼能仙魔同修而不死,不仅因为侥幸获得本命法宝“应觉镜”协助调理体内真气,入道之初还服用过若干天材地宝,实在有取巧之嫌。 何况,仙魔同修甚至以此道踏碎虚空、破界飞升的修士罕见归罕见,却也并非没有先例。 风眠却是唯一一个《吹落残红》大成的男性修士,幼时家族惨遭灭门后,以白丁之身搏杀至魔尊,也是经历了无数生死,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 魔尊性行凶悍,虽不乐意被视作女郎,但男子之身练成《吹落残红》实在过于耀眼,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早年修为弱小时还可能被仇家猜到身份追杀围剿,索性将错就错了下去。 如今看来将错就错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申屠这里,他脑洞再大也想不到“狂沙娘娘”就是枕边的丈夫,无双镇的虚假小家庭得以多一重维系下去的保障。 不提泡沫幻灭的未来,申屠此刻依旧在专心伺候糕点。 他常年教书育人,言语行动不徐不疾,让最不听话的学生也能安心听讲。 “你说我急不急,那还是有些急的,但是我给眠眠的糕点急不得。” 恋爱脑没救了。同样在搓糕点的风满楼腹诽。 “江南那边出了些小问题。”申屠倒是不在意儿子是否在吐槽,兀自说正事。 风满楼了然。 修为到申屠这个境界,小问题是没问题,大问题才是小问题。 他思及最近自己听闻的情报,略加猜测,“是哪里又起雾了吗?” 申屠点头,叹息: “不止昨天夜里的无双镇,敬亭山急件,新的黑雾出现在那里,有大乘期修士也受害。 我得回去压阵,苍嘉城的事你能解决吧?” 风满楼回答,“天道不会允许大乘期修士随意随意出手,大乘不出,以我的实力能有什么事。” 他确定自己搓的糕点凑够一盒,就把它们打包收起,转而把玩着应觉镜: “古时不乏天外邪祟入侵的传闻,它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遵守我们规则,将修为压制在大乘期或者大乘期以下。 如今既有你我,可见魑魅魍魉不过小丑,从来敌不过人心所向。 就像三千年前出现的黑雾,虽然至今未曾根除,但我相信人定胜天。” 风满楼伪造的这具身体容貌更像风眠些,不女气,却也是相当食草无害的长相,身上也不会流露出风眠那般重的杀气。 可他神情认真时,却与申屠更像几分,“就算苍嘉城也有大乘期的黑雾又如何?我已经活着出来了一次,它留不住我,我自然也杀得了它。” 风满楼并非托大。 他今年二十岁,对外宣称是元婴期,但不可以等闲元婴修士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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