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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手指上裹着层层叠叠皱巴巴的皮肤，黑色的纹路缠绕在手指上，随着徐阿婆弯曲手指，就像一条条黑色的线虫爬进她的脸皮。 随着轻微的撕拉声响起，徐阿婆的十根手指抓着她层层叠叠的脸皮往两边拉伸，直到将脸皮完全拉开。 字面意义上的拉开，露出皮肤下的组织。 并不是人体还有的脸部组织，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线条互相缠绕着，布满整张脸。 仔细看去，那些并不是线条，而是一条条黑色的虫子，互相缠绕着慢慢蠕动。 没有了五官，徐阿婆却依然盯着屏幕，说话时黑色的虫子也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像是真的有一张嘴。 “最开始我也觉得，只要能维持住变异形态，什么品质的材料都能用，但事实证明，劣质基因就像是老鼠屎，只会坏了整锅粥。” “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本可以维持住原本的样子，继续当我的徐医生，继续做一个男人，但现在呢？我却成了一个老太婆！” “有了劣质基因掺杂其中，即使后来用了上好材料，也无法挽回，只会让你变成一个勉强维持人形的怪物。” “你想当怪物吗？潘先生。” 徐阿婆说完后，再次用双手覆盖脸部，等她放开双手时，黑色虫子消失，皱皱巴巴的皮肤重新回到脸上。 但视频另一头的潘奕却紧皱眉头，他没有忘记刚才看见的一幕。 宗沐盯着徐阿婆的背影，想起之前在幻境里见过的徐医生，对上号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徐医生正是眼前的徐阿婆，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年，他给自己做了变异手术后，成了如今的模样。 并且从潘奕口中得知，他似乎获得了永生。 “这次的护工里，应该只有我挑中的那一个是上等材料吧。”潘奕说。 宗沐嗤笑一声，把他当做上等材料吗？ 有意思。 “一开始我也认为是这样，”徐阿婆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还有一个上等材料。” 潘奕有些意外：“是谁？” “501病房护工，陆瞳。” 潘奕：“没什么印象，除了宗沐长得特别点，其他人都很普通。” 徐阿婆：“的确如此，不过第一天我打算取宗沐内脏的时候，陆瞳曾经出手阻止过我。” “那又能说明什么？”潘奕笑了，“这么做的护工虽然少，但之前也不是没有。” 徐阿婆踱步到手术台边，随手拿起一把手术刀：“后来等他们离开后，我回到停尸房看情况，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潘奕问。 徐阿婆手指慢慢转动手术刀：“血，滴在停尸台的血，有上等材料的味道。” “宗沐的血？” “不，陆瞳的血。” 潘奕这次半晌没说话，像是在谋划什么，他把红酒杯放下后才说道：“孙明柏不是个好说话的，要想把他的护工拿过来用，恐怕要费点时间。” 接着，他从病床上起身，看向屏幕，带着一丝傲慢的笑容。 “不过对我来说，这都是小事。” 说完后，屏幕关闭，潘奕的脸消失，徐阿婆手中的手术刀正慢慢划过她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根黑色的虫子滑落。 徐阿婆将虫子捏在手中，接着直接放进嘴里咀嚼，同时发出低低的闷笑声。 宗沐神色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紧接着立刻离开手术室。 重新回到505病房时，宗沐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潘奕已经不见了。 现在是夜晚，他出去时用了道具让潘奕以为护工房间里依然有人。 这个时间玩家们应该都遵守护工守则睡觉，所以陆瞳还在501病房。 想到潘奕的变异形态，宗沐眉头微蹙，脚步一转，直接走向501病房。 如果说第一天晚上潘奕的变异还停留在肥肉堆积的巨型人形态，那么后面几天晚上他的变异已经逐渐诡异了。 宗沐每天都在观察潘奕的变异状况，直到昨天晚上为止，潘奕的变异已经成为另一种形态。 他成为了一滩可以随意蠕动的液体，又不完全是水一样的形态，而是更接近于一堆融化的肥肉。 如果是这种形态，想要进入501的护工房间，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宗沐加快脚步。
第32章 陆瞳今晚没有睡觉, 他知道宗沐今晚会去诊疗楼的负二楼，很可能会在今晚就找到通关线索。 这种重要时刻，最容易横生枝节, 陆瞳保持绝对的警惕，静静地躺在床上。 门外是孙明柏变异后的异动, 能听见他正在病房里走动, 不过这一次没有双腿的声音，而是一种鱼在地上拍打的声音。 孙明柏这几天的变异形态有所变化, 不在是半身鱼尾, 他脖子以下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鱼身, 只剩下一个人类脑袋。 陆瞳不想在晚上和他正面对上, 除了每晚观察一下他的变异状态，没有别的行动。 副本的关键在病人身上，但夜晚绝不是和他们正面对上的好时机。 谁都不知道变异后的病人是否还有人类的思维，之前消失的玩家像是失了智，很可能就是变异病人做的。 陆瞳听着外面的鱼尾声, 只当孙明柏是在半夜蹦迪。 就这么迷迷糊糊听着，困意和平时一样袭来，陆瞳手心里紧握着宗沐之前给的小球, 忽然听见一阵按铃声。 按铃声很近, 近在咫尺, 就在这个病房里。 陆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按铃声代表着什么, 这几天所有玩家心里都明白。 陆瞳盯着护工房间的门, 没人知道晚上按铃后会发生什么，但大家都知道第二天按铃过的病房里，玩家会消失。 病房里沉寂了片刻, 鱼尾拍打地面的声音消失，紧接着，是孙明柏的声音，贴着门板传进来。 “陆瞳，出来一下。” 就像是病人半夜需要护工帮助，只是简简单单按个铃，然后呼叫护工。 但陆瞳知道没这么简单，护工守则提到过按铃后必须帮助病人，所以铃声响过之后，陆瞳感受到了身边忽然变化的温度。 原本气温正常的房间，此时正在逐渐升温，温度远超夏天最热的时候，甚至越来越高，陆瞳已经感受到空气正在灼烧皮肤。 也就是说，按铃之后，护工必须离开房间，去往病房，这是副本的强制性规则。 孙明柏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又一次传进来：“陆瞳，出来一下。” 像个复读机一样，听不出语气变化。 房间里待不下去，陆瞳别无选择，他握紧小球，时刻准备掏出道具，这才走到门口按住门把手。 门打开的那刻，漆黑的病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闪着白色的光，层层叠叠交叉在一起，就在病床旁的地上。 陆瞳眼睛早已经适合夜晚，此时将那堆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冒着黑气的鱼尾半垂在空中，鱼尾的上半部分被层层叠叠的白色半凝固液体包裹，腥臭味和油腻味遍布整个病房。 已经看不见孙明柏的脑袋，他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白色半凝固液体包裹，只能看见他的一小节鱼尾在半空中晃动挣扎。 孙明柏就像是被白色的鬼东西吃进去一大半，此时仅剩的鱼尾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慢慢垂下来。 “陆瞳。”依然是孙明柏的声音，但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语气，更像是别人在学着孙明柏的声音说话。 白色半凝固液体蠕动着，从地面慢慢爬过来，直到靠近陆瞳脚边，声音也随之接近。 “陆瞳。” 这次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陆瞳盯着这堆东西，眼前的一滩东西像是一堆半融化的肥肉，油腻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带着复杂的恶臭味。 肥肉包裹住陆瞳鞋子，接着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陆瞳看见肥肉的那刻就想动，但他动不了，整个身体仿佛凝固在原地。 手中的小球正在发出微弱光芒，将陆瞳笼罩在其中，奇怪的是，肥肉包裹住陆瞳小腿时，却没有任何受到阻碍的样子。 陆瞳心头一凉，是副本必杀规则吗？ 按铃是副本已知的死亡条件，这种条件下就会有副本必杀规则，往往这种情况下，一些能克制规则的道具会失效。 这是为了保证一些人纯靠道具无伤通关，必须参与副本剧情感受其中，才是无限世界副本的计划。 宗沐给的隔绝球道具品质高级，在这个副本中如果用来使用，那么恐怕所有副本怪物都近不了身。 这和副本的按铃规则冲突，所以会在副本的规则下失效。 瞬间想通这点后，陆瞳皱眉迅速将小球放进上衣口袋里。 油腻的肥肉一层层攀爬上陆瞳的身体， 身体被包裹住的感觉让陆瞳感受到窒息，滑腻的触感遍布全身。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毛孔往身体里面钻，那种被侵入的感觉格外明显，陆瞳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不仅不能动，现在他甚至说不了话。 从他走出房间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原地，只能被动接受病房里的一切变化。 他可以看着，可以有自己的思维，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按铃后的夜晚，原来是这样的吗？ 难怪之前没有一个玩家能逃脱按铃的死亡规则，第二天全都消失了。 陆瞳想到负二层那些筒状物里浸泡着的消失玩家，他今天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思绪繁杂，陆瞳的眼睛逐渐放空，任由消极的情绪随着肥肉入侵，弥漫整个身体。 宗沐来到501病房时，看见的是敞开的大门。 一条死鱼躺在地上，鱼鳞中夹杂着的瘤子正在不断往外冒着绿色的水，孙明柏的脑袋已经没有人形，完全被挤压变形。 孙明柏死了。 他的尸体周围有一些白色的油腻物散落，还伴随着黄白的油渍，沾染在尸体上。 宗沐看向同样敞开的护工房门，一双眸子黑了下来。 整个病房空无一人，陆瞳不在里面，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病房的潘奕。 宗沐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离开病房。 刚才他的负二层的手术室里，或许早就被发现了，是调虎离山。 陆瞳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他依然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可以正常思考，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知。 他可以是一棵树一朵花，或者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失去了感知。 甚至被浸泡在未知液体里，也感觉不到任何窒息和气味。 陆瞳透过玻璃看向手术室里的人，徐阿婆。 徐阿婆正在手术台前摆弄一个黑色仪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人，是505病房的潘奕，宗沐负责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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