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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莫上嗡嗡发出铮鸣，摇摇晃晃与地面不断撞击，围着寒暑的一圈弟子再次绷了起来，谁也不敢放松。
容止言没有陆肖那么乐观，理智告诉他刚才那昙花一现一般的清醒已经是谢墨最努力的结果，这已经是拼尽了谢墨的全力，但容止言更希望陆肖的相信能够实现。
“……杀了我……”谢墨又清醒了过来，但说的话令所有人心凉，“……不杀了我……死的就是你们！”
没有人知道谢墨这么短暂的清醒需要他付出多大的努力，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得到这么片刻的清醒。
所以谢墨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说废话，虽然他真的很想跟陆肖说些什么，不止是一些什么，是很多很多，说不完的话。
原来有时候连说话都会变成生命里遥不可及的奢侈。
地上的那些尸体谢墨也都看在了眼里，陆肖身上包扎的布带更是刺目地扎着他的眼。
“……我不想成为天下苍生的罪人。”谢墨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残忍，可他还是没有一点婉转地看着陆肖说了出来。
陆肖看着谢墨怔在那里，眸光微动，有零星微光，谢墨胸口如被毒蛇咬了一般绞痛。
“既然你不想成为天下苍生的罪人，那你就回来，回来我身边！”陆肖咬着后槽牙，清冷面上泛着微红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急的，亦或者是刚才唇与唇间的触碰留下的反应。
谢墨的脸忽然变得格外扭曲，魔种已经不是曾经那些阶段的发作，忍过去就过去了，现在的魔种是无时无刻都在折磨谢墨，那种痛到连呼吸都是尖锐刺痛的痛苦真的能活活把人痛死。
谢墨很不怕疼，但面对现在这样的疼痛，谢墨打心底害怕，恐惧，想要逃，甚至是想死。谢墨是用力了所有还能调配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不往地上栽去打滚，他不想在陆肖面前丢脸，更不想陆肖担心。
至少不要出现那种无能为力地担心。
压不住了！压不住了！谢墨脑中只来得及窜出这么两句话，意识再次变得模糊，随后彻底不再有意识。
“陆掌门让开！”容止言惊惧地看着从地上快速飞来的莫上，红光中刀尖闪着寒光直直朝向陆肖，容止言反应已经足够快速，但还是赶不上陆肖快速的避让。
但陆肖的快速反应被已经难以支撑的身体拖累，根本没有躲开莫上。
“容谷主！”是容止言以身挡下莫上。
“容止言！”寒暑绷着嗓子。
“我没事…”容止言话未说完莫上已经再次袭来，万千金丝飞扬而去，千丝万缕将莫上堪堪绞住在百道金丝中动弹不得。
莫上被困，谢墨变得十分疯狂，容止言的千丝万缕绞住了莫上不假，但这也是同时被莫上困住千丝万缕，现在若是谢墨从任何一个稍微刁钻些角度打来，容止言就绝无可以逃脱的可能。
而且谢墨也一定会这么做，谢墨摆出的姿势已经是想要杀人的动作。
容止言咬着牙，现在只有他还有与谢墨一战的能力，所以他绝不能输！而且他还要把谢墨从魔种里救出来！
“不要逞能！”
“容止言！”
莫上竟然把千丝万缕全部绞断，然后一剑插进了容止言腹部。
寒暑第一个忍不住想要靠近容止言，但被周围亲信用力拦下，“掌门，那里危险！”
“滚开！”
莫上已经重新回到谢墨手中，也就是说要是谢墨现在发起疯来，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我没事！好好待在你的包围圈！”容止言咬着牙说，他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最简单不过，但是容止言忽略了莫上身上的黑气。
莫上插进陆肖体内的时候剑身上完全没有依附黑气，但是插进容止言腹部的时候，黑气缠绕了莫上剑身，容止言只是包扎腹部伤口完全没有用，伤口中还有黑气弥漫，疼痛难忍，容止言已经出了厚厚一层汗。
“寒掌门这里是否有小门可以出这里？”
“有。”寒暑的声音绷的极紧，“就在这个院子后面。”
“那麻烦寒掌门让几个修为高深的弟子将谢墨引出那里，然后打开结界让他出去。”陆肖说。
“现在出去是要死的！”容止言再一边插入两人对话。
“谢墨说的对，他不死，死的就会是除他以外的人，谢墨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带他一起出去。”陆肖说。
“你们俩都会死的！”容止言放大了些声音说。
陆肖摇了摇头，“我去找陆乾。”
“陆乾更会要了你们的命！”容止言咬着牙，伤口疼的他声音都发颤。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一些事，或许可以试一试。”陆肖说，除了脸色苍白，眼睛一直盯着谢墨，容止言竟然觉得此刻的陆肖与之前在穹山之颠的陆肖并无不同，刚才对着谢墨时的种种起伏的情绪似乎也都不存在。
容止言手摸着伤口，与伤口一样难受的是，陆肖此刻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但那边寒暑已经让几名弟子引着谢墨去往后面，还有单独一名弟子扶着陆肖一起去往小门。
“寒暑你要干什么！”容止言怒斥！
“陆乾不会要陆肖的命，只要陆乾还要陆肖的命，陆肖就能把谢墨保住。”寒暑大概已经猜出了陆肖的打算，只是他不知道陆肖到底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陆乾谈判，所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寒暑也没有任何底。
陆肖想的与寒暑猜测的相差不大，就是在谢墨这件事上，陆肖要考虑的更多一点，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陆乾放过谢墨？而且不但能让谢墨活着，还能要让谢墨完好无损。
陆肖心中有了一个计较，目光落在跟玄宿派弟子缠斗在一起的谢墨后背，此时的谢墨根本不把这几个玄宿派弟子放在眼里。
“通通后退。”陆肖说。
谢墨周围的几名弟子同时后退，陆肖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拦在了谢墨身前，掌心凝结了一道术法，对危险极度敏感的谢墨往后快速退去出了院落。
随后陆肖就看到本来能看到的几名弟子就这么消失了，只有院外站着的陆肖和谢墨两个人，陆肖掌心的那道术法随之烟消云散，其实那不过是陆肖强行结成的术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虚张声势的东西，只是样子唬人，根本伤不了人。
这一招能骗过谢墨一次，绝对骗不了谢墨第二次。陆肖将容止言之前给他的一些灵力再次强行聚集，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只要再稍微再走远一些，离开这里再远点，他就能给陆乾发去他想要的消息。
第180章 180
【陆肖这次的所谓的强行聚集根本就不是强行聚集，而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要从无到有！】
陆肖这次的所谓的强行聚集根本就不是强行聚集，而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要从无到有，容止言那点灵力根本不够陆肖如此反复强行聚集，一个濒死之人怎么才能做到一次两次三次的强行聚集。
做不到。
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但此时陆肖却再一次办到了，没有人知道陆肖是怎么办到的，但他就是办到了。只是唇边的血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着。
破碎的衣物上本就早已看不清衣服本身的颜色现在更甚，但却有黏腻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坠落，很重又很轻。
陆肖一出结界立马用残余灵力发出信号，随后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快速掉落地上，一声闷声重哼，血更肆无忌惮地从薄唇溢出，因为呼吸不畅，陆肖被不断流出的血呛了几口咳嗽声不断。
莫上剑尖已经落在陆肖头顶，青丝从莫上剑身滑落，陆肖眼神已经涣散只能模糊看到人影，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再次经历了从死到生。
举世无双从斜缝中挑开莫上，然后陆肖被陆乾一手抓至旁边扔到寒陨身前，“别让他死了。”
“为什么？他必须死！”寒陨怒道。
陆乾只斜着侧看了寒陨一眼。寒陨便闭了嘴，但看得出寒陨依然恨不得陆肖就这么立马死去，但手上已经给陆肖服下了四五颗药丸。
“我跟你做个交易。”陆肖有气无力的声音并没有任何说服力，但陆乾依然还是缓下了杀谢墨的动作。
“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做交易？”陆乾说。
“我自己。”陆肖说。
“你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肖儿，师父一直以为足够聪明。”陆乾的语气已经不太好，“你对我还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陆肖说，“事到如今，你不让我死就是我的筹码。”
“不让你死只是我的仁慈，你却拿来做威胁我的筹码，肖儿，你不觉得可笑吗？”陆乾此刻对付谢墨又变得游刃有余。
陆肖有片刻恍惚，然后说，“只有仁慈不足以让你放过我。”如果你当真有颠覆整个苍生的计划。
“我只有一个条件，放过谢墨，给谢墨拿到解药。”
“那你能给我什么？”陆乾问，“我没有想过你会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我是让你肩负天下苍生，但我没想到你无能成这样，保不住修为灵力就算了，连命也没护住，你看来当真是不怕死。”
怕。
陆肖在心里说。
就是因为怕，才会跑回来做这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陆肖问。
陆乾这才给了陆肖一个眼神，手上对着谢墨依然游刃有余，“要你杀人呢？杀你曾经肩负的天下苍生。”
陆肖：“可以。”
这次轮到陆乾和黑袍同时一愣，毕竟陆肖连一点挣扎犹豫都没有。
“只是为了一个谢墨，你就能与天下苍生为敌？那些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家人，有子女，有幼子，有老人，你真能下得去手？”陆乾问。
陆肖：“要我怎么证明？”
“你连说下一句话的力气都快接不上了，你要怎么跟我证明？”陆乾说。
“师父当知，就算下一刻就要死去，那一刻功夫杀数人也不成问题。”陆肖说。
“原来你还当我是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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