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真的是盖棺定论般的胜利,不会这样子平静无波。 那就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而作为永辉城的最高掌权者,城主一定知道这件事情,在这件事情中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洛河越想,越觉得谜团如同藏在树冠中的一枚金币。它就在那里,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感受到它的亮光,这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却就是没有办法知道它确切的位置。她站在树下,仰头去看,这树古木参天,树冠枝叶扶苏,那抹金子的亮光和从夜幕中透过层层叠叠树叶的星光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到底是在哪一片叶子上?哪一根枝岔上? 她需要好好理一理,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找到这枚小小的珍宝。 洛河不再坐在床上,她站起身开始在整个房间内来回踱步。房间逼仄狭窄,收纳的家具堆满了房间,她是不是就要被绊一下。祈神节结束,许多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三五成群地结对朝食堂走。透过薄薄的墙壁,仍旧有热闹的声音,但洛河什么都听不见,她全神贯注,这些声音缥飘渺缈,好像与她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莫廷的穿衣打扮都是非常精致而昂贵的,这说明在物质上他并未受到过多的苛待。那手令人震撼、催生莲花的魔术看起来就不是常人可以轻易做到,还有刚刚瞬间消失的魔术…… 难道是对方忌惮于莫廷的能力? 可是总又有哪里不对。洛河不自觉地咬着下唇,是她漏了什么?还是她在哪里想错了? 如果漏了什么?又是漏在哪里? 她继续在房间里踱步,突然,地上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绊住了她的一只脚,但另一条腿还在习惯性地往前。意外来的太过迅速,洛河重心不稳,视野忽的摇晃,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伴随着她摔倒的声音,还有一声熟悉的、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响声。 这一次摔地有点惨,等晃动的视野平稳下来,洛河慌乱之中撑在其上手掌,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传达到了神经。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半铺在地上的竹席。 洛河早上走地匆匆忙忙,在衣柜里翻找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带了出来。卷成圆桶状的竹席咕噜噜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不动了。 银质的怀表也从她的怀里摔了出来,澄澈的银在暗沉的地板上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洛河心疼地捡起它,祈祷这只可怜的怀表即使在短时间摔了两次,也不要摔坏了。
……摔坏的话她就只能去领发放的破烂货了。 这大概是出于习惯和爱美心理,明明洛河刚开始用的时候还忐忐忑忑,犹豫着要不要放起来,用发放的那个就可以了。结果一摔坏,还是祈祷这只高颜值产品的平安,还私心地称呼发放用品为破烂货。 她反复检查了表面和外壳,它们都完好无损。 镶嵌着白宝石的指针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指针每转动一格,都能听见内里齿轮咬合、精密合作的机械声。 洛河拿着怀表跨过倒在地上的竹席,准备去柜里翻找。 她记得还有一只金质的怀表,她要对一对时间,才能确保这只怀表是不是真的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洛河是将那只怀表放在了被褥的最下面,她一边回忆,一边将手伸进去细细摩挲。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倏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极快的流星突然划过夜幕,低头劳作的人们只觉得周身忽的一亮,抬头望向天空时只能看见它拖地长长的尾巴,看不见那明亮的慧核。 洛河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也就只能摸到一团白茫茫的雾气,不知道那个念头到底是什么。 她继续向衣柜深处摸索着,同时拧着眉努力回想。 ……到底是什么呢?一定是和之前有关的事情…… 她想着想着,那团白茫茫的思绪渐渐被剥开,就像是饺子出锅一样一个个浮起水面,逐渐清晰。 当她的手触碰到另一只怀表的一瞬间,宛如是冰冷的金属为她打开了前路的门,那团思绪终于清晰起来。 是那只炭笔!被她藏在枕头里的那只笔!这个东西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她兴奋到不由自主地小小叫了一声,怀表也不去管了,随手扔在床上,立刻转身去翻找那只枕头,还好她还没将这些东西还给织罗,不然难办地很。 因为她的洁癖,这几天还在用那只枕头,它现在就被放在房间里的床褥上。 洛河心里不由得蔓生上些许庆幸,又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明明搬来织罗的时候还记得的。 她回忆着那天自己碰到了莫廷,然后在毯子造成的阴影下欣赏过这支炭笔的曼妙光滑,然后将它随手塞在——洛河的手顿住了。 在枕头的内芯里,并没有她的炭笔。 怎么回事?! 洛河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信邪地继续在枕芯里翻找着。 枕头的内芯是用这里一种随处可见的青草晒干做成的,摸起来有些扎手,但如果用棉布包裹,制成的枕头就非常蓬松,散发淡淡的清香,是城内非常常见又受欢迎的枕芯材料。 或许是自己和干草混淆了呢?或许是自己滚到哪个角落去了呢? 这些草毛毛糙糙的,细小的刺扎地洛河手生疼,显然是在放进去之前都没有被好好打理的次等品。 她越摸越是心惊,额头都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洛河摸了又摸,接着从外面隔着枕套一点点压过去寻找金属硬物,到最后把整个枕头拆开来找。 干草一股脑儿地从枕套里掉出来,细小的碎末纷纷扬扬好似春风卷起的柳絮,刺激地她直打喷嚏。 等到所有干草都落到了床上,洛河还拎着干瘪的枕套用力抖了几下,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又返回衣柜去找,细细地找。一件件衣服和被褥被她检查之后扔出来,直到衣柜里空无一物。 洛河盯着因为翻动而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这一次不单单是衣柜,所有可能的地方,从进门到衣柜路线上所有的东西、抽屉里、甚至床底下,她全都找了个遍,不要说一只笔了,就算是一枚铜币她都能找出来。 可惜,与她一寸寸寻找,期待着那只亮晶晶的笔不经意出现在哪个角落的期待相反。将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之后,依然没有那只炭笔的踪迹,它就像一滴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蒸发在了这个房间里。 洛河失落地瘫坐在地上,她刚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需要恢复。她一边回想,一边分析,苦中作乐地想看来今天是要做个靠脑子吃饭的人了。 华贵的炭笔毫无疑问不是一滴水,它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蒸发。洛河确定它被自己放在了常用的枕头里,那么应该就是在织罗的房间里不见的。 除非有这么个人刚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昂贵的笔,又刚好知道自己藏在枕芯,并且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门偷走。 这个概率,显而易见地可以被称为微乎其微。 而剩下的,就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掉在了织罗的衣柜,或者其他角落;第二种是林朝在搬枕头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被她或者其他人捡走;最后一种,就是在她离开的那天之前,被织罗或者林朝,又或者是她们两个一起拿走了它。 之前她的大部分行动都是和织罗在一起,作为一个宅女,甚至可以说洛河自己在织罗房间里的时间比织罗这个主人还要多。她们能够错开的时间只有几次吃饭,织罗的可能性显而易见地小,但是又不排除她唆使林朝去做,毕竟林朝她对织罗可以说言听计从。 但是在拿到炭笔的那天,碰上她的又是林朝。 洛河不愿意轻易地怀疑任何人,即使织罗给她非常多的不适感,但帮助了她仍然是事实,还有林朝,她不过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儿,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起来了。 从情感上,她实在是不愿意把她们打上嫌疑的标签,更愿意相信是这只炭笔一不小心从枕头套里掉出来,滚到不知名的角落。但理智又告诉她掉在地上的声响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被忽略,除非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未知事物上。 这些倾向性背道而驰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令她难以抉择。 这个人为什么要拿走笔?她又怎么知道笔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良久,她才下定决心问问林朝。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心底不坏的小孩,何况无论是哪一种猜测才是正确的,她都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啥看点,看我严密的逻辑!(喂 人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鸭。 和朋友因为干草是软的还是硬的讨论了好久,最后被说自己明明写的是奇幻为什么不原创一种,有道理啊!!问就是我原创!!
第27章 祈夜(三) 事不宜迟,第二天清晨,洛河就在织罗的门前截住了林朝。 按林朝和织罗形影不离的密切关系,在当中把林朝单独叫出来难免有些惹眼。她干脆就起的很早,赶在林朝进织罗房间前就把她叫出来。 洛河昨天没睡多久,她翻来覆去地把床单都滚皱了也没有睡着,脑子里被这件事情塞满了,思绪混作一团。 直到太阳又过了最高点,开始从东向西下落,她才迷迷糊糊地犯困。醒来的时候,也只有上午的五点而已,但是洛河发现自己完全不困。她的大脑非常亢奋,蓄势待发清,眼神中也连一点倦意都没有。 林朝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就过来。这个时候洛河已经坐在门前好一会儿,她打了很久的腹稿,心里七上八下,咚咚地跳的厉害。 她原本以为看到林朝后自己会更紧张,结果看到林朝那扎着金色马尾的脑袋时却突然变成了如释重负,她心里仿佛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宁静幽远。 在林朝到达织罗门口前,她轻轻地叫住了金发的小女孩,:“林朝!” 林朝看起来想不出洛河叫她会有什么事情,她站在原地愣了愣,澄澈的眼神中盛满了疑惑和不解,还伸手指了指自己,似乎在问洛河叫的是不是自己。 洛河注意到她很紧张,正不自觉地咬自己的下唇,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很可怕,吓到林朝了。 于是洛河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尽力摆出了一副和蔼的面容,招了招手:“来。来,林朝。” 在那次送巧克力的事情后,洛河和林朝的关系虽然稍有缓和,但从没亲密到这么独处过。 林朝进房间之后,洛河先示意她坐在椅子上,又殷勤地为她拉开了椅子,弄得小女孩儿十分狐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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