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嚼着,低声问:“你去哪了?” 玄鳞啧了一声,语气透着不悦:“出去溜达一圈,没找到好水,逮了只肥鸟就回来了。” 附近的河湖都很脏,人也多,他觉得恶心,没下水,找了个大树打盹,压下情欲就走了。 李青辞嚼着甜糯的栗子,转过头,盯着他问:“你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玄鳞语气随意:“就离开一会儿,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那种情况,他也顾不上。 李青辞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嘲讽,他转回头,没再言语。 玄鳞见状,皱眉道:“又怎么了?” 李青辞闭了闭眼,平复心绪:“没什么,烫到嘴了。” 玄鳞立刻扳过他的脸:“烫哪了?我看看,应该不会啊,以前都是这个温度。” 语气关切,带着明显的担忧。 “怎么回事?你嘴巴变嫩了?”玄鳞掐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 李青辞挣动,推开他的手:“没事,已经好了。” “娇气!”玄鳞语带嫌弃,哼笑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过来坐这儿,我抱抱。” 李青辞闻言顿住,抬眼环顾四周,远处不少人,他心下踟蹰。 玄鳞不耐烦了:“快点!他们看不见你。” 李青辞攥紧手,耳根泛起薄红,他慢慢挪过去,坐在玄鳞腿上。 刚坐下,玄鳞就颠了颠腿,搂着他的腰,嫌弃道:“穿这么多,跟没抱一样。” 李青辞道:“那你松手别抱了。” 玄鳞啧啧:“算了,先凑合着吧。” 李青辞低头吃饭,一旁的视线存在感极强,玄鳞几乎贴着他的脸看他。 他遭不住,内心也不解:“你看我干什么?” 玄鳞掐他的腰:“这就咱俩,我不看你看谁。”
第49章 李青辞推远玄鳞的脑袋:“你别凑我这么近,我都吃不下饭了。” 玄鳞一听,怒了:“我是长得恶心还是怎么着,就这么膈应你?” 李青辞无奈,凑上去贴他的脸,轻声解释:“不是,没有人会在旁人吃饭的时候,凑到别人脸前盯着。” 玄鳞冷着脸道:“我不是人,少拿你那套糊弄我。” 李青辞叹气:“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玄鳞语气暴躁起来,“你怎么这么多事!吃你的饭吧!” 李青辞抿着嘴,没敢再吭声。 玄鳞重重哼了一声,一脑袋砸在他肩上。 肩膀好沉,像压了块铁疙瘩,不过,勉强能撑住,李青辞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换只手拿勺子,慢吞吞地吃饭。 勺子里板栗散成两瓣,李青辞先吃了一瓣,眼睛不由得亮起,笑着跟玄鳞说:“这个好甜好糯,你尝尝。” “我不吃!”玄鳞语气不怎么好。 李青辞抖了抖肩,放轻声音:“吃嘛~” “真烦人!”玄鳞不情愿地把喂到嘴边的板栗吃了。 回回都这样,把他惹生气了才知道撒娇卖乖。 李青辞笑了一声,继续认真吃饭。 玄鳞从身后圈着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低着头剥板栗。 没一会儿,李青辞腿上落了一堆板栗壳,这会儿,他已经吃完饭了,两只手都闲着,便绞着玄鳞的头发玩。 渐渐,手上力道越来越轻,李青辞意识涣散,困意汹涌。 正当他要安然入睡时,突然响起敲锣声。 尖锐刺耳,扰得人心烦、焦躁。 李青辞惊了一下,极不情愿地睁开眼,一脸苦大仇深。 好困,不想上值,想回家睡觉。 他皱着脸坐起来,半道被玄鳞摁回去了:“看看这小脸耷拉的,走,我带你回家睡觉。” 说着,玄鳞抱起他就要走。 他连忙阻止,急切道:“不行不行,快放我下来!” 玄鳞搁下他,诧异道:“怎么了?” 李青辞赶紧整理衣衫:“下半晌,我得去汇济渠巡察。” 玄鳞道:“不能不去吗?” 李青辞摇头:“不能,都跟旁人都说好了,而且这是我职所当为的事。” 玄鳞啧了一声,语气无奈。 李青辞往远处瞧了一眼,夫役陆陆续续开始上工,他得回去了,抓住玄鳞的手攥了攥:“你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玄鳞低头看他,嗯了一声。 李青辞定定看着他,叮嘱道:“就在房里等我,哪都别去。” “知道了!”玄鳞捧着他的脸揉捏,理好他蹭乱的头发,又掐弄他两下脖子,才带着烦躁离开。 等黑色身影消失后,李青辞站着没动,等脖子、脸颊的触感消散后,他不高兴地踢散一个土块,怏怏地朝帐篷走。 一行人在里头等他,郑其正朝阳源县县丞徐子禄看去,徐子禄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郑其正捋了把胡子,和颜悦色道:“李主事,你且去吧,我着人给你画卯,免得你来回折返。” 李青辞笑着应和:“好,多谢同知大人。” 汇济渠是从沙英河分出的三条干渠之一,用以阳源县的农田灌溉和生活日常用水,也承担防洪蓄水以及漕运之责。 李青辞已经看过其余两条干渠,李青辞对此比较熟悉,点了阳源县的县丞和河道巡检,外加四个衙役,便策马离去。 到了地方,李青辞想速战速决,他免了一切寒暄,令负责汇济渠疏浚的工房典吏呈报实情,他边走边听。 前方是大坝,坝有两边。 阳源县丞徐子禄,缀在李青辞身后,朝那个典吏使了个眼色。 典吏躬身向前,引着一行人上坝,走向另一侧。 李青辞察觉不对,他们没必要过坝,在哪边看都一样。 他侧目看向身后几人,挑了下眉,佯装不知。 过了坝,一行人沿着河堤继续走着。 走了片刻,发现不远处出现一片漩涡,循着看过去,只见这侧河堤被豁开一个口子。 李青辞心中了然。 他当作没看见,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另一侧。 身后人拿不准他是真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互相对着眼神,皆有迟疑之色。 李青辞指了指身后:“去那头看看疏浚的进度。” 徐子禄见他抬脚要走,定下心神,怒声高喊:“大胆!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此决堤引水!” 上任工部尚书,得上谕,命人在堤坝上立碑,告知沿河居民不得在河道附近耕种、建房、置坟、取土、开沟引水。 李青辞心里冷笑,这私筑的土坝,看样子最起码有两月之久。 京畿地区河流,主支河道在沿岸河堤,每里设两名差役,分支河流每里设一名差役。 每日早、中、晚间,要按时巡逻堤岸,尤其在汛期,着人换班,必须时刻守在河旁,如有懈驰、擅离者,严拿处死,为官不尽职者,连带罚之。 这么大个土坝横在这儿,除非巡逻的差役是个瞎子。 李青辞转过身,面露冷沉之色:“汇济渠乃沙英河干渠,承蓄水泄洪之责,在此堤开沟引水,实不可取!” “如遇有水涨,导致溢决堤岸、危及京城,定当严惩!” 他看向徐子禄:“徐县丞,这个罪责你担得起吗!” 啊?怎么是这个走向。 徐子禄苦着脸上前,哀声道:“李大人,此事,卑职并不知情啊。” 李青辞反问:“是吗?那土坝不是一两日之事,每日巡逻的差役没有上报吗?” “李大人,这个嘛,卑职尚不清楚,待我过后仔细查问底下人。”徐子禄含糊带过,接着严正语气,“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拆除这个土坝,修补河堤。” 李青辞笑了一声,并未接茬,冷着脸看他:“一句不知情免不了你的罪责,你身为阳源县县丞,掌全县水利一事,此事你脱不了干系,最差也要治你懈职之罪。” 徐子禄越听越心惊,这跟他们设想的不一样啊! 李青辞不应该是见到土坝大怒、当即责问筑坝之人吗,这怎么怪到他头上了! 徐子禄连忙告罪:“此事,卑职却有失察之罪。” 旋即,他打量着李青辞的脸色,试探口风:“可您才是此次沙英河疏浚的监管官,这土坝一日不拆除,若出了意外,恐怕您也难逃干系。” 李青辞挑了下眉:“行,本官今日责令你们拆除此坝,并将此事记录在案,若日后再出了岔子,就与本官无关了。” 他命令衙役:“你们现在就去拆除土坝。” “是,属下领命。” 衙役嘴上应承,却都站在原地没动,他们神色犹豫,眼神在李青辞和徐子禄之间徘徊。 徐子禄心里愈发焦急,只拆这一次,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到时候李青辞拍拍屁股走人了,知府大人怪罪起来,他们首当其冲。 李青辞扫视他们一圈,淡然道:“此事我已知晓,且当即下令拆除,但你们阳源县衙不听令,此事就与本官无关。” “天色不早,本官要回了,诸位请便。” 说完,他转身就走。 “李大人!”徐子禄上前追他,“您不能走,您走了这土坝可怎么办,等工期结束您也没法交差啊。” 李青辞脚步不停,神色淡然:“我奉命监管沙英河疏浚,汇济渠只是其分出去的支流,实论起来,并非本官职责所在。” “按大雍律例,它归你们地方县衙管,真出了事,上头也怪不到本官身上。” “再者,此事并非本官视而不见,是你们不听令,我不治你们抗命不敬之罪,已是本官仁慈。” 这个道理徐子禄焉能不知,可他也没法子啊。 他快步行至李青辞身前,拦住他,深深作揖:“李大人,您留步。” 李青辞心中不耐,他们明摆着给他设套,想把这桩棘手的事栽在他头上。 他冷下脸,沉声喝斥:“让开!” 不料,徐子禄跪下了,其余衙役也都跪在他身前。 徐子禄颔首作揖:“此事还请李大人从中转圜。” 李青辞垂眼看去,站着没作声。 徐子禄向他说明内里详情:“这个土坝是附近张家村的张有良私筑,他是此地的乡约。” “此前,我们已经拆除过一次土坝,且每回巡河官员遇见他开坝引水,都会劝告,可实不奏效,他屡屡再犯。” 李青辞神情不变,语气淡漠:“你身为县丞,一个乡约还管不住吗?” “大雍律法载有明文,私决河防者杖一百,入狱服刑十载。” “你拿人问罪即可,这有何难。” 话落,徐子禄吭吭哧哧,言语含糊道:“张有良和我们知县是儿女亲家,他女儿是知县夫人。” 徐子禄也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河堤皆铺设青石,坚硬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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