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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对我来说如此，对墨儿亦是如此。”
“为了留下谢墨一条命你可当真什么都豁出去了。”陆乾说，随后表情露出一些狰狞，“你该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不可能放过谢墨。”
陆肖沉静下来，平静的眼波望过去，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从小看到大，陆乾却觉得自己这一瞬已经看不懂自己这个心爱的弟子在想什么了。
这眼神这么望过来的时候，陆乾的确感受到了一丝寒凉，明明那双眼睛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陆乾突然怒从心起，“肖儿，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说着陆乾一剑下去，谢墨手臂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莫上狂啸一声，拔地而起。
陆乾应付地游刃有余。
比刚才更强了。
陆肖：“死而复生，不死不灭，寿命无尽，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不是我。”陆乾说，“是天下人。我不过是先替他们试试看这条路能不能走通。”
陆肖：“所以是走通了？不但走通了，还不断开始寻找别的路。”
陆肖：“那些雌雄同体也是因为这个计划？”
陆乾：“所有在这条路上做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都值得被赞扬，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功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不死不灭，寿命无尽，人人都趋之如骛，这本就没有错。不愿与子女分离，不愿与爱人永隔，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有什么错？”陆乾又说，“残忍将人分离的生死轮回才有错，才是错。”
“既然让我们活了下来，何苦不让我们活的久些，若只是这短短数载，又何苦让我们白走一遭。”
陆肖无话可说，也不想辩驳，随着陆乾一句接一句，手上也渐渐不再控制，谢墨的势头完全被压制，连莫上都变得暴躁异常，戾气四窜。
四窜的戾气凶狠且乱窜，陆肖不可避免被波及，但有人比陆肖自己还要着急，寒陨很快绕到了陆肖身前挡下所有乱窜的戾气。
陆肖：“多谢。”
气的寒陨当场没吐出一口血，咬着牙怒道，“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师叔为何会被赶下穹山之颠？”陆肖随便起了一个话头。
“赶下？”寒陨面目变得可憎，“是我看不上那破地，轮得上他来赶吗？”
“既如此后面又为何攻下穹山之颠？”
“想攻就攻，要何理由？”
“死而复生何等艰难？却还要浪费修为灵力在随性之事上，当真随意。”
“你想说什么？”寒陨问。
“你们是想将这世间都变成孕育死而复生的肥沃土壤，是与不是？”陆肖目光掷向寒陨，这也是刚陆肖才想明白的，一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棋，兜兜转转，却只醒了一个陆乾，这本就不合逻辑。
除非他们还要复活些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第181章 181
【死了】
寒陨因为终年面带面具，那张脸是经久不见阳光的白，现在配合着脸上的神情，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陆肖却不再看寒陨，目光落于陆乾背后，若是真还要复活什么人，陆肖能想到的就只有亡海一族守护的那个地方曾经居住的魔与人。
陆肖：“死而复生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会想不到？”陆乾说。
“身死，冰棺，”陆肖想着从陆乾死后围绕在陆乾身边的事，尸身是他与谢墨谨遵陆乾的临终遗言存放的，冰棺是陆乾一早就自己准备好的。
尸身没有问题，冰棺也只是普通的冰棺。
“是黑气。”陆肖目光沉静下来。
“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陆乾说。
“但是只有黑气也远远不够。”陆肖说，“是山洞里的那个冰棺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没有错！”陆乾说，“而且黑气已经用完了。”
陆肖瞳孔缩了缩，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只是印象里的仁慈不复存在，“所以天谴是你们故意……”
“天谴是制造尸体最快的途径。”陆乾没什么感情道，“比起与魔域厮杀的那点人，天谴下的死人何止他的百倍千倍？”
陆肖一时无话。
“是不是觉得有些疯狂？”陆乾毕竟对自己徒弟还是了解，知道陆肖不会再愿意说话，也不介意自己补充。
“与天抢命，不疯狂怎么行。”陆肖却接了话。
陆乾笑了，“你也这样觉得，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谢墨也是你的好徒儿。”陆肖说，“放过他。”
“谢墨只会坏了我的事，他必须死。”陆乾说，“但我可以答应你给他留个全尸，给他备一副上好的冰棺，留你一个念想。”
陆肖眼底充了血，看着陆乾手下再不留情，手虚空一抓，但断成几节的玉仙早已遗落在山洞，何况即使就在身边，玉仙也早已不能使用。
“把玉仙还给他。”与谢墨激战中的陆乾竟连陆肖这点小动作也没有放过，“玉仙是上古神剑，被你如此作践，你对不对得起它！”
六瓣玉仙碎片被寒陨随意扔了出来，与污秽不堪的泥地融合在一起，这是要把陆肖往泥里踩。
陆乾狠狠瞪了寒陨一眼，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地喊了一声，“陆陨。”
“我不叫陆陨！”
随后泥里的玉仙被一一捡起递到陆肖跟前，声音尖锐满含着怒意，“拿！”
陆肖自然不会拿，但下一瞬玉仙碎片还是飞了出去朝着陆乾后背，莫上已从谢墨手中被打飞，举世无双亦从陆乾手中飞出，但与之莫上不同的是，莫上是被打飞，而举世无双是直直冲着谢墨而去，是要谢墨的命！
玉仙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如飞驰而去的举世无双，谢墨腾空的身形还未稳住，举世无双已到他的身侧，随之刺入谢墨胸膛。
陆肖眼底有一朵血红的花炸开，由小到大，最后开满整个眼底。
举世无双光是这么一刺似乎还由不解恨，最后整个剑身没入谢墨体内，血珠溅出一长串，有几滴落在了陆肖苍白的脸上，滚烫，如烈火灼烧。
陆肖张了张嘴，眼睛盯着从谢墨体内自行退出的举世无双，还有温热的血从剑身不断低落。
陆乾生怕谢墨死的还不够透彻，又一道术法从谢墨破了洞的胸膛穿胸而过。
谢墨狰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睛朝下看了看，但还没来得及看清身体已经往后倒下。
陆肖微张的嘴蠕动了几下，谢墨倒下的动作在陆肖眼底不断回放，陆肖脑中甚至升起了荒谬这个词。
太荒谬。
谢墨怎么可能会死？
怎么可能。
“傻了吗？不会给他服药？！”陆乾对上寒陨，脸色奇差无比。
寒陨拿出一瓷瓶将里面全部都药丸都塞进了陆肖嘴里，然后逼着陆肖全部吞了下去，“他自己不想活，你就算把自己的命给他，也救不活他！”
陆乾对寒陨的话恍若未闻，只道：“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立马把谢墨挫骨扬灰！为师说到做到！”
陆肖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些反应，目光从谢墨还睁着的眼睛上移开看向陆乾，陆乾绝不是在开玩笑，掌心甚至已经凝聚了灵力，只是刚刚起型，陆肖却看出了那是四海皆平。
“你，敢。”声音沙哑撕裂。
“我有什么不敢。”陆乾说，“我杀死他就是为了断了你们这孽情，你还要上赶着殉情？那我就只能焚了他的尸身，挫骨扬灰。”
“你够狠。”陆肖哑着声，他没有那么悲伤，但他却连出口的声音都像是被剥夺了一般，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如同同时取走了他的命一样。
“不够狠现在我也站不到你跟前。”陆乾说，“你们俩总要死一个，比起已经成了废人的你，墨儿死就是最好的选择。”
“墨儿这两个字你不再配喊。”
“是你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墨儿只能怪自己，小小年纪非要逞什么英雄，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爱上你，肖儿，我带你们回穹山之颠不是为了让你们培养什么儿女私情。”陆乾说，“你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完成大计。”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陆肖跌坐在泥里。
陆乾冷哼，面露不满，“果然还是谢墨影响成了妇人之仁，你的理智从容去了哪里？”
陆肖也想冷笑，但嘴角还没勾起就已经放下。随后陆肖便费力站了起来，朝着谢墨慢慢走过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陆乾拦了下来，“陆肖！”
陆肖绕过陆乾，但显然陆乾不会让陆肖绕过去。
陆肖抬起眼，“我过去看一眼。”
陆乾面色不虞，陆肖丝毫不让，然后慢慢绕过陆乾，等走到谢墨身边，陆肖也已无力支撑，两腿一弯跪在了谢墨身侧。
手下的皮肤还有余温，胸膛的那个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陆肖不过随手碰了一碰就沾了满手，猩红，烫人。
脏了的那只手被陆肖放在一边，让另一只还有些干净的手摸上了谢墨的脸，遮住那双睁着的眼睛，松开的时候，那双妖异惑人的眼睛已经闭上。
就在这一瞬间，刚还不明显的悲伤如泉涌，陆肖如清澈冷冽般泉水的双眼微微撑开，猩红从眼底扩至眼眶。
从始至终陆肖都没发出一丝声音，但看着陆肖背影的陆乾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其实陆肖脸上还是很平静，除了那酗红的眼眶。就算陆乾此时走过来，也根本不会看到陆肖的任何一点脆弱。
“把尸体拿走。”陆乾对身边的寒陨说。
陆肖背对着两人，“冰棺。”
陆乾：“就在山洞里。”
随后陆肖抱着谢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陆乾脸色又难看了许多，“让陆陨拿过去！”
“我不叫陆陨！”寒陨的怒声在陆乾的眼神中弱了下来。
陆肖淡漠到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睛望向走过来的寒陨，只这一眼就将寒陨定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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