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只雀欲言又止的模样,迟迟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啊?” 只雀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我还知道,公子他没有娶妻。” 迟迟手一抖,一根羽毛被拔了下来,只雀痛得“嗷呜”一声,难过地给自己呼了呼翅膀。 “哎呀,对不起只雀,对不起。”迟迟忙轻轻给它拍了拍。 只雀抖了抖翅膀:“没事没事,一会儿请我吃鲜花饼,章鱼小丸子,糯米小团子就好……” 迟迟笑了笑,便喊来大宫女去叫小厨房做。 这国师,年纪也不小了,相貌生得也这般好,果真还没娶妻,一定有问题。 吃罢早饭,大宫女忧心忡忡地回来了,“公主,您派去给五殿下的信鸽,至今也未回来……” 这信鸽不是普通的信鸽,是经过千挑万选重重选拔再加上特别训练过的,并且脚上都会系着皇室特有的金丝带,寻常百姓和猎户,瞧见那金丝带,也不会去捕捉和猎杀。 这么多年,信鸽从未出过问题,按理说两日前就应该回来了。 不知为何,迟迟的心头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主,不好了……”一个随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迟迟眼睫一颤,“什么事?” “边疆那边,战事……败了。” 迟迟猛得站了起来,“那我五哥他……” “我去找父皇母后。” 迟迟说着就跑了出去,大宫女忙回屋子里将她的披风拿了出来,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外头还是凉些,公主仔细着身子。” 帝后寝宫外,门口守着的随侍瞧见逢雪公主来了,刚要跪拜,被迟迟拦了下来。 迟迟刚要进去,便听见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拂落了地。 迟迟步子一顿,紧接着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皇帝怒不可遏的声音,“他们这群蛮夷,好大的胆子啊,张口就说要朕把公主嫁过去,他们配吗?” “陛下,你消消气,如今战败了,咱们经不起再硬碰硬了,不如咱们就说,迟迟她早就订过了亲……”皇后的声音满是泪腔。 “没用的,他们那边的人,女子若是死了丈夫,就会再嫁给丈夫的兄弟,别说今日迟迟是定了亲,她就是成了亲,他们也不会在乎……” 皇后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这样……这样的规矩……那迟迟她可,可不能嫁过去受罪啊……” 随侍陪着这逢雪公主站在外面,心惊胆战的,昭国原就不是兵力强盛的大国,只是君主英明罢了,只是近些年来的局势,越发严峻,昭国夹在这中间…… 帝后一向疼爱这唯一的公主,定是舍不得将她推入火坑之中的,可若是不嫁,蛮夷就要打过来,到时候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子民深陷于水火之中? 随侍正这般想着,便见这逢雪公主伸出素手挑开帘子,只身进去了。 “迟迟?”帝后瞧见她进来,都怔了一下。 皇后走了过来,勉强朝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迟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母后,我都听见了。” 皇后脸色一白,“迟迟你别怕,我和你父皇……” “母后,我愿意……”
第47章 如今这种局势, 只有让她去和亲,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不说别的, 从长远来看,这样起码,能换昭国三十五年的一个太平。 如此想着,迟迟挤出了一个笑容,试着宽慰帝后,“万一, 是良婿呢?” 皇后十分不忍心的别开了脸, 不想叫女儿瞧见自己眼角的泪,“怎么可能是, 怎么可能会是……” 那北狄,同他们昭国的关系,本就紧张, 她若嫁过去,怎么可能不吃苦? “母后, 你同父皇年纪也大了,不能尽孝膝下, 儿臣心中也难受,但我若不去, 再叫父皇派兵,去同他们拼命吗?”迟迟顿了顿, 又低声道, “今年收成本就不好,国库亏空许久,若咱们再继续打下去, 恐民不聊生……” 这些道理不用她说,帝后心中自然也明白,他们只是一时,舍不得爱女罢了。 毕竟也是从小疼到大的明珠,就连她的婚事,帝后一直也是想挑个她心中如意的,倒不求权贵,只求能待她好就是了。 如今却要将她送到一个,注定不会爱惜她的人手中,他们这做父母的,心中如何能不痛? 也就是这一刻,帝后忽然发现,他们一直护在掌心的小女儿,似乎真的已经长大了。 安慰完帝后,从帝后寝宫出来之后,迟迟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她低头瞧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帕子已经湿了。 她也怕,如何能不怕,但她自小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比别人稍显通透罢了,因而,她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她如今所享受的一切,逢雪公主的荣誉,称号,受到的尊敬,都不是白得来的,这不,如今就该有所付出了。 “公主,您真的要……?”大宫女瞧见她出来了,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迟迟勉强勾唇笑了笑,“你别怕,届时我寻个借口,放你出宫,你们都不必跟着我去北狄……” 迟迟早上刚劝好了帝后,到了黄昏时候,便又传来了一个消息:边疆驻守的五殿下,宁死也不肯降,更不肯下嫁逢雪公主,北狄王自觉被他拂了面子,已经点兵全力攻城,准备踏平昭国。 迟迟惊得手中的茶盏落到了地上,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捡,“哎,公主,您小心……” 大宫女忙掏出帕子给她包住了被划破的指头,只雀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迟迟瞧着这只鸟,忽然道,“国师何时回来?” 听到她这样问,大宫女有些意外,但还是仔细想了想道,“国师大人他,好像还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还要过几日,可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停在最偏僻……就雁台那个宫门口,我要出宫……” 那天雪夜,她设宴途中外出散心,这国师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宫中,又在她眨眼的片刻,忽然消失。 还能知晓她晨起会头痛,又养了这只能言人语的鸟儿,虽不愿深想,但迟迟知晓,他定非常人。 既然非常人,他能够帮她吗? 他好像对她颇感兴趣的样子,他会愿意帮她吗? 往常都嫌国师去祭拜的日子太短了些,这是第一次,迟迟打心底里觉得好长。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走这一趟的,万一,他真的能帮呢? 是夜,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自皇宫雁门驶了出去。 因着怕消息泄露,迟迟没敢带什么随从,就连她最信任的大宫女也没带——她要留在宫中,替她打掩护。 迟迟只带了一个自幼便伴她长大的暗卫,这暗卫武功身法很好,他一言不发地驾着马车,一路向北。 迟迟将只雀也带上了,虽知晓若真有危机时刻,这一只鸟儿并不能帮她什么,可终归多一个活物在,迟迟就觉得好像多了一分的底气在。 只雀窝在她的臂弯里,只觉得她搂着它的手都有些抖。 迟迟她,这是在害怕吗? 只雀想了想,伸出翅膀轻轻地拍了拍迟迟的手,做安抚状,“迟迟,你别怕。” 迟迟抖着手捋了捋它的毛,“嗯,我不怕。” 不知行了多久,迟迟甚至不敌困意的睡着了,终于,马车一顿,迟迟睡得本就不熟,被惊醒了。 暗卫在马车外道,“公主,到了。” 迟迟下了马车,暗卫恭敬且沉默地站在车边,见这公主下不好车,伸手扶了她一把,在她站稳后很快便收回了手。 迟迟对他道了谢,转身探进车内将只雀抱了出来,暗卫瞥了那鸟一眼,没有说话。 只雀可瞧懂他这眼神了:这明明是只鸟,怎么却还要公主抱来抱去的,它的翅膀是摆设吗? 它的翅膀当然不是摆设,这双翅膀连一十三天的云彩都挨过,只是迟迟抱得太舒服了,它不想自己努力飞了。 这么想着,只雀又在迟迟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迟迟走了几步,忽而如同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了身,“你回去吧。” 她对送她过来的暗卫说道。 暗卫明显愣了一下,“属下的职责,就是护佑公主的安全,公主在哪,属下就在哪儿。” 迟迟来这里时,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国师不帮她的话,她便自己去城外,北狄王似乎是亲征过来,她届时能碰上他,如果能平息他的怒火,就更好了,那城中的百姓,便不必遭殃了。 所以这暗卫跟着她,也许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天下之大,他有一身的好功夫,何愁立不了足? 思及此,迟迟又想了想,“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再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 暗卫明显比迟迟还执拗,“属下的职责是护佑公主。” 榆木脑袋。 迟迟知道劝不动,索性便也不劝了,此时天还未亮,但寺中有守山门的人。 此时正值小僧弥困顿的时候,只雀伸出翅膀拍了拍他,小僧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猛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 即使穿着这样低调的一身衣裳,她却还是美得十分惊心动魄,映着身后无边的夜色,小僧弥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山中的妖精了。 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遐想,小僧弥还是很专业的一个守门人,他站直了身子,朝迟迟行了个僧们礼,“不知施主深夜过来,可是要……?” 小僧弥没敢将上香这几个字问出口,毕竟这大半夜的…… 迟迟摇了摇头,十分平和道,“我找人,找……国师大人。” 小僧弥一怔,“这……” 夜深人静的,这姑娘说要找国师大人,小僧弥不禁有些犹豫。 迟迟见他犹豫,遂又道,“小师父,我是国师大人的义妹,来找他真的是有急事。” 迟迟的焦急是做不了假的,小僧弥想了想,最终给她指了条路。 迟迟道了谢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顾清让没睡觉,确切来说,自从她……他就整日也睡不着觉。 即便是如今找回了她,他还是害怕。 忽然一阵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节通常为了避开国师祭拜,寻常百姓都不会上山来拜佛的,故这一片厢房,只住了他一个人。 顾清让从院子中的石凳子上慢慢起身,走到院门前,伸手打开了门。 瞧见迟迟的那一刻,顾清让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思念她,而产生了幻觉。 下一刻,这幻觉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真实而温软的触感。 顾清让怔了一瞬,终于慢慢伸手回抱住了她,“你怎么来了?” 迟迟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了,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游走了那么久,乍然瞧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情绪有些激动了。 反应过来的迟迟轻轻松开了他,可顾清让却没有松手,依旧紧紧地搂住她,好像他此刻怀里抱着的,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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