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纸一惊:“林榄自己做的?”
林炎:“还有其他更合理的选项么。”
霍纸:“他为何要这么做?才经历一场死里逃生,他不怕真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林炎诡诘一笑:“林野雨这通折腾,真林榄的势力能剩多少?冒牌货拉拢的人又大多殉在了所谓的追查中,他要是再不冒点险,出了院也再掀不起风浪。在幕后人的眼里,他本就可疑,再失去利用价值,他就真没活路了。他们甚至不必亲自杀人灭口,只要给林野雨一点机会,林野雨便会代他们斩草除根。”
霍纸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所以他又一次兵行险招,先发制人将了林野雨一军,把林家置于富人的围攻和舆论的风口浪尖里,逼得林野雨不但不能对他暗下黑手,还得派专门的人来保他周全。短期内要是他死了,林野雨这个家主就当真做不下去了。”
林炎眯着眼睛嘟着嘴,像个猪头:“阿纸真聪明,这都被你看穿了。”
霍纸觉着,林炎在嘲笑他是头猪。
霍纸:“那坠楼的又是谁的人?”
林炎:“也许是林野雨借此次清查之机收买过去的,也许是那些人安插进林家的眼线,也许是个墙头草,看林榄在林家日渐式微,打算换个主子却没来得及投名状的,也许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到死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说到底,那不过是假林榄随机选的一块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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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会被时间洗涤成八卦谣传,不再有左右它的必要,也因着经过了太多张嘴,衍生出许许多多魔幻的版本,成为这座城市里独一无二的耳边风景。
霍纸和林炎自是不会去赏这过了不知多少手的风景,他们在意的,是事情后续的走向。
霍纸忧心忡忡。
林炎权当看戏。
这一日,林野雨又被一群人堵在了家门口。有钱人的路子就是野,十几台摄像机架在各个方位,记者们将话筒怼到林野雨嘴边,要求这位林家当家对医院的意外事件给个说法。
林野雨怒从心头起,偏又只能对着镜头虚伪作态,把那早就准备好的套话讲一遍,任记者再怎么刁难也不能黑脸,免得给口碑触底的林家再添舆论压力。上位十年,林野雨几时受过这种闲气,林家能坐镇焚城千年,除了玄门加持,更是有其物质根基,林野雨真要发威,有钱人也讨不到便宜。
这不,策划这番带领记者上门讨要说法的吕家近来诸事不顺。先是老爷子起夜跌了一跤,家人连夜送去常合作的林家私人医院,半路想起最近与林家颇多嫌隙而临时转换路线去其他医院,却在半路上遭遇车祸,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老爷子成了植物人;再是外地某家幼儿园遭遇醉汉胡乱砍人,受伤的几个孩子里就有吕家最小的外孙,性命是无碍,但嫩嫩的小脸上留了一条老长的疤;还有专程回焚城探病老爷子的吕家小姐,得知儿子受伤火急火燎赶回家,眼瞅到家门口了,却在踩楼梯时一脚踩空,面门撞在台阶上,毁容不说,人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接连的噩耗令老爷子的长子、吕小姐的父亲焦头烂额,在几个重大商务决策上连连失误,损失重大不说,还牵扯到一些法务事项,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偌大的吕家顷刻间轰然倒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傻眼了。
自然有人想到是林家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报复吕家,顺便杀一儆百,可玄门之法难寻痕迹,没有证据,谁又会为一个倒下去的寻常富豪打抱不平。
没有世家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者,也就不会有世家介入调查来得罪林家;没有知晓玄门厉害还非要跟玄门世家较劲的有钱人,那些叫嚣着要林家给个说法、实际并未受到任何损害的富豪们纷纷偃旗息鼓,回归与林家往日的表面和谐。
于是吕家这些事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另一则说法百变的传闻。
若说有人会管这沦为笑谈的闲事,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位纸爷了。
当霍纸出现在植物人吕老爷子的病房门口,守着吕老爷子、以泪洗面的吕家小公子终于想起这焚城里还有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且从不畏惧林家。
吕小公子当即跪地痛哭,愿以吕家仅剩的这点身家作报酬,恳求纸爷还他吕家一个公道。是真的气运已尽,还是有人背后使坏。
跟随霍纸而来的林炎也没客气,请来律师立合同,又找会计核对吕家财产,该收多少钱绝不打折。
霍纸捏捏鼻梁:“吕家请的是我,你瞎掺和什么。”
林炎理直气壮:“我就是知道阿纸心软,不会真去收他们的钱,他们想必也打算钻这个空子,白用你这头傻驴去拉林家那个谁都不敢碰的磨。”
霍纸:“……”
林炎:“你随便去拉个人问问爷跟你什么关系,爷能眼瞅你这傻驴连个胡萝卜都没见着就去给人白白拉磨么。”
霍纸:“……”
林炎:“他们不提给报酬,那这算是咱们仗义出手,可他们主动提了,这就是交易,是委托,阿纸的高风亮节只会被他们当作占到的便宜,这能行么。阿纸的便宜,只能我一个人来占。”
霍纸:“……”
林炎还想长篇大论,被霍纸一句话呵断:“闭嘴。”
林炎:“……哦。”
还不忘加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情之贱,霍纸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有当街抽他。
惹毛霍纸的林炎觉得必须好好表现才能重新树立自己高大帅气的形象,眼下最适合表现的,就是吕家的委托。
“阿纸,我推演过了,这吕家种种不顺,皆是因他家祖上冒红烟了。”
探看过吕老爷子却毫无所获的霍纸皱起眉头:“准吗?”
林炎把胸膛拍得啪啪响:“不准你上我家祖坟烧红烟去。”
霍纸脸色骤变,立即派人去查吕家的族谱。
人们常说谁家得了天大的好处是祖上冒青烟,这青烟是祖上积德行善,一代代累积而来,若是懂道法也可以通过些非常手段给祖宗“制造”功德,从而令在世子孙受益。
红烟则恰恰相反,是大凶之兆,世世代代行凶缺德,累及后世子孙。
只是世代行善者通常子孙兴旺,哪怕一脉单传也鲜少断子绝孙;世代行凶者多行不义,不用老天出手,自个儿就能绝户,往往不出三代必定死绝。因而青烟常见,红烟难寻,久而久之也就无人知晓了。
霍纸却是清楚这红烟与青烟一样,都是可以做手脚的,虽然人造红烟没有天然的那么有杀伤力,却也有令其后世子孙死绝的危机。
倒是刚好对上了吕家眼下的际遇。
霍纸神情肃然:“你可知吕家先人埋在哪里?”
林炎:“就是你想得那里。”
林家墓园。
林炎:“上回丢的那批骨灰里就有吕老头他媳妇的。他父母是土葬,去年专门从乡下迁到了墓园,重新入土没几个月就都被挖走了。”
霍纸:“如此说来,对吕家下手的并非林野雨。”
林炎:“不好说。”
霍纸:“嗯?”
林炎:“还是那句话,挖骨灰的人冲的是林家,被挖走的死鬼们纯属倒霉。那些人不会精心保管无关紧要的死人,最大可能是找个没人的荒地草草埋掉,会不会被发现当作凶案都无所谓。林家传承里有卜算一门,那些老狐狸凑到一块说不定能捋出些线索,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其他的。”
霍纸想不通:“若是早已找到,为何不告知各家家属?”
林炎:“骂已经挨了,名声也臭了,骨灰还回去有什么用?人家还会再埋去林家的墓园吗?再说那骨灰都长一个样,你说你找到的是人家先人,怎么证明?骨头架子就更甭说了,偷走它们的人会费劲吧啦保持原样么,不砸零碎都算他们有良心,家属瞧见特意迁到墓园的老祖宗被嚯嚯成那样,不得更生气?”
霍纸无奈摇头:“林家祖上宁愿挨骂也会据实相告。”
林炎哂笑:“林家祖上根本不会让自家看管的墓园失窃。”
霍纸无言。这倒是。
半晌,他说:“这么说来,那些失窃的骨灰,如今都在林家的掌握中。”
林炎:“林家掌握的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命脉。你看吕家倒台之后,其他富豪是不是听话多了。”
霍纸连连摇头:“林野雨他怎么敢?这是天大的罪过。”
林炎悠然望天:“天塌下来有林家的基业替他顶着,他有什么不敢。”
第55章
终究是不能见光的手段,林野雨自是不会将吕家的霉运“归功”到自己和林家的头上。但其他对林家颇有微词的富豪们难免会往这方面想,与其他世家相熟之人会多番打听,到头来真相会以谣言的形式传播开来。
谣言越盛,林野雨越安生。
此举不可谓不高明。
就是可怜了林家祖上那些一心为民除害的正统修行者,近来被问候得愈发频繁。
听林炎道破玄机的霍纸愤怒异常,从未以长者身份对林家人摆资格的他竟要上门去拧掉林野雨那老匹夫的脑袋。
林炎赶忙拦着:“那老王八再不是东西也还是个法律意义上的人,咱犯不上跟他以命换命。”
霍纸撸一把自己气炸的头发茬:“灵树不亡我不灭,怕什么!”
林炎“啧啧”两声,把倔驴上身的霍纸按到藤椅上:“阿纸说的这是什么气话,你就不怕哪个对你知根知底的人落井下石,借你犯错之机彻底毁了灵树么。”
霍纸燃烧的大脑瞬间熄火,虽然如今的灵树并非谁人都能碰得,更别说损毁,但谁又能保证无人能破他布下的禁制呢。
灵树是林家的根基,不是他霍纸的私有物。他的责任是保护灵树,而不是让别人揪住他的错处来对灵树下死手。
见霍纸恢复冷静,林炎挨着他挤进藤椅,继续耐心引导:“恶有恶报,贱人自有更贱的人克他。”
霍纸猛转过头,望过来的眼神霍霍放光。
林炎嘴角一抽,推着霍纸的俊脸,手动移开那就差指名道姓说他以贱克贱的火热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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