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陆朝冷声道,“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齐妃知晓此时时机宝贵,于是不听劝告,断然跪地:“陛下,莫怪臣妾多嘴,只是这魏十六此番作为确实不妥,若不严惩,往后还不知要勾引多少男人……” “寡人叫你闭嘴,你没长耳朵么?”陆朝松开了捏着霁晓下巴的手,转身回头看他。 “陛下,臣妾也是为了陛下好……” 与此同时,听闻动静的齐二也赶来了,他隐约听见跪地的哥哥方才说了什么话,皱了皱眉道:“齐妃娘娘,您在说什么胡话?霁……十六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齐妃扭头瞪了他一眼:“好啊,连你也叫他迷了心去,到头来胳膊肘竟往外拐。” 齐二见陆朝面色难看,只怕今日这事无法善了,实在不知自己这脑袋缺了根弦的亲哥这是挤着要凑什么热闹。 “此事无论如何,陛下心下了然,当由陛下自行定夺,”他行了个屈膝礼,然后接着道,“哥哥失言,陛下莫怪,末将这就带他回寮房。” 陆朝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齐二连忙起身上前,将齐妃扶将起来,半拉半扯地将他带离了此地。 路上齐妃仍然不服气,骂完了霁晓又骂自己的亲弟:“你个小白眼狼,他不过与你有几年同窗情谊,本宫待你好了快二十年,你倒好,胳膊肘子往外拐,你可真是失了智了……” 齐二被他搅闹得烦了,直接翻脸道:“胡闹。” “连你也敢这般……”齐妃瞪着他,快要哭了。 “我是你弟,怎么会害你?”齐二道,“亏你还在陆朝身边待了那么久,他什么脾气你还没摸透吗?怒归怒,他若真想严惩王霁晓,一开始便不会废话。” 齐妃顿时噤了声。 “他掌控欲极强,想做什么又岂是你几句话能左右的?你还眼巴巴往前凑,平白惹一身腥!” “……”齐妃哑了声,沉默了片刻才道,“本宫就是看他不顺眼,一时冲动才……” 齐二叹了口气,抓了把旁边的叶子摔在地上:“从前我与爹娘便不同意你入宫,谁料你铁了心跟定那皇帝?喜怒都浮于表面,心思叫人一摸就透,若非有齐家撑腰,你这性子在宫里,简直就是丢进狼窝的兔子,毫无自保之力。” “本宫怎样也是你哥哥,你却敢这般说本宫!齐二,本宫是蠢兔子,那王霁晓便是狼么?” 齐二一时无语:“谁叫你这般去与他做比了?” 与此同时,霁晓那边。 陆朝坐在床上,霁晓与姬羽皆跪在他脚边。他的目光扫过霁晓发顶,轻飘飘地说:“王霁晓,你是拿寡人做傻子来骗。” “寡人唤齐妃作陪,寡人看你是求之不得,还心生郁闷、满心都是寡人,亏你编得出口。” 霁晓诚然道:“奴才对陛下一片真心似明月,天地可鉴。陛下若不信,奴才甘愿领罚。” “好,”陆朝微微偏头,沉吟片刻后,嘴角微扬,徐徐然道,“唔……不如罚你杀了姬爱卿,让寡人亲眼瞧瞧你这皎洁真心。”
第17章 御前(改) 听了这话,霁晓面色不变,反倒顺从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那把匕首。 “姬太师,”霁晓握住了那把匕首,眼睫微垂,低声道,“你且受着些。” 姬羽转头看他,瞳孔中一时只剩霁晓那张冷漠的脸,与那只锋芒毕露的匕首,下一刻,那只匕首便朝着他狠狠刺了过来。 他动弹不得,只觉胸口一闷,那把匕首已然没入他身体。 陆朝起身,面色稍缓,只手揽住霁晓的肩膀,低声笑道:“果真美人都一副蛇蝎心肠,只是那刀进的倒真巧,寡人瞧着是堪堪避开了要害之处。” 霁晓拢了拢衣袍,跟着他往外走:“那刀确是往心口捅的,奴才没杀过人,自然不熟练,陛下若不满意,奴才便再回去补一刀。” “不必,”屋外雪压梅花的清香代替了方才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陆朝的心情好了些,沉郁的笑意也浅了些,“你这屋怕是不能睡了,今晚去寡人那罢。” 陆朝并不住在并排的居士寮房处,而是独霸了一处大院子,那院子中不种梅花,而种了满院的梨树。 眼下并不是梨花的季节,一院梨树只剩空枝,颇有些荒凉倾颓之感。 “陛下喜欢梨花?”霁晓状若无意地问。 陆朝偏头看了他一眼,霁晓又道:“奴才猜的,不详殿里有,此处也有,虽然陛下非应季前来,但想必爱梨胜过爱梅。” “不错,”陆朝坦然承认,“算是爱屋及乌——你呢,和那姬羽是什么关系?” 霁晓凭着王霁晓的记忆从容道:“从前父亲还在时,见过他为公事来过府上几次,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与奴才父亲也算是君子之交,今日偶遇,故而来过问奴才近况。” “寡人怎么记得你父落为阶下囚时,他可是极力与王家撇清关系。”陆朝很轻地一挑眉。 “若非如此,他大概也沦为贼党,一并杀头或流放了,谋逆乃是大罪,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人为求自保,这般作为无可厚非,也并不欠王家什么。” 陆朝淡淡:“你倒看得通透,这般冷静,像是你不是王家的人,王将军也不是你的亲爹。” “识时务者为俊杰,”霁晓拉住他手腕,很轻地笑了一下,“如今奴才身家性命都捏在陛下手中,若是仇怨弥天,那岂不是驳了陛下留奴才苟全于人世的恩情。” 陆朝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反扣住他手指:“像你这般嘴甜的美人,大多心都黑。” 霁晓不紧不慢地接口道:“那陛下可得当心了。” 陆朝在前厅上首落座,那侍卫统领闫安紧跟着进厅,跪地道:“陛下,卑职已搜过那刺客全身,并没有发现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 陆朝轻轻一抬手:“即便能寻出来,也多是栽赃嫁祸,哪个蠢蛋会堂而皇之地派人来刺杀寡人,除非是同自己一族人积怨已深。” “那卑职便按从前那般处理了?” 不等陆朝答话,便听霁晓先开口问:“从前?这种事时有发生吗?” “一年总是要闹上几出的,那朝上叩拜时嘴里喊着‘万岁’的臣子,不过客套罢了,哪个真想看见皇帝有万岁长寿的?寡人活的太久,却像是妖怪了。” 那下首的闫安微不可见地抖了抖:“陛下真龙之躯,自然是万岁……” 陆朝:“你先退下罢。” “是。” 霁晓低头抿了口热茶:“陛下不睡么?” 陆朝抢过他手中的热茶,很不客气地饮了两口,然后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奴才怕什么?” “往日的刺客鲜少有单枪匹马来的,即便是有,眼见事不成,或自戕或逃跑,何以会跑去你的住所,行刺过你后才毒发身亡?如若目的是寡人,那这毒发的时间未免也太迟了些。” 霁晓抬了抬眼,对上陆朝的面目光:“陛下的意思是,这刺客的目的很有可能不是陛下,而是奴才?” 陆朝不置可否。 “奴才孤家寡人,又不曾与谁结怨,谁会大费周章地派人来要奴才的命?”霁晓轻描淡写地将耳畔的碎发往后一拨,笑道,“再说有皇上在奴才身边,奴才不怕。” 旦日清晨。 一行人用过斋饭后,便打道回宫。陆朝不肯在街头巷尾多做停留,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下车游玩,只能闷在车里直达皇宫。 霁晓和陆朝才到不详殿,初羽与芍药便跑出来迎。 等陆朝去了正殿,初羽才偷偷问海棠:“外头好玩吗?吃了什么好吃的没有?” 接着又抱怨道:“海棠姐姐好狡猾,早那么些天就和小主子约好了去,我也想去。” “别抱怨了,明年便让给你,”海棠笑着递给他和芍药两枝腊梅,“这是在寒山寺折的,路上小主倒是想买些东西,但陛下不许停,所以就只带了这梅花回来。”
初羽和芍药接过梅花,两人到底都是年岁不大的少年,并不当真埋怨海棠,揣着花便笑:“好香阿。” 霁晓在他们旁边站了一会,然后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屋了,海棠,用午膳时再来唤我。” 海棠应声答应。 霁晓径直回了屋,跟着他旁侧的荧惑也一同走了进去。 门一关上,便听这荧惑叹了口一波三折的气,然后才开口道:“你和少昊这两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少昊他怎么样了?”霁晓问。 “还说呢,”荧惑道,“我原在司命那与他吃酒,吃到中途司命突然说见少昊转世所附之体性命危矣,又支使我下去帮忙——你说这好好的在寺里待着,怎么会叫人给捅了一刀呢?问他却也不肯说。” 霁晓往榻上一靠:“是我捅的。” 荧惑:“……你疯了?” “陆朝对我已起了疑,他又好巧不巧惹了陆朝,昨日不是他死便是他亡,我出手他还尚有活路,况且他不过是附灵,凡胎一死,便自然仙去,如若这般倒也算好事,省去了一些麻烦。”霁晓淡然道。 “少昊是真痴,你也是真无情,”荧惑对他这般冷漠已是见怪不怪,倒没有多做反应,“只是若昨夜那凡胎真死,少昊定然还会去寻另外的躯体,你别小看了他对你的一片痴心。” 霁晓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他怎样了?可有大碍?” 荧惑一拍他肩膀:“你那刀倒是不偏不倚,恰好离心脏还差那么点,人是救回来了,我给他喂了半粒仙丹,还得修养上十天半月,不然让凡人看他分明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多吓人。” “无碍便好。” “话说回来,你那情劫打算怎么解,可有头绪?”荧惑问。 霁晓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只隐约有些猜测罢了,千年前我忘却前尘,抛下俗世,很多事想不起来了,但眼下看来,像是忘了什么人,兴许又负了什么人。” “至于头绪……千年前我既已抛却俗世,也不愿再多做纠缠,情劫若斩不断,便杀他试试。” 荧惑愣住了:“杀谁?” “陆朝。” 傍晚时分。 陆朝从正殿移驾偏殿,与霁晓一同用膳,用过晚膳后,又支使老太监去将剩余的奏章抱来偏殿。 “寡人不过一日缺席,这奏章便堆得山高了,”陆朝揉了揉眉心,手上朱批只一动,连个礼貌的答复都欠奉,画出个大岔,“一近年关,这些地方官便个个都想来京都给寡人拜年。” 老太监讨好道:“陛下不知,多少人都想一睹皇上龙颜,自然是巴着要来了。” 陆朝头也不抬:“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年货,山猪和家猪对寡人来说无甚区别。” 霁晓坐在炉子边一边暖手,一边看搁在腿上的一本话本子,话本内容着实香艳,写的是成了精的小狐狸勾引出了世的小和尚,和尚原本抵死不从,冷得像樽佛,而后渐渐破了戒,与小狐狸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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