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唐逸在慌乱中叫出人鱼的名字。
他真的怕极了人鱼这种眼神，他第一次和人鱼见面，人鱼浑身是伤，漂浮在泛红的水中，人鱼美丽，又受了重伤，唐逸便放松了警惕。
在他靠近人鱼的那一刻，人鱼用尾巴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入水中。
在那带着血腥味的水中，他体会到溺死的恐惧，若不是他在挣扎中打到人鱼的伤口，他早就死了。
唐逸真的很怕这条喜怒无常又养不熟的人鱼，他吓得浑身都在抖，求饶道：“艾利克斯，你冷静一点。”
人鱼兴奋得双眼布满血丝，在这个时候，唐逸还在叫他的名字，无疑是火上浇油。
人鱼邪邪一笑，张嘴露出锋利的尖牙，慢慢靠近唐逸。
唐逸吓得叫了一声卧槽！又是在慌乱中，他的手挣脱了人鱼的束缚，顺便抬手给了人鱼一个耳刮子。
人鱼捂住脸：？？？
唐逸愣住：！！！
完犊子了，今日个他必死无疑。
人鱼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唐逸。
唐逸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与人鱼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人鱼感受着脸上的丝丝痛意，他非常生气，又觉得委屈，他看着唐逸恍惚恐惧的样子，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又气又委屈地瞪着唐逸。
“逸……”人鱼委委屈屈地看着唐逸，他现在学会的人类语言只有唐逸的名字。
但唐逸还是明白了人鱼的意思。
为什么打我？好痛！
唐逸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捂着自己狂跳的胸口，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见人鱼委委屈屈的，看样子人鱼已经恢复冷静。
这让唐逸也松了一口气。
人鱼跪在地上，慢慢往唐逸的方向挪动，唐逸手脚并用，赶紧往后爬。
“你别动！”唐逸叫停人鱼。
人鱼也乖乖地跪在原地，不敢动。
唐逸紧张恐惧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看着人鱼白皙面容上的巴掌印，眼底有愧疚和心疼，但更多的是对于人鱼的恐惧。
毕竟，人鱼想弄死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唐逸根本不敢轻心。
“那，那什么，我确实有一点怕你……”
说完一句，唐逸偷偷抬头，去观察人鱼的脸色。
人鱼的脸色当然是非常不好，阴沉得可怕，唐逸吓得连忙改口，“当然！害怕是我的问题，是我太胆小了，我的错，你别生气。”
“啪——”
人鱼的尾巴泄恨似的往水面上拍打，部分水花溅到唐逸脸上， 几滴水珠还落到唐逸的眼里，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人鱼早已近在咫尺，唐逸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人鱼满眼的委屈，冰冷的手掌轻轻握住唐逸的手。
唐逸不敢动，人鱼现在已经很生气了，他怕彻底激怒人鱼。
“唐，逸。”
人鱼叫他的名字。
唐逸怯生生地看着人鱼，在人鱼银色的眼眸中，他好像看懂了人鱼的意思。
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我温柔点，不会那么凶了。
你别怕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一点。
唐逸眨眨眼睛，“啊？”
人鱼温柔一笑，唐逸立马被人鱼的美貌俘获，他脸色微红，内心却在惊讶自己能明白人鱼的意思，就像自己有读心术一样。
唐逸在人鱼温柔的注视下，渐渐丢了防备。
现在唐逸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人鱼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
人鱼看着唐逸痴迷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嘴唇一勾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唐逸看着人鱼银白色的眼睛慢慢变成血红，如同清冷的月光被血液覆盖，有种诡异的美感，唐逸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要逃离，意识却渐渐模糊。
人鱼看着慢慢凑上来的唐逸，满意地勾起嘴角，他要的就是唐逸的主动亲近。
唐逸双眼里没有一丝光采，他无意识地一点点靠近人鱼的嘴唇，慢慢地，越来越近。
他闭上眼睛，唇瓣快要靠近人鱼时——他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唐逸的动作停下，眼中的光采渐渐恢复，意识也逐渐清明。
他感受着人鱼与自己呼吸的交缠，一时还有些晕乎，还未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
人鱼不悦地皱起眉头。
“叮叮叮——”手机的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唐逸的神智突然苏醒，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喂？”唐逸连忙接起电话。
人鱼默默地磨着后槽牙，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天把那天发光发声的铁盒子打烂！
“小唐啊！你家着火了！”是邻居的大妈。
唐逸焦急万分，“啊？我家着火了？我哥呢？”
邻居大妈说：“你哥做饭把厨房炸了，他腿脚又不方便，火越烧越大，幸好外面的人看到了，报了警，不然……”
“我哥怎么样了？”唐逸急得不行，用指甲使劲抓着头皮，都快哭了。
“没事，刚刚被救护车拉走了。”
唐逸眨眨眼睛，努力把眼角的泪花憋回去，“那就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唐逸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人鱼伸手想去抓他，无奈手上戴着粗重的锁链，终究是抓不住他。
“唐逸！”
唐逸只是回头看了一下满脸怒火的人鱼，没有理会也没有解释。
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人鱼愤恨地用手锤着地板，地板瞬间出现几道裂痕。
“哥？哥？”
人鱼不明白唐逸嘴里的哥哥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唐逸有一个很在乎的人，唐逸可以为了那个人抛下他！
一股酸涩的嫉妒在他胸口中蔓延。
第8章 穷得要死
唐逸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唐韵。
“哥。”
唐韵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家弟弟，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十分愧疚地说：“小逸，对不起……”
“没事，人没事就好。”
唐逸坐在床边，握住哥哥的手。
“你有没有受伤？”唐逸急切地询问道。
唐韵摇摇头，他强颜欢笑地回答：“没事，只是吸了点烟进来，鼻子里难受。”
唐逸看着哥哥的样子，虽然虚弱，但精神还是很好的，便放心下来。
唐韵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膝盖。
“腿废了，人就废了，连顿饭都做不好。”
唐韵失魂落魄，他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满眼的悲凉。
唐逸悄悄地叹口气，自从哥哥双腿残废后，精神状态一直这样忧郁着。
“哥，你本来就不擅长做饭。”
唐逸打起精神，笑着跟哥哥聊天，分散哥哥的注意力。
“我十二岁的时候，你非要亲自给我做生日蛋糕，结果把厨房炸了，幸好爸爸回来得早，不然咱家房子就没了。”
唐逸笑道。
唐韵回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笑了笑，“是，那个时候，爸爸还在。”
“……”唐逸咬住下唇，回想往事，心底的伤痛也涌现出来。
那个时候父母还在，哥哥身体还健全，他在全家的呵护下长大，无忧无虑。
但是意外来得太快，母亲病重去世，父亲在战争中殒命，哥哥也在战争残废了双腿。
生活的重担一点点压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快窒息了。
不过还好，哥哥还在，他还能和哥哥相依偎。
唐韵的情绪很低落，唐逸也急切地想转移哥哥的注意力，想让哥哥开心一点。
他拿起放映器的遥控板，问：“哥，看会儿电视吧？”
唐韵点点头，说：“你问一下旁边的大爷，问问人家看不看。”
他们的病房只是普通病房，其他床位上还有人在，他们也不好意思只顾自己。
“大爷，您看不看电视？”唐逸问旁边输液的大爷。
“哦！好，看吧。”
争取了大爷的同意，唐逸打开放映器。
入目就是一个新闻，年轻的军官在接受采访。
唐逸看着屏幕上军官的名字：萧建宁。
“萧建宁？”唐逸小声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他觉得耳熟，也觉得那位军官的长相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唐逸的记性一向都好，一回想就想起这人是谁。
是哥哥的同学，当年一起上军校的同学，后来也是哥哥的战友。
唐逸转头观察着哥哥的神情。
唐韵沉默无言地盯着放映器的屏幕，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中带着点恨意。
“新闻多无聊啊。”
唐逸连忙换台，他对哥哥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他多少知道，哥哥双腿的残疾，多少跟萧建宁这个“老朋友”有点关系。
唐韵轻蔑一笑，“都是少校了，挺好的。”
唐逸担心地看着哥哥，“哥。”
他知道哥哥心里不好受，自己双腿残疾躺在病床上，昔日的朋友却光芒万丈地接受采访。
哥哥的心气又高，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唐韵看着弟弟满脸愁云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笑，“好了，我没事，我多久能出院？”
“医生说先观察一晚上，明天检查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家。”
唐韵点点头，“好，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
唐逸连忙起身扶着哥哥躺下，细心地帮哥哥整理好枕头，盖好被子。
“哥哥，我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带饭来，你想吃什么？”唐逸脸上的笑意很甜，仿佛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
弟弟乖巧的模样让唐韵心头一软，他伸手捏了捏唐逸的脸蛋，“都可以。”
唐逸起身离开，“好，哥你先睡会儿，我回去收拾一下就来。”
唐逸走后，唐韵立马坐了起来，拿起遥控器调回刚刚的新闻采访。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萧建宁，双手握紧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
——
回到家的唐逸，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和烧黑的墙壁。
苦笑两声，这场景唤起他以往的记忆。
哥哥做蛋糕炸掉了厨房，爸爸扑火时把头发烧焦，一家人笑着收拾厨房，虽然意外丛生，但他还是过了一个开心的生日。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唐逸还是要面对这糟糕的生活。
他撸起袖子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厨房，换下动物园的工作服，急匆匆地下楼去买吃的，又匆匆前往医院。
他坐在公交飞行器里，看着高耸如云的建筑，突然觉得很疲倦。
厨房里的东西都烧坏了，得买新的，加上哥哥住院费医药钱，又是一笔开销，唐逸查看自己的余额。
738。
唐逸抬起双手搓搓脸，他能活到下个月吗？
突然！
唐逸想到经理承诺他的奖金，五千块钱的奖金，要是拿到手了，能解燃眉之急。
可是人鱼开放展览的话……
唐逸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在心底默默训斥自己：收收你的同情心，你觉得人鱼可怜，你自己不可怜吗？你穷得快吃不起饭了，可怜可怜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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