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休只得和岳依棠出去。 “没事,那家伙不算高明,毒性不重。”岳景铭拍拍清霜,“有的救。” 清霜眼中含泪,望着他:“大人,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许她做什么教习。”说着,他捂着脸痛哭失声。 “才不是这样。你能不能有点用。你要是方寸大乱了,你媳妇更要心急了。”岳景铭轻叹,“你自己哭吧,我去盯着。” 岳景铭坐在床边,从自己的药箱子里拿出银针,刺破祁佑的双手手指,又拿出一盒子粉末,撒了一点在灯油里,点燃了灯。 房间里瞬间一股异香,岳景铭悠然说道:“这是数十种解毒的奇花所制,非常珍贵,如果食用,因为药性过猛反而会死人。如果点燃功效就很不一般了。” 清霜没心思听他说话,只是盯着祁佑和映月。 岳景铭看出他的不安,尴尬地咳了一声:“别浪费了我的香。静心安神的。” 清霜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场变化,看到映月身上泛起雾气,就知道他已经很集中精力了。祁佑的指尖渐渐有黑血渗出来,滴在岳景铭早就铺好的手帕上。岳景铭手拄在桌子上,托腮看着他们。这毒解起来并不麻烦,只要功力深厚,心神坚定的人就可以。以映月的内功心性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渐渐地,映月收回功力,他显得有些疲惫,缓缓地站了起来,祁佑也醒过来,回头看他。 “咋样啦?”映月笑着问。 “还行。师父。”祁佑也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没用的爹都快哭过去了。”映月大笑,拿着剑就出门,“我回去休息,后面我就不管了。” 岳景铭也笑了起来,手搭在祁佑的脉上:“没事了,姑娘。你这功力消散的不算多,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我给你写个方子,按方子吃药。” “多谢铭大人。”祁佑笑着说。 “还笑,笑的这个傻。好好谢你师父。”岳景铭看她笑,也觉得心情好,跟着就微笑起来,提笔给她写方子。
第43章 月落月出 映月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他谁也不敢告诉,他的功力已经去了七八成了。 自从上次为祁佑解毒,他用了太多内力,牵动了暗伤,连带着经脉运行也被淤塞住了。 “看什么哪。”清霜坐在他身边,“明天吗,咱们两个好几天不练剑了。” “不知道。”映月轻叹,“再容我几天?” “你怎么了。”清霜奇怪地看着他。 “没。”映月摇摇头,有些伤感,“倘若我哪一天不做侍卫了,你一个人陪着庄主,要有主见。不能事事都依着他。他其实,有些事情很糊涂的。” “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也说这种话。你想去哪?”清霜问,“你练一辈子武功了,不习武干什么去?” “没想好。”映月笑着说,“干什么都饿不死。” “你还真在想啊。”清霜一拍他,“你走了,也带上我。霜月剑分不开的。” “佑儿把月剑学了个七七八八,你对我的剑术也很熟悉。有什么分不开的。”映月笑着说,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拍打着,“可惜明儿终究是不太好,枉费了你的心思。” “你怎么也觉得明儿傻?他一点也不傻。他武功就练的非常好。”清霜也抬头看着月亮,“可是,我现在在想,要不要佑儿习武。” “怎么说。” “倘若她上次死了呢。” “佑儿自己都没害怕,你却害怕了。”映月缓缓放开他,站起来,“你觉得她坚持不住?” “是我和她娘坚持不住。她娘这些日子,天天说梦到佑儿出事。她说她天天惦记我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惦记闺女。” “这种事还是要听佑儿的想法。反正我舍不得。”映月慢慢往岳景霖的房间门口踱步,“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庄主?庄主?”映月笑着喊他。 “怎么?”岳景霖答道。 “没什么。” “你要干嘛。”岳景霖把门打开,见映月笑着,一如往常。 “突然想和你说说话。” “好啊。” “算了,不说了。”映月呲牙笑着,“你该就寝了。” “有话快说,要不然我也睡不着。”岳景霖说道。 “没。”映月还是摇摇头,“快去睡吧,过一会夫人也要催了。” 岳景霖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怪怪的,还是没问什么,见他走了,就把门关好。 次日,岳景霖醒过来,夫人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却见窗户缝下面有一封信。他觉得奇怪,拿起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他就单手拿出信纸,抖开,打开窗户,就着晨光看起来。 “走了,乐明交给庄里,想来不会亏待他。万望庄主珍重。” 岳景霖看着落款的映月两个字,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又看了一遍,正是映月的字迹。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明儿交给庄里?他去哪?把孩子扔了?他怎么了?这家伙逗我玩吗?和棠儿一起? 岳夫人也醒过来,起身,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早起凉,多穿一点。” “你看这是什么。”岳景霖把信纸递给她。 “这?映月?”岳夫人也一下子精神了。 “快给我穿衣服,我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岳景霖有些慌了,草草穿了衣服洗漱,就拿着信纸出门。清霜早就在门口等着,此时过来见礼:“庄主。” “映月呢?”岳景霖问道。 “可能是还没起?最近他好像不太好?”清霜答道。 “你看这。”岳景霖把信纸递给他,快步往映月的住处去。清霜也慌了:“昨夜他就说可能不做护卫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走了。” “什么?他哪根筋搭的不对?他离开青峦庄还去哪?孩子都不要了?”岳景霖斥责道,颤抖着手打开房门。被子整齐地叠着,桌子上的纸还洇着黑色的字迹,若隐若现正能看出来是信上面的几个字。 “剑,他的剑。”清霜拿起来,剑身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赠祁佑。” “他真的走了?”清霜只觉得震惊,木然把剑抽出来,“他能去哪?” “明儿呢?明儿知不知道。”岳夫人说道。 “对,我们去看看明儿。”岳景霖忙去到岳宁星的住处。 乐明被叫醒,还是一脸的茫然。 岳景霖有些失神地掐着信,听着守卫报告映月清早出城的消息。 走了,真的走了。可是为什么? 映月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一路向北。他走的并不快,只是去了那些进出不需要登记的城,他不想被人发现。 今早,他的功力已经尽数散去。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与普通人没有两样。或许过些日子,因为脆弱的经脉没有内功的滋养,还会引发诸多的病症,到时候还不如普通人。 他想着,笑了笑,抹抹眼泪。虽然舍不得,但是。留在庄里已经没有用了。明儿,清霜和庄主都会对他很好的。总不见得让他跟我一起走。他浅浅地笑出声来,有些疲惫地坐在路边,打开随身包袱。里面是妻生前给他做的第一件衣服和最后一件衣服。他摸着已经放的有些脆弱软烂的布料,缓缓凑在脸上。 无论如何,你不嫌我对吗。 岳宁星站在他家的衣柜前,恍然落泪:“月叔带了东西走。他带走了他妻子给他做的衣服。上次我来,这里有三件,现在只剩一件了。这里少了一个黑色的包袱皮,其他的陈设都没有动过。” 乐明木然盯着衣柜,念叨着:“可是他怎么忘了我。” “他不是忘了你。他怕他不能照顾你。”岳景霖为映月开脱。 “他连剑都不带。剑客,不带着剑?”岳宁星质疑道,“他莫非,去,去……” “不会的,他不会的。”岳景霖反驳着,可是这样的反驳,连自己也没有底气。 岳宁星忍不住痛哭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庄里。他给庄里干了一辈子活,怎么庄里都不肯给他送终吗。” 岳景霖被他哭的心乱如麻,呵斥道:“闭嘴!人没死哭什么丧!” “这些日子他不和我练剑,我问为什么,他就说累。”清霜回忆道,“昨晚问我,如果他不做剑客怎么办。莫非,他真的。” “不会,他女人死了多少年了,他怎么会突然殉情。”岳景霖皱眉,“他不是为这种事想不开的人。”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找到他。”清霜说道。 “没用的,他的轻功奇快无比。再说了,谁能打过他。”岳景霖轻叹。 “除非,他自己回来。”岳宁星突然说,“他不会不顾着庄里的。如果庄里有事,他一定回来。” “嗯。”岳景霖点点头,略略思索,“就说,我快死了。” “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是不吉利。”岳宁星小声说。 “还管什么吉不吉利。”岳景霖摸摸桌子上的浮灰,“赶紧找人。” 映月静静地坐在崖边,此刻万籁俱寂,只有林木在风中刷刷的声响,温柔的月光映照着四周的一切,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层轻纱。 “这孩子既然天资聪颖,就收到庄里陪着霖儿吧。” “谢庄主。” “你叫映月?我叫岳景霖。” “少爷好。” “少爷,你看,云叔刚刚教我的。” “我不看了,我要背书。” “映月,我好怕,这里黑。” “你怕呀?我陪你跪着。” “嘘,娘说,祠堂里不能说话。你陪我坐着就行。就是,你别走好吗。” “嘿嘿嘿,我肯定不走。” “映月……” 他想着,低头一笑。果然这辈子,不是在练武,就是陪着庄主。如今,我武功尽失,留在他身边也没用了,平白叫他担心。也好,如今孩子也长这么大了,虽说不太聪明,总算是有人疼爱着,那也够了。那么她会不会还在等我呢,还是已经转世轮回去了。 谁知道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纵身一跃。 没有望乡台,没有奈何桥,只有一片水域,四处茫茫看不到对岸,水里和岸边都错落开着猩红色的大花,像是一只只枯瘦变形的手,蓝色的蝴蝶在花间飞舞,翅膀翕动的时候闪烁着诡异的光。 映月站在水边发愣,心说这小蝴蝶还挺好看的。 这是死了吧,可是去哪啊。 “要去对岸吗,妾身载你一程。”一个声音响起来。 “谁?”映月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
“原来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不会害你。”岸中间,一朵花突然颤动起来,迅速长高浮出水面,正是一红衣女子,划着小船,往岸边来。雾气弥漫,他看不清楚,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等船靠岸,那女子伸出手来,看着他:“郎君,随我来。” “是你?”他愣在原地。正是他的妻子,看起来,她正如嫁给他的时候,还是少女的模样,一双明亮如小鹿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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