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束台抓住机会抹黑天庭:“如今的天庭真是江河日下。” 小谢把头埋的更低。 束台心里高兴,但还是矜持道:“既如此,那本尊便料理了她。” 他手上结印,光芒一闪打向护城河面,水花四溅。不过片刻,岸边便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头戴金冠朗目疏眉,女子一身水色长裙,容华绝代。河伯揽着夫人,二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束台看向殷晚:“人已经在了,你要问什么赶紧问。” 殷晚袖着手,看向李桥,“李大人,问吧。” 李桥和小谢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问道:“河伯夫人可是孤女月怡。” 河伯夫人福了福身子:“正是妾身。” 他们那边在问着,束台和殷晚说小话,“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有气势。” 殷晚道:“我那是狐假虎威,借了你的势。你不一样,你是个亲厚和善的神。” 束台还想说什么,殷晚道:“先听故事。” 束台果然转了心思,一心一意的听河伯夫人的故事。 李桥问道:“石平父子二人可是你杀的?” 月怡点头,供认不讳。小谢追问道:“魂魄也是你拘走的?” “是。我将他二人的魂魄锁在冰渊里,冰冻之后敲碎,碎成一块一块的。” 束台袖着手道:“这个法子有趣。” 李桥继续问:“你杀他们是为了报仇?因为他们将你献给了河伯。” 月怡沉默良久,道:“我杀他们不是因为这个。”她抬眼看着众人,道:“故事有些长,还请诸位耐心听。” 七年前月怡父母亡故,姨母将她接到身边照顾。她从前便听人说,姨母虽是续弦,可是家里没有妾室,实在是命好,遇见了忠厚之人。 月怡以前也是这样认为。 姨母把月怡接回家后,月怡跟采蘋一块吃住,日子久了,她发现,姨夫对姨母并不好。姨母的吃穿用度经常欠缺,姨母身上也时常带着伤。 半年前,石升荣一时酒醉冒犯了神明,石平害怕自己仅有的一个儿子出事,坚持要把采蘋送给河神。姨母去求,石平便说,总归是要舍一个女孩子的,采蘋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舍不得,不妨就把月怡送出去。毕竟,月怡也算是石升荣的妹妹。 姨母不肯,哭恼惹怒了石平,石平动手打了姨母,头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流了好多的血。 月怡不想姨母和表妹因为自己受苦,便拿了婚书,填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府上消停了一段时间,姨母和采蘋也过上了一段不那么操劳的日子。”月怡道:“直到送嫁前夜,石升荣摸到我的房间。” 月怡生的好看,石升荣觊觎已久,只是蒋氏藏得严,采蘋也时时护着,这才让石升荣难以得手。 后来他反正觉得月怡是要死了的人,不妨死之前让他尝尝滋味。 月怡抵死不从,从屋里跑到院里,争执之间,月怡掉进了井里,淹死了。 “井水和护城河相通,我死后魂魄到了河伯的府邸,同他成了亲。”月怡道:“他对我很好,凡我所求莫有不从。我觉得,我从前受的苦,遇上他也是值了。” 月怡偎着河伯,河伯将她揽在怀里,这是一个充满了保护意味的动作。 “我本来已经不打算计较的。”月怡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我回来看姨母和采蘋。” 月怡死后,姨母几乎哭瞎了眼睛,她供奉了河伯像,日日上香,希望河伯善待月怡。 河伯后来没再托梦,大家便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是石升荣还在惦记自己的银子。他觉得月怡毕竟不是亲妹妹,所以河伯才没有将银子给他。为了得到所谓的花不完的银子,他又一次逼采蘋祭河伯。 月怡回来看姨母和采蘋的时候,正好碰见采蘋被绑在船上,马上就要被推进护城河,姨母带着半瞎的眼睛哭求,被仆妇拉开,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刻,我忽然不能原谅他们。”月怡道:“我要为我,为我姨母和妹妹讨个公道。” 岸上的诸位旁观者面色各异,尤其是仙人小谢,几乎哭花了脸,他拽了李桥的衣服擦鼻涕,“你们凡人怎么这么坏呀。” 李桥额角青筋直跳。 束台嗑着瓜子,一边磕一边道:“你们凡人真坏。” 殷晚吐出一片瓜子壳,应和道:“我们凡人真坏。” 李桥看向殷晚,目光一言难尽。 束台问小谢:“这事怎么处置?” 小谢犹豫道:“河伯夫人以法术害了人命,触犯天条,应当废去修为和仙体,罚入畜生道,轮回十世。” 河伯脸色变白,上前一步挡在月怡身前,“我愿替我夫人受罚。” 月怡抓紧了河伯的手。 在场众人都看向束台,束台看向殷晚,殷晚想了想,道:“从法理上讲,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但是石家父子丧尽天良,畜生不如,月怡此举也是被逼无奈。” 束台挥了挥手,“那便这样,两人一起受罚,修为可以废,仙体就留着吧。既然一道入轮回,那一人十世,两人就是五世,也算公平。小谢,你觉得呢?” 小谢连忙点头:“甚好甚好。” 束台捻了根头发,化作红绳送给两人,“系在一起,便可永生永世不分离。”
河伯和月怡接过,向束台拜了拜:“多谢上神。” 皆大欢喜,束台拍了拍手,拉着殷晚道:“你带我四处逛逛吧。” 殷晚点头,路过李桥身边时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束台走了,岸上只留李桥和小谢两个人。 “小谢。”李桥叫他:“事了了,你也该走了。” “不许叫我小谢。”小谢横眉怒目。 李桥挑眉:“可是他们也叫了。” 小谢捏着拳头:“他们一个是上神,一个与上神关系匪浅,都不是常人。但是你,”他伸出手点点李桥,“你只是个凡人,你要叫我小谢大人。” 李桥气笑了:“现在不是你求着我的时候了。” 小谢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你们凡人太坏了,我们仙不跟你们凡人同流合污。” 束台兴致勃勃的逛凡间的集市,如今的凡人与他从前所见大不相同。约莫是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看去只觉满眼繁华景象。 神离群索居,仙孤傲清高,鬼域阴沉不见天日。只有人间才有此等繁华景象。 束台走的很慢,脚踩在人间的土地上,都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殷晚跟在他后头,想象不到一万三千年是个什么光景。 束台站在一个小摊前,看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买走一对草扎的小老虎。摊主的手很灵巧,不一会儿,一对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就扎好了。束台揣着手,看着那小夫妻甜甜蜜蜜的走开,眼里满是新奇。 摊主当然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束台,束台生的好,放在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 “这位公子,您挑点什么?” 即便束台不常来凡间,也知道人间的东西是要钱的。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摊主,“我没有钱。” 摊主愣了愣,笑道:“没关系,老汉送给公子一个,不要钱的。” 束台挑了跟那小夫妻一样的一对小老虎,摊主很快编好,递给束台。 “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公子这么好看的人。”摊主笑呵呵的,是个良善人的模样。 殷晚走过来,从荷包里拿出个金裸子给摊主。摊主忙道:“不用不用,说了不要钱的,就是要,也用不了这么多。” “拿着吧,”殷晚道:“能叫他开心,多少钱都使得。” 摊主只得收下了金裸子,束台看着这对小老虎又看了看摊主,指尖一点,一抹金光悄无声息的没入摊主身体里。 束台和殷晚两个人走在街上,束台分了一只小老虎给殷晚。 “送我的?”殷晚道。 束台点点头,道:“谢谢你进樊渊陪我,如果没有你,我绝不会有这番际遇。” 殷晚接过小老虎,一只不值钱的草扎的小老虎,就这么被人珍而重之。他忽然有些羡慕这小老虎,不知道自己对于束台来说,算不算是他漫长生命中的奇遇。 忽然束台变了脸色,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拉着殷晚的手,忙道:“快回樊渊。” 神思一转,两人回到樊渊,束台神魂归位。几乎是下一瞬,天道的惩罚便如期而至,锁链上流动的金光全都变为噬人的雷电,噼里啪啦的打着火花。 束台被困在锁链之间,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饱含痛苦与怨恨。 殷晚下意识上前一步,很快被束台喝住了。 “你先回去吧。”束台面色苍白,“我没事,死不了的。” 殷晚帮不了束台什么,他只能听束台的话,转身离开樊渊。 不知道惩罚持续了多久,束台躺在地上,阖着眼平复疼痛。 白衣人的影子渐渐显现出来,他道:“不是不理会天庭的事吗?” 束台咽下喉间的腥甜,道:“天条苛刻,怪不得诸仙不遵守。你没有对万物一视同仁,就不要怪我胆大包天。” 白衣人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很淡的看了束台一眼,说:“死性不改。” 作者有话说: 加一更 儿童节快乐
第10章 李桥刚刚整理好卷宗,殷晚便沉着一张脸找上了门。 “三殿下有事?” “那个仙人还在吗?”殷晚问道, 李桥点头:“他受了伤,暂时回不去天庭,在我这里养伤。” “我有事问他。” 李桥看了看殷晚,道:“殿下随我来。” 里屋小谢正在睡觉,躺在榻上四仰八叉的,李桥上前把他推醒,他还懵懵的。 等他整理好衣冠出来,殷晚已经等在了前厅。见小谢走出来,殷晚起身拱手,一幅谦谦君子的样子,“护城河边仙人救了殷晚一命,殷晚特来拜谢。” 小谢忙摆手,“不敢不敢。” 殷晚拿出一个盒子,道:“这是上神所赐的文玉果,不知道对你的伤势有没有用处。” 小谢眼睛一亮,“有用有用,太有用了。” “三殿下太客气了。”他搓了搓手,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却在想,得了上神青睐的凡人,都要比仙人混得好,怪不得神看不起仙呢。 李桥看着小谢的狗腿样子,咬了咬牙。 殷晚勾了勾嘴角,“方才上神出现的时候,你提到有一个传说,不知道是什么传说。” “就是一些有关束台上神的传言罢了。”小谢拿了人手短,很快决定知无不言。殷晚看向李桥,李桥识趣的离开。 小谢倒了杯茶给殷晚,道:“束台上神出身长留白帝一脉,历经上古三次大战,天庭初立,人族繁盛,是三皇五帝之下的,最古老的神。而最为人所熟知的一点,是上神同那位大人的渊源。” 上古混沌之初,天地间只有神族,那时候的神族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强大和荣光,他们和土地上的所有生灵一样,为了活命而奔波。洪水地震频发,妖魔横行,瘟疫不断,神族在天道的帮助下掌握控制自然的力量,慢慢繁衍生息,建立部落。随着部落兴起,战争随之而来,神族之间最艰难的战争是黄帝与蚩尤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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