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战上仙自来便是玉帝一脉,掌天庭兵权。束台同他认识,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仙。 “前些日子司战上仙与神族打了一仗,不知道卞乐做了什么,司战上仙手下十二万大军,葬送在了西北天河。司战侥幸死里逃生,返回天宫找卞乐算账。卞乐的势力溃散,他本人仓皇逃窜到了凡间。” “卞乐。”束台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目光凉凉的看向一旁端坐着的殷晚。殷晚好无辜,见束台望过来,便推给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道:“喝茶。” 束台轻嗤一声。 小谢和李桥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官司,看看殷晚,殷晚面色如常,看看束台,束台也端起茶抿了一口。 “后来呢?”束台问道。 小谢道:“我们跟着卞乐到了凡间,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被人杀了。究竟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 小谢低头抿了一口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看向束台,道:“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你说。”束台看向小谢, 小谢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样子。 小谢斟酌片刻,道:“神族的那些老弱妇幼,他们想要离开神族的领地,来凡间居住。” 束台一愣,小谢连忙解释,“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神族如今显见得容不下他们这些于战争无用的人了。与其这般奄奄一息,不如来凡间博一条生路。他们也不是想与凡人争夺什么,只要一片聚集的地方就好了。” 束台抿了抿嘴,这其实与束台最早的打算相似,他想要天道给神族一条活路,神族可以不要从前的荣耀,同凡人一样生活。那时候殷晚说不可能,如今倒是有了点可能的影子,却不想是以这样的形式。 束台没忍住,道:“或许西王母会赢呢。” 小谢摇摇头,“我不知道西王母是赢好,还是输好。” 束台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未必不可行。”殷晚忽然开口,束台抬头看向殷晚,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殷晚神情从容的端起茶杯,“只要神族能约束他们的能力,来到凡间生活,也并非不能行之事。” 束台嘴唇颤抖了两下,“只要约束能力就够了吗?” 殷晚看他一眼,声音温和下来,“我说约束神族的能力,一方面防止他们肆意伤人,另一方面是免于将他们暴露在凡人面前。凡人对于不了解不知道的事物,总带有几分忌惮。” 李桥也点头,“约束他们的能力,也是为了他们好。” 此事便这么敲定下来了,神族要来到凡间,需要通过不周山的结界。这两日,小谢和李桥便进不周山,准备接应族人。 那一日清晨,束台早早的醒了。外头雪停了,满目的白,喝出一口热气都冒着白烟。束台觉得冷,他不愿意起身,便裹在被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想,族人们来到凡间生活,总会与凡人接触。他们会学习凡人的东西,衣食住行,礼仪廉耻。或许还会与凡人通婚呢,不知道神族与人族生下来的孩子,是像人多一些,还是像神多一些。 他翻了个身,又一想,西王母会允许神族来到凡间吗,她如果胜了,神仙两族会如何,如果她败了,又如何?他想这些事的时候,就不那么开心了。手指尖扣着被面,越想越烦。 身边殷晚依旧阖着眼,束台看他,心里就很不舒坦。他心里不舒坦,殷晚便不能睡的这么自在。束台靠近殷晚,挤进他怀里,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殷晚眼睛动了动,伸手揽住束台,声音微微有些哑,“不要闹。” 束台仍不松口,咬着他的锁骨不住的厮磨。殷晚终于睁开了眼,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的束台。 束台松了口,缩进被子里,摆出一副很乖的模样。 殷晚看着他一会儿,无奈的叹了一声,胳膊一伸,将他拉近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说,如果当年是西王母代替长琴掌管天庭,会是如今的模样吗?” 束台问殷晚,他其实想问他,为什么统领神族的人选中没有西王母。 “所有的事情最后都只会有一个结局,那便是你看到的这个结局。”殷晚半阖着眼,声音懒懒的,“尽管西王母心有谋算,手段果决,但她坐上神族至尊的位子,未必会比长琴好。” “为什么?”束台不依不饶。 “因为她心里缺少一些仁慈,她瞧不起如今的神族,却又要用这样的神族。用着本就不合适的工具,能创造出什么样的东西?”殷晚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又透露着旁观的姿态。他这样的姿态让束台心惊,也让束台不喜。 好在很快殷晚又变得鲜活起来,他低下头埋在束台脖颈之间,舔*束台的脖颈。一双手顺着衣襟进去,抚摸束台温热细腻的皮肉。
第56章 早起闹了一通,两人半晌午才起。束台记挂着来凡间的族人,忍着困倦从床上爬起来,要换衣服出门。 床帐被玉带钩挂起来,殷晚懒散的依靠在迎枕上,看束台换衣服。他穿了一件红色的锦缎衣服,双手拢着头发从衣襟里拨出来,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背上。 “你倒是念着他们。”殷晚意味不明道。 似乎不管是九殷还是殷晚,都对束台的族人们有很大的意见。 束台一边理着衣裳,一边回头看他一眼,哼笑一声,“这话说的不对,我们神族自来傲慢自负,才不会对同族抱有一点怜悯之心呢。” 殷晚被他噎了一句,挪开眼睛,不说话了。束台看着他这副模样,哼了一声,拿上披风,准备出门。 “外头雪大,”殷晚忽然开口,话语中夹着些缱绻的意思,“早些回来。” 束台回头看了一眼殷晚,抿着嘴笑起来,“知道了。” 束台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殷晚瞧着天色,希望今天雪可以停,有个好天气。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虽然身着单薄的中衣,但并不觉得冷。想要做人体验寒暑是一回事,真的寒冷刺骨暑热难耐又是另一回事了。 殷晚随后拿了张薄毯,走到摇椅边躺下,抖抖薄毯盖在自己身上。河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殷晚这般做派,心说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殷晚半躺在摇椅上看窗外雪景,见河洛来了,道:“什么事?” 河洛爬到高凳上,小短腿够不着地,他看着殷晚,道:“小谢和李桥两个,已经是棋局之外的人了,他们如今出现,不会对局势有干扰吗?” 殷晚指尖落在薄毯上,灰色的毯子上放着白玉似的指头,没有人知道这一双手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殷晚声音淡淡,“小谢于局中是个死人,李桥是异世幽魂,谁也管不着他。至于对局势的影响,我只能说一切自有安排。” 殷晚看着外面的雪景,他想,或许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天道,他的诸多谋划免不了出差错,而事情却机缘巧合推向最好的结果。究其原因,大约都是因为法则的运行。 既定的算法永远不会出差错,而九殷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局中一环。 殷晚思虑良久,开口问道:“神族如今如何?” “跟小谢所说的差不多,”河洛道:“西王母想要收服昆仑,她杀了许多人,昆仑大半都已经归属与她,但是,神仙两族僵持的局面一时半会不会改变。” 河洛趴在桌子上,看着殷晚,“这于西王母而言,算得上是失败了。” 殷晚点点头。 河洛斟酌片刻,道:“她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这一条路行不通,她必然会找别的法子。比如······成为新天道。” 殷晚目光微顿,看向河洛,“是你算出来的结果?” 河洛点头,又道:“只是缺少小谢和李桥,我不知道结果是不是对的。” 殷晚没说话,河洛看着他,问道:“我还从没问过你,西王母如果要成为新天道,需要怎么做?” 殷晚敛眉,忽然笑出声,“天道的更替其实简单的很,如同凡间的帝王一样,无非前一任死了,后一任才能登位。新天道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旧天道的消亡。” 河洛一张笑脸皱在一起,“原来你的处境,这么危险啊。” 殷晚看了河洛一眼,嗤笑一声,“瞧你这副样子!我还没说完呢,想要成为新的天道,前提条件之一就是我的死亡。之后法则会选取天地之间最强大的人,自动成为新的天道。” “天地之间最强大的人?”河洛想了想,“西王母吗?” “不是她。”殷晚目光渺远,“她算什么强大的人,她甚至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 河洛歪着脑袋,“那就是束台?他的修为这般高深,少有比他厉害的。” 殷晚笑着摇摇头,眼里忽然柔和了起来,“他一点都不强大,他那么容易受伤。” 河洛一摊手,“那你觉得是谁?” 殷晚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新天道很可能是个凡人。” 河洛一脸惊讶,“为什么?” 殷晚懒散的笑起来,“既然是随机抽选,那就每个人都有可能。天地各族之中,属人族最多,自然概率最大了。” 他说的好随意,把这件事当小孩过家家一样,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河洛有些恼,觉得殷晚在耍自己,愤愤的跳下凳子跑出去了。 小楼里只剩殷晚一个人,他收了笑,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在毯子上。在他心里,新天道的位子,是属意太子长琴的。 太子长琴出身神族,而后掌管天庭,对仙族十分了解,后来又落入凡间,当了几百世的凡人。他的这般经历让他有足够的眼界去观察神仙人三族,唯有跳出三族外,站在一个高度俯瞰众生,才配得上天道的位子。 只可惜,他以为的太子长琴是由两个人组成的,单独的一个人并不具备他所欣赏的全部的品质。 殷晚心里有些叹息,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没有天道也不错。万事万物都会在法则的运行下呈现最好的结果。 不周山幽静的山林头一次热闹起来,自结界中出来的族人们个个形容枯槁,有些小孩子是第一次踏足人间,眼中满是惊奇。 束台看着他们,心里不免感叹,小谢走过来,同束台说话,“我会带着族人们往西南去。西南十万大山,与世隔绝,适合族人们休养生息。” 束台用法术托起一个绊倒的小孩子,问道:“他们会不适应吗?” “会有一些,但不是什么大事。”小谢爽朗的笑了两声,道:“咱们神族立世之处,不也是在大地上讨生活?” 小谢看向束台,道:“还请上神转告那位大人,我们神族,不是只有傲慢自负,目下无尘的人,也有一些人恪守祖辈的教导,顽强不屈,百折不挠。” 束台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默默无语的站了一会儿,一个手拿拐杖的老翁走到束台面前跪下,低头亲吻束台的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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