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治:“那是给谁的?” 薛知宇:“你管我?” 嗣治欸一声,非要让薛知宇将花环给他。 薛知宇快被他摇散架了,指着手机说:“还直播呢,我就问你,你说想直播的,但是这个手机一直是谁拿着?” 嗣治一愣,还真忘了正在直播这事,接过手机一看,一个弹幕刚好跳出来。 【这主播看起来跟动物刚被点化一样。】 嗣治:“……?” . 准备回家时他们就关了直播,时间还早,远没到放学下班的点。 嗣治进门之后喝过水便被勒令变回去。 于是嗣治在卧室表演大变活猫,费心竭力地从衣服堆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抖毛,头上便被放上来什么东西。嗣治下意识要晃头,但定睛一看,眼前垂下一片雏菊花瓣。 薛知宇用食指按琴键一样按了两下他的头顶:“送给猫的。”
第34章 嗣治意识到一件事情。 薛知宇可能是将猫形态的他与人形态的他分开看待的。 作为猫时他就可以用舌头尖舔薛知宇,可以坐在薛知宇腿上,可以获得薛知宇编织出来的花环,但是作为人时这些都不可以。他挠下花环之后兴高采烈地捧着玩了一会之后脑中灵光一闪,乍然出现这个想法,一时间五雷轰顶,被定格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薛知宇:“你通灵了?看见鬼没有?” 嗣治又找回神志,沮丧地看了眼薛知宇,套着花环沉默下床,站在窗台上忧郁地眺望远方。 薛知宇:“?” . 不过好在嗣治找到其他缓解忧郁的办法。 也即欺负薛明辉。 短短一周创下的战绩包括用薛明辉的牛奶洗猫爪子、撕薛明辉的作业、把薛明辉好不容易粘起来的模型再一次推下去、趁薛明辉吃饭飞跃而起飞踹薛明辉的腿、把薛明辉生物课要求种的豆芽全部拔光等。 作恶可能让猫拥有愧疚感,但是作恶人的恶只会让猫觉得解压。 薛明辉回家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尖叫之旅,上天入地地追着嗣治。嗣治往往只需要躲进薛知宇的房间就可以躲过一劫。 除此之外,他还带着摄像头时不时出去溜达几圈,结识了小区里别的流浪猫,甚至旁观了两次猫帮派间的决斗。事实证明,只要是猫视角拍摄出来的视频,不管是不是送餐,都会吸引许多粉丝前来观看。 播放量十分稳定,帮派斗殴那集甚至翻了三倍播放量。 . 到了约定同学聚会的时间。 嗣治眼看着薛知宇换衣服,站在桌角:“我也要去。” 薛知宇:“你去干什么?你也和他们是同学?” 嗣治:“不能携带家属?” 薛知宇:“……”确实有带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起过去的。 嗣治:“你带着猫去怎么了!” 薛知宇:“那可以。” 还以为他想用人形态过去。薛知宇松了口气,嗣治却没开心起来,一脸凶相的跳到薛知宇肩膀上出门。 . 他们约定着露天烧烤,薛知宇算是到的早的,于是就和他们一起搬烧烤架与炭。嗣治一只猫在草地上溜达了一会,有女生想要抱他,都被他灵活地躲开了。一个大板牙男生笑嘻嘻问:“怎么没见你谈恋爱?别人都带对象来的,我还以为你上大学之后能两周换一个呢。” 薛知宇笑了笑:“不想谈。” 大板牙是他们班最喜欢看戏起哄的那种人,听这话之后又说:“欸,你这换的什么眼镜啊?为什么不带你高中时那个金丝眼镜?” 薛知宇中学时一直带的金丝眼镜,只是随便选的眼镜架,班里九成戴眼镜的人,这九成里又有九成金色框架的眼镜,并不算稀奇。他一直觉得没什么,但上大学之后大家似乎都春心大燥,大一时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被谁卖了出去还是怎么,加他的人层出不穷。 薛知宇从他们的骚扰言论中总结出那眼镜可能占了三成被骚扰因素,于是就换成了黑框眼镜。 旁边拿着肉串的女生一翻白眼:“这眼镜哪里不好了?hotnerd知不知道?” . 另一边,被追着要抱的嗣治嗖地竖起耳朵,警惕地飞奔到薛知宇旁边去,一跃身勾着他的衣服坐在肩膀上,神色严肃地盯着那女生。 . 谁,还有谁这么有品? . 大板牙和有品女生互怼起来,嗣治在一旁紧跟着战局不断观察。薛知宇以为他是嫌吵,正要走开,一动脚却被嗣治拍了两巴掌,声音很小:“站这,站这,我想听一下他们吵架。” 薛知宇:“……” . 大板牙:“哎呦还拽上词了,这个词谁发明的?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该不会是你自己发明的吧哈哈哈哈哈……” . 嗣治失去兴趣,心想这个人貌似比猫蠢。 . 人来齐之后就正式开始聚会了。烤串积赞着放到圆桌上,几个人围成一堆一堆的开始进食聊天。啤酒很快便被抬上来,薛知宇推拒不及,一杯冒着泡的啤酒就已经放在身前,嗣治刚跳上桌面他就用手将杯子盖起来。 他们开始玩游戏。 嗣治不知道规则是什么,只觉得薛知宇似乎比较倒霉,输了好几次,酒连着也喝了好几杯,最后一次时大板牙说:“欸你看你这运气,要不别继续喝了,你去跟刘佳文舌吻一个。” 嗣治:“……?” 薛知宇下意识看向被指明的那个同学。 他的高中同学不知道他的性取向,但是这个刘佳文是gay众所周知,高二时大张旗鼓地追过薛知宇一阵,今天来倒显得安静,突然被点名,两人都有些尴尬诧异地盯着对方。 嗣治便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个大概一米七左右的细瘦男生,五官柔和,妆容精致。 嗣治眼神飞着刀子瞪向薛知宇。 薛知宇:“这不太好吧?” 刘佳文:“呵呵,别起哄了,大家本来都开开心心的……” 大板牙可能喝上头了,大着嗓子:“谁起哄啊!帮你撮合你还不乐意上了!愿赌服输,别玩不起啊薛知宇!” . 说时迟那时快,嗣治犹如一只突然蹿起的黑色蝙蝠,喵呜叫着张牙舞爪地就朝大板牙脸上飞去。 人群中一阵惊呼。 . 薛知宇提着嗣治走进洗手间,反手锁门。 薛知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嗣治凶相未褪,虎牙尖利地露在外面:“我要撕碎他!” 薛知宇:“……”
第35章 总之鸡飞狗跳地回家了。 . 嗣治并没有抓伤大板牙,半路被薛知宇眼疾手快地拦下来了。不知道是否该庆幸是猫形态过去的,还能用猫咪忽然应激糊弄过去,如果是人形态的话后果有些无法想象。 嗣治回家之后自觉做得不对,但依旧不能释怀。 上次那个块头哥和这次的大板牙,他们在情感或者与性的关系上调侃、告白、起哄、甚至于冒犯的时候,薛知宇都不会生气。好像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跟薛知宇说这些,但只有他跟薛知宇说起这些时会被强行叫停,并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揭过去。 人猫有别啊,但是块头哥和大板牙就一定是人吗? . 嗣治再度陷入不公平的心碎之中。薛知宇打完电话,一回头便见嗣治站在床脚,眼神幽幽地盯着自己。 薛知宇:“哎——又怎么了?” 嗣治:“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薛知宇走向嗣治,一拉椅子坐在嗣治面前,将手机扔到床上:“好吧,聊一聊。” . 嗣治:“为什么你对他们的起哄和冒犯就那么容忍?” 薛知宇:“没有容忍,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一年也就见这么一回,之后的日子里都不会想起对方的脸,不用为这样的人生气。” 并且当薛知宇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就那样时——比如大板牙就是喜欢看戏与捉弄别人——薛知宇就会将这个标签当做习性贴在这个人身上。包容一个人的性格缺点可能有些难以忍受,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包容有些生物的习性就容忍力更强一些。 嗣治:“你这样很不公平。” 薛知宇:“……?” 嗣治:“你都可以正面回应他们的话,为什么不能正面对待我的态度?” 薛知宇知道嗣治想说什么了,有些沉默。 嗣治:“你肯定知道我喜欢你。” . 薛知宇最害怕的情况来了。 他垂着睫毛思考许久,再度抬起眼睛时一点情绪都没有带,嗣治便知道他又要开始辩论了,果不其然,薛知宇说:“嗣治,你知道喜欢或者爱是怎样的情感吗?” 嗣治一听他这个诡辩起手式就要火大:“我不知道,你知道?” 薛知宇:“我也不知道。” . 薛知宇根本不能体会到这种情感。他也无法共情到为什么八点档狗血剧里总有谈不完的恋爱,吵不完的架。 每次回宿舍的路上看到情侣腻歪或者吵架,他都可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没有半点羡慕。 心理学上来讲,爱情不过是对自己内心的映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断向外人索取关注,那么最善于关注别人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最终的恋人;小时候受到虐待的人习惯了被恶劣对待,习惯被当做附属品被当做下位者,那么暴躁自大且脾气恶劣的烂人就很有可能是他最终的爱人。 他没有研究过这些,但是粗略地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没有进化出爱的能力,大家追求的都只是被庇护、舒适和利己。 并且他固执地认为将爱、喜欢挂在口上,一天到晚除了恋爱无事可想无事可做的人都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 薛知宇就很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要去期待不会抚摸至自己头上的手掌,不要去索求不会降临至自己身上的温柔,也不要去寻求不会投注至自己身上的目光。 矜持一点。不要有这些多余的欲望。 否则失望会层层累积,即便最终变得优秀至极也依旧无法达成自洽。而别人不会因为这些纠结、嫉恨与愁思受到半点伤害。 不会有人主持公道,大家各有偏爱的东西。 . 所以他其实很讨厌别人说这些。 可是嗣治不一样,嗣治的内里真的是一只猫。嗣治真的会因为他毫不顾忌地去做坏事,真的会将挣的所有钱都存进他卡里告诉他可以随便私占,真的不会遏制自己的情感,愤怒地抓向冒犯他的人,真的会在他骑行或者说话时仰着脸崇拜痴迷地看着他…… 薛知宇:“嗣治,爱与喜欢这种情感本身就是抽象的东西,你怎么把它们和‘崇拜’区分开来?而且你本质上其实是一只猫,你觉得我好不过是因为你和我相处的时间最多,你崇拜我不过是因为我帮你经营你的账号,给你打了疫苗、芯片,你误以为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提前跟你科普过猫咪中也有同性恋,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有可能喜欢雄性,不是领养你的人,不和你有接触,你还会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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