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丝毫没有担心，罗芳丽在走出这个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结果：连小李飞刀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一个人要去寻死，无论谁也没有阻止的权利。
……
“吱呀……”门慢慢开启，开得很慢，就像中元节的晚上，地狱之门开启一样，门后面似乎有千万个恶鬼在窥视人间。
但在这扇门后面的不是恶鬼，而是一个女人，十分漂亮又妖娆多姿的女人。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将她的身影映在门上，她的腰很细，映在门上的影子更细，细地都钻进了门缝中去。
“进来。”里面传来清秀银铃般的声响。
冷琉璃怔住，想不到这个时候了，如烟还没有睡。
她没有去推开门，门却打开了，被另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打开，二人四目相对，像极了花前月下幽会的情人。
“竟然是你？”如烟的眼中闪着疑惑，这个时候任何人来找她她都不奇怪，唯独冷琉璃除外，如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冷琉璃排除在外。
冷琉璃的目光在房间中扫了扫，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如烟更加疑惑，最后点了点头。
屋里没有灯，如烟也不打算点灯，她和冷琉璃都是属于黑夜的人，为什么要点灯？
如烟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冷琉璃道：“你我多年姐妹，妹妹今夜难眠，想找姐姐聊聊天，难道不行？”
如烟想笑，但是一点儿也笑不出，以往的这个时候，冷琉璃都在男人的床上快活地不得了，哪里有难眠的时候？
如烟和冷琉璃同时被落花雨安插在醉春楼，但二人的行事作风迥然不同：如烟仍是守身如玉。
但是冷琉璃却当真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青楼女子，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用尽一切法子，一切法子当然包括她自己的身子。
冷琉璃每次出卖自己的身子后都会恶心至极，从男人口中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后，都会迫不及待走出他们的房间，并不是急着离开，而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呕吐，有时候好像都要将肠子吐出来。
一个生命中白天没有阳光的人，夜晚自然也不需要灯光，如烟没有点灯，冷琉璃也没有点。
如烟坐下，依旧冷冷地问道：“那你想聊什么？”
冷琉璃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道：“聊男人！”
如烟终于笑了出来，狗始终是改不了吃屎。
“你好像找错了人，我不是男人。”
往常这个时候，冷琉该笑的，这次她不仅没有笑，反而说话都带着哭腔：“我说的是聊男人，不是找男人！”
如烟依旧坚持：“男人应该更懂男人，因此你应该去找男人。”
冷琉璃没有说话。
如烟突然站了起来，打开了门准备送客。月光照了进来，恰好照在冷琉璃的脸上，月色很白，冷琉璃的脸色更白，连如烟见了都不由得愣住。
冷琉璃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以前我以为我是男人肚子里的蛔虫，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如烟没有说话，这句话不该从冷琉璃的嘴里跳出来，她继续听还有什么本不该说的话从她的嘴里跳出来。
冷琉璃继续道：“原来男人也分好多种。”
“错了，男人只分两种。”
“只分两种？”冷琉璃突然明白过来，“禽兽和衣冠禽兽？”
如烟缓缓道：“活人和死人！”
冷琉璃终于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
如烟以为她要离去，但没想到她竟然重新将门关上了。
“我知道我得罪了你很多次，也害了你很多次。”
“然后呢？”
“恐怕我死一百次才能赎罪。”
“错了。”如烟的语气很冷，仿佛寒冬的风。
外面的乌云恰好遮住了那一轮明月，将透过窗子仅有的一点银灰带走。
如烟慢慢走向了冷琉璃，她们都是属于黑夜的人，黑夜越没有光线她们却将东西看的更透彻。
她上下仔细打量着冷琉璃，实在想不通她今晚上到底吃了什么药，来这里说些让人听不大明白的话。
第60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冷琉璃却十分客气地问道：“敢问如烟姐姐，哪里错了？”
如烟道：“你若当真要赎罪，死一次就够了，不用一百次。”
“如烟姐姐当真要我赎罪？”
“你又错了，不是我要你赎罪，而是你自己要来赎罪，另外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试探我？”
“你以为我是来试探你的？”
“一个女人有用不完的钱财，有享不尽的权利，没有征服不了的男人，又处在她们一生中最好的青春年华，无论哪个女人有这些都不会去死的。”
冷琉璃点头表示默认。
“看来我今天来找姐姐并没有错，姐姐不仅了解男人，也很了解女人。”
“现在这个时候，无论男人和女人都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当然就是睡觉，有人在房间里我总是睡不着。”
冷琉璃大感意外，没有想到如烟要告诉她的竟然是这件事。
“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我是没有人在房间里就睡不着。”
“你当然需要人，并且需要一个男人。”
“看来还是如烟姐姐了解我。”冷琉璃见刚刚的法子行不通，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是男人，因此你还是来错了地方。”
“姐姐虽然不是男人，但我要找的那个男人只有姐姐才知道在什么地方。”
如烟认真起来，她知道现在才开始进入正题。
“你自诩是这天底下最了解男人的女子，你都不知道你要找的男人在什么地方，我又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个男人与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如烟仿佛已经知道她要找的男人是谁。
“萧辰？”
“那是个混蛋，不是个男人！”
如烟的心沉了下去；“你不该去找他的，天底下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难道姐姐也对叶飞产生了兴趣？”随后打趣道，“你已经有了萧辰，为什么还要脚踏两只船？”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既然你不想我误会，那就说出叶飞的下落。”
“我不知道。”如烟的语气依旧坚定而执着，她确实不得不佩服冷琉璃话中的套路。
“当真不知道？”
“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来问我？”
冷琉璃叹气一声：“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她知道如烟的性子，她不会说谎，不但对于男人，对女人也一样。
「扑通」一声，冷琉璃竟然跪了下去，抬起头来望着如烟，眼中带着泪花。
如烟看见她这般模样，一点儿也意外，冷琉璃这样的女子一向都让人十分意外，一个人让人意外的多了，无论她作出什么事情，一点也不意外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在姐姐面前我不敢玩花样，我只希望姐姐救我一命！”
“有人要害你？”她顿了顿继续道，“通常都是你去害别人，又怎么会有人来害你？”
“一个人害的人多了，当然也会有人来害你。”
这倒是句实话！
“你以为我会救你？”
“不知道，因此我想试试。”
如烟倒是觉得有趣起来，她好奇究竟是谁让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子怕成这样，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落花雨，但如果是落花雨，她连来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你可以说说我救你的法子？”她其实对怎么救冷琉璃并不关心，她只想知道是谁要害冷琉璃。
冷琉璃是个有城府的女子，要从她的嘴里问出一些事情当然不能直接问！
“告诉我叶飞的行踪。”
如烟叹了叹气，眼里透出失望：“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不知道。”
“不，我相信姐姐，但只有知道叶飞的踪迹我才能活下来。”
“他会救你？”
“他当然不会救我，只是知道他的踪迹之后我就不会死了，因此我希望姐姐帮我打听他的行踪。”
如烟没有说话，对于一个四海为家的人，没有人能打听到他的行踪。
“姐姐不肯？”
如烟依然没有说话，她不是不肯，而是无能为力。
“哐！”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如烟带着疑惑，冷琉璃则是恐惧。
这人是罗芳丽，罗芳丽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离开落花雨，那就是杀人的时候。
“是你？”如烟这个问法很巧妙，含了两层含义：一是罗芳丽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二是要杀冷琉璃的人难道是她。
“是我！”对于巧妙的问法同样只能巧妙的回答，她那双夜莺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如烟，仿佛要一口将她吃掉，“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以为我知道什么？”
“你们至少知道一件事。”她用的「你们」而不是「你」，「你们」当然也包括此时站起来的冷琉璃。
因此冷琉璃问道：“什么事？”
罗芳丽叹了一生气：“无知的人该死，愚蠢的人更该死。”
第61章 功亏一篑飞刀授
如烟脸色依然平静如水，冷琉璃却脸色苍白，二人反应不同，知道的事却是相同的——她们马上就要死了，死在罗芳丽的手上。
二人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理由却不相同——如烟本就没有打算逃命，冷琉璃还未来得及逃命。
一双同样并不难看的手锁住了二人的喉咙。
冷琉璃直呼救命，如烟却是一言不发。
罗芳丽笑了笑，她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笑，问如烟道：“你为什么不像这个蠢女人一样喊救命？”
如烟道：“若是喊救命就能救下自己的命，这世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在你这种人面前喊救命，只会死得更快！”
罗芳丽大笑：“我若是个男子，一定会爱上你。”
“可惜你不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有一句。”
“哪一句？”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落花雨主人下的令？”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结果都一样。”
她左手上的冷琉璃因为窒息已经晕了过去，右手上的如烟也快要晕过去，她可以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如烟想回答不一样，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确实一样。”回答这句话的不是如烟，而是门外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走了进来，一点点月光就映出了他英俊的轮廓。
叶飞依然是一身农夫打扮，她没有见过叶飞，因此并不认识他，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他绝不是一个农夫。
男人看见好看的女人通常心情很愉快，同样女人看见好看的男人也一样。
世上让人愉快的事同样有很多种，此时让罗芳丽心情愉快正是看见了好看的男人。但这种愉快和杀人并不一样，因此罗芳丽放开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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