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也是许久没见了。” 谢玄之语气淡定的好像要见的是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摆渡人默然不语,你还当是去叙旧吗? 很快,小船速度变慢,停靠在彼岸。 谢玄之牵着冬冬的手下船,冬冬伸手和摆渡人挥手道别,两人向遍地开满彼岸花的路上走去。 …… 脚下的土地泛黄,风沙漫天,窄窄的小路两旁长满了彼岸花,红的惊人而耀眼。 走了很久,这条路仿佛才走到尽头,前面朦胧的迷雾显现出一座简陋的黑色石桥,桥上排起了长队,最前面是个形容枯槁的老妪,一个个漂浮无实体的魂魄排着队挨个从她手上接过一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 冬冬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害怕,惊疑不定地四处打量。 奈何桥上的孟婆注意到了他们,抬眼望过来,一双眼睛苍凉深邃。 “要喝碗汤吗?” 离的不近,但孟婆的声音却清晰的像在耳边呢喃。 谢玄之牵起冬冬,从排着队的魂魄旁边走过,慢慢走向孟婆。 孟婆手捧着两碗汤送到他们面前。 谢玄之摇头:“我不喝汤。” “……哦……”孟婆迟缓地应了一声,把汤递给后面来的魂魄,然后继续盛汤。 冬冬好奇地看了一眼汤桶,里面的汤清澈见底,好像白水一样,再一打眼,却看见里面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如光影流转。 冬冬看着里面爸爸妈妈的画面,眼神愣怔。 “黑白无常可在?” 谢玄之问孟婆。 孟婆低着头盛汤:“无常大人在前面的望乡台。” “多谢。” 谢玄之拉着冬冬要走。身后,孟婆呢喃的声音传来。 “活的这么累,你也该喝一碗汤的。” 谢玄之没有回头,只说:“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的。” 飘荡的魂魄走过奈何桥,前面就是望乡台,远远就能看见两个和周围魂魄不同的影子站在其中,一黑一白,头戴高帽。 走近,黑白无常也发现了他们。 “谢玄之,你来地府做什么?” 黑无常因为曾经被下过面子,不给谢玄之好脸色,生怕对方又阻挠他们办差。 “这个孩子滞留人间,如今执念已消,我送他一程。” “二位无常近来可好?” 谢玄之面带笑容。 黑无常没说话,白无常笑了笑,叫来一个阴差,说:“多谢道长,这个孩子就交给我们吧。” 谢玄之摸摸冬冬的头,示意对方跟着那名阴差,冬冬不舍得谢玄之这个看上去好说话的人,但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听话地跟着阴差走了。 “还有一件事,不知能否麻烦无常?” “什么事?” “二位也知道凤凰山上有一邪祟……” 谢玄之的话刚开了个头,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眼神莫名。 “近来天雷降世,我方知封印松动,那邪祟不知何时跑了……我正在找它的踪迹,二位无常走遍人间,若是有什么线索,还请告知一二。” 黑白无常有些诧异,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白无常说:“原来如此,这倒是令人吃惊。你放心,我等若有所获,一定告知阁下。” “多谢。” 看着谢玄之原路返回。 黑白无常之间的氛围才突然变了。 黑无常:“他说封印松动,那东西跑了……” 白无常:“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事要不要告诉府君?” “不必,那东西既然出来了,必定会找它最恨的人报仇,咱们且先看着……” “说的也对,作壁上观当个渔翁就好,何必自己去插一足,多不划算呐。” 两人转身走了,黑无常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谢玄之的身影在暗处出现。 没人看见他,他看着黑白无常的背影敛起了笑容,眸光晦暗不明。 他只是刚刚发现黑白无常神情有异,觉得两个对邪祟之事表现出来的惊讶不大自然,谨慎的态度让他假意离去,实则留在暗处,没想到竟然有所收获。 地府想看他和“邪祟”鹬蚌相争,而后渔翁得利? 谢玄之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父亲指着两人告诉他:“这是地府无常,我已经和地府商议好,三房那一支血脉的历代家主魂魄都不入地府,日后你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 现在想来,谢玄之不由得好奇。父亲用了什么交换来了谢家分枝魂魄不入地府的权利? 在这件事中,地府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曾经在漫长岁月中被谢玄之抛诸脑后的疑问一个冒了出来。 半晌,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当初被隐瞒的事还真的不少啊。 谢玄之摇摇头,或许他早就不该继续装傻了。 衣摆飘逸间,身影消失在原地。 奈何桥上鬼影攒动,孟婆一双枯手把一碗碗汤放到魂魄手中,苍凉的声音在奈何桥上呢喃。 “知道了,他都会知道的……” “早就说了瞒不住的……” “欸……” …… …… 离开地府已经是第二天了,谢玄之径直回了医院,纪鑫还躺在病床上,他的父母来了。 一对中年夫妻围在纪鑫床前,嘘寒问暖,不时掖个被子,倒杯水什么的。 谢玄之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转身出去了,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他想到自己的父母,这些年来他也见了不少人间的父母和子女相处的情形,好像他的父母和他们都不一样。 几百年光阴间隔,父母的印象其实已经变得非常淡了。 谢玄之的父亲是谢氏族长,印象中,父亲只有在他表现出惊人天赋的时候有那么一丝高兴,其他时候都板着脸。 母亲更是一个陌生的记忆,在谢玄之淡薄的记忆中这个角色似乎没怎么出现过。只有一次,父亲把长期居住在道观的谢玄之接回去,告诉母亲要给他过一个生辰。那一次,母亲异常激动,且气愤,他们发生了一场争执,当时年幼的谢玄之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谢玄之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也正是因为父母这样的态度,谢玄之小时候迅速成熟起来,原本和普通孩子一样好动爱玩的心思被隐藏起来,渐渐的,就变成了波澜不惊的稳重世家子。 刚刚还在想父亲和地府究竟隐瞒了什么,现在看到里面那一家三口的互动,谢玄之就禁不住起了怀疑。 他的父亲在这件事里又是什么态度? 那面挡在道祖金身面前的屏障封印,越想越觉得是用来防他的。 谢玄之停下脚步,自嘲地扶额笑了笑,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想的这么多。 但这些疑虑谢玄之还是放在了心里,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茫然。 …… 高楼大厦的阴影中,一个黑点从地上慢慢聚拢、变大成一个人影,眨眼间就化身成一个黑衣的男人。 男人目视前方,找到了不远处独自一人的谢玄之,在从他身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后满意地笑了。 咒气成功种进了谢玄之的身体,要夺取他的灵力就容易多了。 让我尝尝谢氏天骄的灵力味道如何。 男人催动咒术,感应到谢玄之身体里的咒气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能无声无息地引出对方的灵力。 但接下来却没有如他所料,而是告知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咒术反弹了回来。 男人被反弹的力量冲击地后退一步,就见谢玄之身形凝滞一瞬,转头追了过来。 男人一惊,赶紧遁地而逃。 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一柄拂尘临空打来,敲在他手臂上,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消失。 拂尘回到谢玄之手里,谢玄之站在男人消失的地方看着地面,眸光深邃。 他指尖缠绕着一缕灰白的气,里面夹杂的气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十分熟悉。 这一缕气是帮纪鑫祛除魂魄中阴气的时候沾上的,他当时便有所察觉,但为了引出背后之人就任由它进了自己的身体,今日果然有所收获。 那人被他的法器拂尘打伤,气息外露,要想找到他就比以前容易了。 至于那人企图放进他身体的这缕气,谢玄之却是看不出作用。 附近没有人迹,谢玄之身影一晃,便也消失了。 …… 天色昏暗,树影幢幢。 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路边,跌坐在地上。 一辆汽车打着探照灯吱呀一声紧急停下来,刚好距离男人身前两三米。 车主从车窗里伸出脑袋,语气不善地冲地上的人喊:“卧槽,你有病啊?大半夜的突然从路边窜出来,干嘛呢,想碰瓷啊?” “我可没碰到你,这离的老远呢。我可告诉你,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去了交警大队我也有证据,别想讹我……” 车主的声音被掐断在喉咙里。一双苍白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车主的脸色被憋的涨红,眼眶欲裂,神情惊慌。 “灵力,你是玄门中人?” 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让车主慌得一批。 他想用灵力摆脱对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被禁锢了一样,用不出来。 车主大惊失色,他是遇上走火入魔的邪修了吗?实力绝对比他强,所以他连灵力也用不了。 “你、你……是谁……” 车主艰难发声,扼住他脖颈的这个男人身上血迹淋漓,双眼泛红,表情狰狞,不像个正常人。 男人没有回答,脖子上那双手越来越用力,车主觉得呼吸急促,眼睛所视之处变得模糊。 在他五感越来越不清晰的时候,一声嘶哑的惨叫响起,脖子上禁锢的力气松懈,他一下子昏厥过去。 昏倒之前,他庆幸地想,得救了,我应该不用死了吧。
第26章 姓俞 谢玄之看着地上那个抱着胳膊打滚的年轻男人,目光不善,如果他来迟一步,他就要吸取活人魂魄疗伤了。 阴狠毒辣至此,不该留着。 谢玄之拂尘一扬,就要劈向男人,下一刻,男人就地打滚,躲过拂尘的攻击。 “等一下。” 谢玄之的拂尘是极品法器,男人这具身体只是肉身凡胎,保护不了他的内里,被伤的极重。 谢玄之不想听他拖延时间,拂尘变成长剑,凌空刺向男人。 男人躲避不及,只能抛弃肉身逃脱。失去了里面邪气的身体只是个普通凡人,长剑只杀妖邪,不伤普通人,又回到主人手里。 谢玄之俯身触碰男人的鼻息,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失去了温度,死了不知多久了。 现在的男人怎么看都像个普通人,但先前他身上缠绕的阴霾气息又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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