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家也得知了赐婚的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俞析文了。 “大哥,薛姐姐要成为我嫂子了,太好了!” 俞析文曾经心中生出过这种想法,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她和薛姐姐就要是一家人了! “薛家的姑娘?是不是你舅母娘家的?”老夫人谢氏问道。 “正是。” “薛家门风不错,祖母相信你的眼光。” “祖母,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哈哈哈,我的大孙子哦,媳妇儿还没进门就开始说好话了。”谢氏乐得开怀。 俞家好多年没有喜事了,这些年尽是丧事哀事,是要有个热闹欢腾的喜事冲走郁气了。 秦氏在旁听着,面上微笑附和,心中淡漠一片。 * “姐姐,阿文表姐,你们去那边找福宝。” 楼府,楼岑的黑底白花小胖猪福宝不见了,楼岁和俞析文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到花园子去找。 有的花儿已经显现萎顿之势,而菊花开得极好,层层叠叠,娉婷舒卷。 俞析文听到了“哄哄哄”的响动声,是从花园里假山那边传出来的。 楼岁也听到了,两人一起朝那边走去。 一个尾巴卷卷的小家伙果然在那里,它在奋力地挪动着身体,拱着假山一角斑斓的鹅卵石。 “阿文表姐,你去叫她们过来,我在这里看着它。”楼岁压低声音。 俞析文点头。 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光线透过假山的缝隙在假山阴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目。 俞析文呆在原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男子的眼睛从假山罅隙中看了过来,她当时就在蜷在假山一角,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记忆七零八落的碎片拼凑起来,她想起来了,她全部想起来了! 是谁害死的母亲,母亲是怎么死的,她统统都想起来了! 楼岁见俞析文没有动静,转头去看,只见俞析文闭上眼睛直直晕了过去。 “阿文表姐,阿文表姐。” …… 俞析文醒过来的时候,心里揪的生疼。 她看向身旁,是薛莹楼岁她们。此刻,她正躺在楼岁的床上。 “舅母,表妹。”俞析文的声音微微沙哑,“我大哥呢,我想见他。” “阿霖他在外面候着呢,我把他叫进来。” 俞沛霖进来的时候,薛莹楼岁她们自觉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兄妹两个人。
“阿文,怎么样,怎么突然晕倒了?” 刚刚把朱络找过来,朱络看看摇摇头,说了一句“思虑过重”,然后开了安神的方子便离开了。 “大哥,我想起来了,”俞析文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我知道是谁害死的母亲,我知道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俞析文有些声嘶力竭。 俞沛霖听了心神一震,他将一方帕子递给俞析文,“阿文,别急,慢慢说,大哥在这里听着。”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夏日,俞析文抱着她的兔子从母亲楼玉的院子走了出来,又到了俞府别的地方溜达。 “暖暖,你别跑。”俞析文一个松手,小兔子蹿得快,跑到园子里没影了。 “找到了,你这小家伙原来藏在这里。” 兔子在假山后面吃草,俞析文蹲在它身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这时,园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女子的声音想起:“嗬,你今日怎么这副模样,怪有趣的。” 这声音俞析文很熟悉,是她二婶秦氏。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阿兰,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就跟着他们一起混进来了。” “你也忒大胆了,也不怕被发现。” “阿兰,是不是很刺激?”男子的声音有些兴奋。 俞析文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的二叔已经去世。她二婶和这个男子的对话,就是情人间的调笑。 她虽然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但她知道这种情况的严重性。 俞析文赶忙抱着兔子,轻手轻脚躲进了假山里。 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男人又说话了:“来,阿兰,咱们来个更刺激的。” 女子轻快的笑声响起。 一会儿之后,克制的喘息气响起。 在俞析文听来,只觉得如同蛇皮那般黏腻。 她窝在假山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煎熬。 过了一阵子,男子又开口说话了,就是这一句话让俞析文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第四十一章 “那老太医说,你妯娌已经不行了,过不了两天就会……” 女子又笑了,很有些幸灾乐祸。 “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当家主母被她占着,管这管那的,老娘才不耐烦她管,死了好,嗬,死了好。” 昏暗的假山里,俞析文死死咬住唇瓣,眼眶骤然变红了。 “阿兰,你是高兴了,也不想想我,大半年扮作老头,在绣坊门外蹲着,就为了卖出那些野山菌。” “如清哥,你可真是辛苦,我一定会好好犒赏你的。” “阿兰,咱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俞析文手中的力道变大了,兔子吃痛,嗖地跑了出去。 两人听到动静,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男子目光阴沉了三分。 见一只兔子蹿了出来,两人警觉的神情放松了些。 男子又跑到假山旁查探情况,透过假山狭长的缝隙,他只看到两面黑黢黢的石壁。 没有什么发现,他便没有绕到假山里面去看。 “原来是只兔子,吓老娘一跳。”秦氏边说边整理有些松散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离开了园子。 蜷在假山一角一动不动的俞析文慢慢挪动僵硬发酸的身体,站了起来。 这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俞析文看到她的兔子倒在血泊中,她的眼泪和着哗啦啦的雨水一同落下。 她用一抔土将兔子掩埋。 对了,母亲,母亲有事,她要去看母亲! 俞析文赶忙朝她母亲楼玉的院子跑去,脑海中一直闪回着刚刚那两人的对话。 渐渐变大的雨势中,俞析文还没到达玉笛苑,便晕倒了。 俞析文再次醒来已是八天后。 在这八天里,她的母亲楼玉过世了。 俞析文却是如魔怔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直直看着头顶的幔帐。 又过了些时日,等她开口的时候,她只记得母亲出事的事情,其他的、关于那日那个园中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 每当夏日暴雨的时候,她便会噩梦连连,那些噩梦提醒她,母亲楼玉的死绝非偶然,但她却如何也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记忆的残片在梦中依稀出现,男人的眼睛、血泊中的兔子…… …… 俞沛霖听了妹妹俞析文的回忆,拳头紧紧捏起,他因愤怒手臂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终于,他稳住了心神,开口道,“阿文,大哥全部听明白了。你明日去薛姑娘那里,如果愿意的话,就住上些时日。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住个几天?” 俞析文的记忆总算回归,这带血的记忆扎在心里就是一根刺,把它说出来又扎得生疼,俞沛霖想让俞析文去薛巧儿那里散散心,免得呆在家又胡思乱想,说不准会惊了秦氏这条蛇。 “大哥,母亲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阿文放心,自然是报仇雪恨了。” * 俞析文说的那个小园子,离秦氏的院子很近,如今那个园子还在,只是那座假山不知何时已经被推到了,如今那里种上了繁茂的紫丁香。 花如小丁,香而瓣柔,这是秦氏极为喜欢的花。 俞沛霖杵在园子边上,静静看着园中一切。不知何时,这小园景致变得如此好了,还搭建了秋千、廊道…… 刚才,俞析文问他的时候他少说了几个字。 自然是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 此刻,一男一女站在阁楼上观望着对面的宅子,一群官兵正挨屋搜寻。 “嗬,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动用了,看来他不把你找到誓不罢休啊!” “看他能耐的,就要抓老娘的错处,那就陪他玩吧。”女子的轻笑声响起,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得意。 “阿兰,咱们要不换个地方,这个地方可不安全了。” “如清哥,你没听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最安全,咱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怕他作甚!”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找寻无果,回去复命。 “俞将军,我的人没发现什么不对啊。” 五城兵马司的人找了一圈,除了住的那对祖孙俩,再没找到其他人了,未发现俞沛霖说的“鹤发小老头”。 这个“鹤发小老头”是俞沛霖随口一诌的,他只想借兵马司的力,进去翻箱倒柜地找一番,把每个角落都找到。 却还是无果。 “柳指挥,边边角角都找了吗?” “俞将军,你得相信我的人找人的实力啊,能藏人的地方,包括床底下都找了。”南城兵马司指挥柳川江回道。 “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没有。”被俞沛霖这么一问,柳川江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那辛苦柳指挥了。” …… 南城兵马司的人走后,俞沛霖问陈度,“那对爷孙有什么发现?” “他们二人原住在京畿的一个村子,后来遇到变故两人沦为乞人,沿路乞讨到了京城,遇到一个所谓的好心人帮他们安排住宿,还隔三差五给他们送来吃穿。” “就是现在这个地方?” “对。那位老人感激涕零,能有吃的有穿的又有安居之所他很满足。” 这是自然。他们爷孙俩没有傍身之技,又身体有疾,对于施予他们恩惠的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的。 “秦氏应该发现了我们,接下来两次先不动作,等到第三次,我们再……”俞沛霖顿了顿,“把三勰叫过来。” “是。” 俞沛霖手底下有一帮未曾现于人前的暗卫,三勰便是其中一位。 * 秦氏闺名秦茉兰。她出门的时候,都穿的比较素朴,首饰也拆了不少,只留了耳坠和简单的头饰。 她戴着帷帽,手里兜着一个大提篮,敲响了宅子的门,她每次都敲三下。 “谁啊?”宅子里面传来颤巍巍的声音。 “老伯,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宅子门开了,是一位老人。他手里拿着一个拐杖,眼睛浑浊不清,这是个盲人。 “大好人,多谢你啊!” “老伯,您客气了。” 秦茉兰将篮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吃食一一摊开来,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用树枝画圈圈的男子。 那是老人的孙子阿柱,二十多岁,不识数,除了爷爷不会叫别人。 “老伯,最近没人来过吧?” “没人来过。” “那你和阿柱先吃着,我去屋里看看我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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