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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眼神倒没有多大的意思，然而“看者无意，问者有心”，落到太子哥眼中，就很是值得尖酸刻薄地回味了。
对对对，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和他讲。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嘛。来看望一下都要先敲门，更不必谈把朋友丢在旁边然后不声不响和另外一个野男人到什么鬼地方厮混了。
这些话有损他的外在形象，自然不能宣之于口，憋在心里又异常烦闷。太子哥往血蜥蜴的焦尸上狠狠碾了一脚，跟上沈书瞳的步伐。
沈书瞳将精神力朝四面八方放射，却只能触碰到一圈圈诡异的扭曲状物体。结界破损的地方磁场会有异常扰动，精神力不太管用。
不过，沈书瞳自有别法。
他将精神力凝成星星点点，分散着注入到山林的草木之中。通过植物向他传递的信息来掌握漏洞的具体位置。
有植物朋友的帮忙，两人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兜大圈。不久，太子哥和沈书瞳便抵达漏洞之前。虚空中撕裂出一张黑黢黢的异界洞口，看不清里头的景象。他们站在洞口前等了许久，并未看到新出现的活的血蜥蜴。
没有活的——但有横七竖八铺了满地的残尸，蓝色的血液在鳞片下涓涓流淌，蒸腾起浓郁的腥臭味。
一片死寂中，两人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却是从他们身后传过来的。
沈书瞳回头一看，问：“你怎么来了？”
来者竟是小胖子。
“我也不知道……咱校宠抽什么疯朝这里跑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目光游离，陡然脸色青紫，他伸出抖得不停的手指，指向两人身后的上方，颤声道：“猫、猫妖？！”
太子哥和沈书瞳飞快回过头。
一名男孩蹲在大树的枝杈之上，墨蓝的瞳孔与头发，黑色的猫耳朵。
沈书瞳没亲眼见过他，可是太子哥绝对忘不了他的样子。
三剑客初至域外废墟时，这个男孩还被关在玻璃柜里，是被展示在众宾客前的拍卖品。
此后，他又以杀手新星的身份出现在另一场竞拍场上，被某暗杀机构以高价买走。
猫男无声跃下树杈，海雾似的眼珠慢慢转动，将古井无波的目光锁定在沈书瞳身上。
“你就是沈书瞳？”
猫男似乎才学会人类语言，发音不怎么标准，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被他眼神慑中的沈书瞳晃了晃神，无意识“嗯”一声，眼前猫男的身影便在这个单音节里悄然消失。
他去哪了？
三人心中警钟大响，却仅是杯水车薪。
比瞬间更短暂，猫男的残影现于沈书瞳的背后，利如冷锋的爪子刺向他脊背，太子哥与小胖子只来得及张开嘴巴。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像棉花糖似的东西莫名出现，将他的爪子包裹住，这阻塞唯独半秒钟，但已够沈书瞳侧身避开杀招。
沈书瞳回过身，四个软绵绵的掌垫轻巧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竟是灵猫！
灵猫望着目光冰冷的猫男，忽然地张口吐出几个区分度极高的音节来。
众人诧异之时，太子哥更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在场的人，只有他懂一些域外废墟的词汇语法。灵猫说的正是这种语言。
“可算找着你了，小老弟。”灵猫抬起小巧的下颌，语调徐缓又淡然，“妈了个巴子的，把老姐累得够呛。”
第73章 笑嘻嘻
灵猫瞅到太子哥惊恐的目光，海蓝色的瞳眸骨碌一转，一张猫脸只扭曲了微毫，表现得却比人类更震惊。
“卧槽神了！小弟弟能听懂废墟语？”
“……”
“小哥哥别误会啦，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呢。”
“……”
灵猫将耳朵一翻，大眼睛波光莹莹，纯真无害：“瞅咪。”
是啾咪！
太子哥还没炸毛，被惹怒的猫男已向灵猫展开二次攻势，灵猫傲然地挺起脑袋，抬了抬软绵绵的前掌，似是嘲弄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将猫男凌厉的手刀挡住。
破绽！
猫男眼瞳陡然紧缩，刚撤回手，却眼前一晕，倒在地上，一团黑雾从他身躯窜出。待烟雾褪尽，地上哪有什么男孩，唯独一只昏睡的黑猫。
惊人变故跌宕起伏，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提起脚上去探查一二。
“他中了迷药，没五六天大概不会醒。”
三人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童声。雪白的灵猫从沈书瞳肩头跳下来，光辉喷涌，恍若云彩舞动，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金发小女孩出现在沈书瞳眼前。
她将黑猫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牵起缀满蕾丝的贵气裙摆，向三人行了一个提裙礼。
“午好，三位阁下。”她用流利的人类语言如此说。
沈书瞳本就在太子哥与小胖子身前，立即将两人拦在身后，往地上打进几粒特异种子，一排翠绿的刀口直逼女孩纤细晶莹的下颚。
小女孩顺着黑猫的绒毛，未表露出半丝慌张或者不满，金黄午阳下，弯起淡笑的唇畔被染成石榴的色彩，两个酒窝嫣然可爱，仿若盛夏之花，不似人间能有。
小胖子死宅出身，对于这种比瓷娃娃还要精致并且低于一米五的女孩子根本毫无抗拒力，气血上冲，瞬间灵魂出窍，捂住鼻子昏倒，差点休克过去。
只可惜，物极必反的道理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
漂亮的洋娃娃看似人畜无害，众人之中，唯独沈书瞳捕捉到她用精神力传达的意念。
“小老弟，别不给老娘面子。你的把柄还在老娘手里。”
沈书瞳不吃这一套，一个冷眼递过去，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出来就好。”
灵猫女孩微怔，按在黑猫身上的手僵了片刻。
在与这名人类的接触中，沈书瞳给予她的印象从来都是隐忍坚韧。就算是面对精灵太女的不平等条约也好，都是先委曲求全，再做进一步打算，冷静而富有理智。
她自以为是族里最暴躁的精致女孩了，被别人抢先撕破脸的事儿，她还是头一回遇上。
而且还发生在她一直觉得听话懂事的人类小孩子身上……
喵喵喵？
太子哥瞥她一眼，看她沉默不语，出声打破寂静：“你不讲，我来帮你讲。你们来自天使位面，我说得没错吧？”
小胖子刚从灵魂打击中恢复神志爬起来，太子哥一席话又重新让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天使……”
是猫？
据说天使族的本体就是猫，并且和人类位面的猫长相极为类似，成年后才会化为人形，但能力衰减到临界程度，又会退化为猫的原形。
他小时候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但不是天使位面早就辟谣了？
太子哥对他那些小心思心知肚明，暗骂一声，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从猫男现身杀手竞拍那时起，他就留了个心在上面，利用手头的资源着手调查。
辟谣？不就是让助理加个夜班写个声明的工夫，成本几乎能忽略不计，三岁小孩才会说什么信什么。
倒是这种言论传出来的时候，透露者手头上有许多站得住跟脚的实料，只不过后来与某势力达成妥协，没有公布在世人眼前。
但凑巧的是，他家老爷子顺了一份过来，藏在书房里。
更凑巧的是，太子哥在与他家老头子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翻到了这一手宝贵的复刻资料。
最凑巧的是，太子哥原先也是打算找沈书瞳商量这件事，可是猫男和灵猫却迫不及待地下场，正好让他在沈书瞳跟前秀上一把。
真是无巧不成书！
小女孩听了他的话，面上还是笑嘻嘻，身体略向前倾。
沈书瞳立即操纵藤□□向她的脖颈，灵猫女孩伸手将其折断，深蓝深蓝的眼珠盯向挡住她的人类青年。
“我只是想和你可爱的小同学聊个天呀。”她委屈巴巴，“再说，你又拦不住我。”
沈书瞳微笑：“那可不一定。”
灵猫女孩觑见他手指微颤，眼皮一跳。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沈书瞳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将精神力线一收，灵猫女孩呼吸一滞，眼前冒出无数金星。
不知不觉间，沈书瞳的精神力竟像茧子似的将她笼住了。
女孩手脚被制，只得暗骂。
见他大爷的鬼了，以为是小白花，其实是霸王花！
沈书瞳对同胞温和忍让，对于异族却冷酷得可怕。他知道灵猫女孩还能想其他的，居然还将绳线愈收愈紧，逼得暴躁灵猫直接爆炸。
杀千刀的这臭小子疯了吧！
她姑奶奶不瞎，瞧这熟练的手法，绝对有挡住黑猫那一击的实力。
可那时候，他居然能克服自身的求生本能，硬是没躲开……
还是之前那副温温吞吞的模样只是在扮给她看，只是为了让她确信，在危机关头，他没有应对黑猫的能力，然后暴露身份？
灵猫女孩倒吸一口气。
“停停停，我说！”
沈书瞳将缠在她脖子上的丝线松开稍许。
灵猫喘了几口气，道：“我目前不能透露太多，否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那就挑你能说的。”
“对于我们是不是天使族这件事，我不能给出答复……”
太子哥笑着打断她：“懂的。沉默就是默认。”
灵猫女孩笑容犹在，额上却青筋暴起。她注意到沈书瞳的眼神，把节外生枝的念头给收起来。
那目光，平淡得好像杀了猫都不会有分毫改变。
她不敢把这个人同之前屡次给自己投喂的小可爱联系在一起。
“早年我们位面的一名特殊公民失踪，就向各个位面派遣了族人打听其下落，我的任务地点就是人类位面。这是跟你们的权力机构打过招呼的。”
沈书瞳沉吟片刻，将灵猫女孩松开。
最后那句话，就是在暗示他。
灵猫是联邦议会过了眼的异族人士。往坏的说，是合法特务；往好的说，是秘密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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