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你别忘了,眼下有一个林野雨动不了也收买不过来的人。”
霍纸一怔,随即不确定地说:“林榄?”
林炎打个响指:“阿纸真聪明,论贱,林家那些老狐狸加一块也不见得比得过那个冒牌货。”
霍纸下意识望向停尸房,虽然几位姐姐已然离去,他当着她们的尸身说起残害她们的真凶仍是心有愧疚。
他竖起大拇指朝林炎晃晃:“能想出这种法子,你才是王中之王。”
林炎觉着,是霍纸的修养强行省略了“王”字前面的“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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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林榄自导自演的遇刺令他暂时免于林野雨的暗害,可想要他命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林野雨。
将他安排进林家的那伙人若真想要他的命,林野雨搏命也保不住他,更别说林野雨不可能为他搏命了——林家成为众矢之的,林榄功不可没,这笔账,林野雨会把大头儿算在林榄身上,不论林野雨是否猜得出林榄遇袭的真相。
要不是俩人共享一个祖宗,红烟就该冒到林榄家的坟头了。
假林榄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可能真心投奔林野雨。林野雨对他的保护只在一时,等风头过了,林野雨会是第一个向他下杀手的人。假林榄想要活命就得先发制人,赶在林野雨动手之前将其铲除。靠一个随时想要自己命的人保命,不如将他倚仗的整个林家抢到自己手里,成为自己的保命利器。
仅凭鬼门关前走过好几个来回,至今还只是保住狗命、连床都下不来的冒牌货,想篡夺林家谈何容易。林炎原是想袖手旁观看个热闹的,现在他打算“帮”冒牌货一把,让那家私人医院成为“真相变谣言”的首个传播基地,以冒牌货今时今日的谨慎,很快就会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以此为基准来谋划后面的一整套夺权保命计划。
霍纸难得以轻松畅快的心情围观这场狗咬狗的闹剧,之余又忧心忡忡。
“林野雨先前未必想得到用骨灰做什么,如今拿吕家试了水尝了甜头,难保他不会再去害别人。”
林炎罕见地正经起来:“阿纸别忘了我们白纸黑字接了吕家的委托,你我的厉害,那老狐狸清楚得很,眼下这局面,他不敢跟咱们硬碰,更不敢顶风作案再用同样手段,不然被你我抓到把柄,他这林家家主才是真当到头了。”
霍纸稍稍安心:“依你之见,我们是该坐山观虎斗,还是该顺着委托去调查?”
林炎:“自是要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吕家家大业大,再败也比普通人富裕,所以他们的委托费可是好大一笔进账,岂有不赚的道理。”
霍纸:“……”
林炎揽住霍纸的肩膀,轻轻一笑,所有正经灰飞烟灭。
“吕家被害得这么惨,咱不说替他们报仇,起码得把人家祖上都给找回来吧。人家那是世代行善才换来后世子孙富贵荣华,如今倒成了恶人,咱不得给人家正名么。”
霍纸顿感无奈:“那不是还得找林野雨才寻得到骨灰下落?”
林炎竖起食指摇了摇:“别家骨灰在哪许是只有林野雨一个人知晓,但吕家的,不难找。红烟岂是在哪都冒得起来的,林野雨要是敢在自个儿床头给人家祖宗刷红漆,这会儿早横死街头了。”
霍纸心头一动:“焚城正值多事之秋,各世家会派眼线来探虚实,此种腌臜手法万万不能叫外人瞧见,只有无人敢去之地才最保险。”
林炎笑眯了眼:“偷骨灰的人再不当回事也是扔在偏僻角落,林野雨作为找回骨灰的人,定是不会在同一条河沟里翻船。”
霍纸幽幽长叹:“他是真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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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敢去的地儿,焚城跟前就有一个。
想躲开所有业内人士的暗中观察,城西乱葬岗无疑是天选之地。
霍纸:“不是说城西乱葬岗与那伙神秘人是一队么,莫非林野雨跟他们搭上线了?”
林炎:“阿纸不必忧心于此,我说过,林野雨的野心不容许他将林家拱手让人。有些人把名利权势这些身外物看得比命更重,林野雨恰好就在此列。身为老狐狸,他不会明知对方不怀好意还与对方过多接触。我倒是觉得他压根不晓得那伙人的存在,否则他便是背了骂名也不会让假林榄活到现在。他也许察觉到有人在暗中针对林家,但在更多指向线索浮出水面之前,这口黑锅大概率还是你我在背。”
霍纸:“凭他自己,能把吕家先人埋到乱葬岗去?”
林炎:“深处自是不敢,就算胆子够大,本事不够也白扯。我猜他只是进到乱葬岗的区域里,在最边上挖个坑。人害人这种事,乱葬岗里那些老骨头最爱看了,只要他别平白惹事,倒也不至于动他。”
霍纸起身要走,被林炎一把拉回来。
林炎:“他去没事,你我去就是大事了,邪祟比人更记仇,你我硬闯那过节再过千年它们也忘不了。”
霍纸:“可骨灰必须尽快取出来,时间久了就算没人动手脚,吕家在世子孙的气运也会被削弱。”
林炎:“当然要取回来,不过不是你我去。”
霍纸:“你想让假林榄去取?”
林炎:“冒牌货要干掉林野雨得有资本,他前阵子树立起来的正义形象是他现有的唯一本钱,吕家之事虽是过了你我的手,却是一场交易,吕家人难免心有怨气。若是他不计报酬,拖着重伤之躯主动替吕家寻回先人尸骨,并且将他们跑偏的气运推回到正轨,吕家人会怎么看待他?其他暗恨林家的人又会如何?”
霍纸缓缓坐下来:“那他便有了争夺林家的底气,一旦林野雨用邪法害普通人的事情被坐实,他将是接替林家家主位的唯一人选。”
林炎:“所以呀,冒牌货明知乱葬岗与那伙人的关系,也还是会冒险去一趟。反过来想,那伙人要除掉他并不是太难的事,没必要知会乱葬岗,那么他去乱葬岗就等同于回家,一点危险都不会有。”
霍纸踏实了,就是这踏实吧,怪不踏实的。
他看向林炎:“这才是你向吕家索要报酬的目的?”
林炎不置可否,只耸肩坏笑。
第56章
假林榄狠人人设永不倒,这不,才勉强能下床、到处出溜全靠轮椅的他便跑去慰问了吕家小儿子。
当然,他能实现这一壮举全靠林炎的推波助澜,更准确点,林炎那叫兴风作浪。
霍纸黑着脸质问林炎:“为什么把吕家老头弄到林家医院去?”
林炎捧住霍纸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移开,赔笑道:“人是他儿子非要送过去的,我能怎么办嘛。”
霍纸的手指头闪电归来,这回好悬没戳林炎眼睛上。
林炎惊得腿软,抱住霍纸撒娇。
“阿纸……”
霍纸手肘弯曲,一巴掌正呼他后脑勺上。
挨了打的林炎暴露本性,无赖耍得八个熊孩子手拉手都望尘莫及。
霍纸深吸口气,坚决不与胡搅蛮缠之人胡搅蛮缠。
他说:“假林榄和吕家取得联系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何要去折腾一个昏迷不醒的老人?”
林炎下巴抵在霍纸肚子上,扬起脸来含糊回应:“怎能说是折腾,我分明是在救那吕家上下老小的命。”
霍纸冷哼一声,将那张贱笑的脸扒拉开,心下却是顺着林炎的说辞了然了一二——吕家人频遭意外明面上与林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吕家老爷子当日若是送进林家的医院,林野雨还得暗中保他一手才护得住刚刚发生过意外的医院的名声,也免得落人口实,令林家害吕家的谣言有迹可循。
如今吕家败落,吕家子孙将吕老爷子送回林家医院,算是心知肚明之下向林家服了个软。林野雨再不愿意也得下这个台阶,因为人若是在他林家的医院里死了、来往家属在林家医院遇了危险,林家难辞其咎。
换言之,此举是在逼着林野雨去取回吕家先人尸骨,终止那害人的红烟。
霍纸:“林野雨肯定知道你我接了吕家的委托,吕老爷子又是走你的关系送进林家医院的,林野雨有心去取尸骨也会颇多顾忌不敢妄动,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即便有人去乱葬岗挖出吕家先人尸骨,发现被人动过手脚,这事也与林家无关。谁让骨灰被偷之事闹得满城皆知,谁都可能是害吕家的人,唯独林家不可能。他们要是找回骨灰又何必受富豪们的刁难呢。
而吕家受到的波及,只需派几个小辈在医院里守着,人在医院遇险可以及时施救。至于吕家人离开医院会怎样,就不关林家的事了。
林炎:“林野雨既知你我接了吕家委托,那我用自己的路子把吕老头弄进林家医院,你是林野雨会怎么想?”
霍纸思索片刻:“我会认为你已认定吕家之事是我所为,吕老头是你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
林炎老师对霍纸同学的回答十分满意,并且将脸埋到霍纸肚子上蹭来蹭去。
霍纸一手按住超龄熊孩子乱动的脑袋,一手摩挲下巴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林野雨不敢去取骨灰,那骨灰就会一直放在乱葬岗。我们明目张胆把吕家遭遇锁定在林家头上,林野雨不得不时刻紧盯你我,便无暇关注走路都费劲的林榄。林榄只要联想到吕家为何突遭剧变,便能轻而易举将骨灰取回来。”
林炎逐渐理直气壮:“正是此理,所以你我得常往医院跑,借着探望之名将那老狐狸的注意力牢牢抓住。”
说走就走。
当他俩齐刷刷出现在林家医院大门口,院长是真的跪了。
“二位爷,哪阵风把您二位给一并吹来了?”
林炎摆弄袖扣,信口开河:“啊,这不是早上风挺大么,我骑着阿纸体验了一把阿拉伯飞毯,正飞到你这,风停了,我们就着陆了。”
院长:“……”
霍纸:“……”
院长抬头望望天上,大概是在思考交警管不管上面的交通。
霍纸侧头跟林炎耳语:“飞毯不是骑的,是乘的。”
林炎嘻嘻笑:“阿纸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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