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八仙桌
作者：薄醒不早
12岁的小花跟着瞎子学本领的故事。
有小花以为自己是女生的设定，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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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01
黑瞎子家里门厅的木镂空雕花有些过于缭乱。解雨臣这么评价道。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方正的暗红木椅甚至不与砖线齐平，歪歪扭扭地留在那。仔细望上一眼，倒像是被人故意摆乱。四周墙上挂了几幅解雨臣都叫不出名字的画，画框是镶金的金属卷花边。
看色彩笔触都是来自中世纪的欧洲。门厅正中摆着的却是八仙桌。
明代家具配上欧风装饰。
不仅没有人气味，局调还非常格格不入。
“你这叫鸡蛋里挑骨头，完事儿还嫌骨头小。”
黑瞎子替他倒了杯凉水，搁在解雨臣手边。解雨臣本来打算坐在那看着正常的红木椅上，黑瞎子则拎着他衣后领子让他坐在八仙桌边的长凳。
“你既然要跟着我一段时间，咱立个规矩先 ” 黑瞎子坐到解雨臣的对面，打量起这个刚刚12岁的孩子。
解、红两家长辈同时来拜托的事，黑瞎子推脱不掉。直到见到解雨臣，他还是报着这孩子没有任何天赋的希望。他们这一行，没有天赋，就没有苦。
只可惜解家命脉，偏是要全数压在这人身上。
解雨臣没有碰杯子，他四周打量了番，把画框位置默默记上。点头示意黑瞎子继续说下去。黑瞎子也不恼他的态度，面前这人八岁当家，能活到现在就是他潜能的证明。他也确实无法把他看做普通人家的孩子。
“第一，那几张椅子不能坐，上面的灰不要去碰。” 黑瞎子指指他身后那几张红木椅，解雨臣这才注意到扶手上的薄灰，他点头，黑瞎子就继续道，“墙上的画后面是暗格，存的是你碰不得的东西。”
“你就直说，还有哪里不能碰？” 解雨臣眉头轻蹙起来，他对这位戴墨镜的齐家前辈印象已经跌落至底。
到底还是叛逆期的年龄段。
黑瞎子笑了声，站起身来就要捉解雨臣。身上那股子戾气提得解雨臣一个激灵。他反应极快，单手一抽往后退步，把长凳移得“咔吱”响起。眨眼间黑瞎子跨步近他身旁几寸，虎口施力扣住他腕子，用的却是小力，他生怕一不小心弄断了他的手腕。解雨臣扭手就用软力化开，不料黑瞎子下一步换手摁住他的脖颈，压上八仙桌的边缘。
解雨臣的脑袋在桌子上撞出声，茶杯被晃到边缘。倾力的压制让他呼吸暂停，他颧骨被抵得生疼，也只是一秒，黑瞎子就放了他。
他12岁，显然黑瞎子却并不把他当孩子。
除了力道有所收敛，他的步路招数没有任何放水。解雨臣要是想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继续在解当家的位子坐稳，他必须学会应对这种毫不留情的局面。
不过三招，解雨臣自知这个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关节灵活度在力量的压制下丝毫占不到好处。解雨臣直起身，扭着手腕下意识往后退了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正常安全距离。
他不喜欢和男人靠得太近。
家里人教的是经商，二爷爷教的是戏和本事，没有人教过他生理心理的常识。解雨臣性别观念极其模糊，尤其是对自己。直到现在他也希望自己穿回几年前的裙子，用红绳扎两个可以编花的马尾。
黑瞎子只当他是防备心重，却不知道解雨臣直到现在，在自己的观念里仍把他自己当做女生。
虽然被当女孩子养，好在解雨臣的性格并不像女生。他知道的不过是八岁以后家里人给他的衣服是偏向深蓝的套装，再也没有一条裙子。有几次坐在轿车内，他身边是西装革履的叔叔，窗外是街边琳琅满目的女士旗袍。一扇窗硬是隔出了两个世界。车子开走，解雨臣转首去留恋那一点回念，直到再也看不见属于虚假伪装的世界。
只是那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不能穿裙子，可哪怕现在他也不知道原因。
但他不问，他问不得。
“一个月内，能碰到我的后颈，就算你没白跟着我学。” 黑瞎子把被晃到边缘而岌岌可危的茶杯往里放，刚才出手时脸上那种严肃消失殆尽，“你要是做不到，就乖乖回去，把解当家的位子交出去。你还小，他们不会为难你 ”
解雨臣听到这话就抿住了唇，生理观念模糊不代表他不明事理。九门内乱之际，他要是主动往势力边缘退出，兴许这十几年后解家就成了第二个张家。
“什么时候都可以？” 解雨臣反问道。
黑瞎子对他一笑，单腿把刚被踢远的凳子摆回去，“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吃饭，洗澡，睡觉，上厕所，只要你碰得到，都算你赢。”
解雨臣抬首望了眼比自己高了近两个头的人。伸手过去试试角度，那是他抬手正好能够到的最高位置。黑瞎子的“教学办法”和那些私塾里的老先生不一样，解雨臣突然对这个游戏式的任务来了兴趣。他一仰下巴，机灵劲儿充了满身。
“成，你且小心着。”
第二章 02
虽说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解雨臣还是打消刚才就出手的念头。他的手腕还因为先前的压制力隐隐泛疼。自己则在心里默默打下不能强攻只能智取的算盘。黑瞎子把他的行李带进里屋，解宅今天早上开始大门就被两条白布贴死。
解雨臣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能隐约记得自己看到白布条上的“封”字。黑瞎子来领人的时候，解雨臣什么都没有收拾。
然后就被领到这个看着极其古怪且不协调的院子里，被告知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解雨臣原地站了会儿，接受这个现实。他跟着黑瞎子进去，发现里屋反而是现代化的沙发餐椅，他的一包东西被丢在黑瞎子的床上。
“睡这儿，晚上要是怕不许哭鼻子。” 黑瞎子正在把床头属于自己的烟和火机收走，到底是解家的少东家，作为主人他还真扯不下脸让一个孩子睡沙发。解雨臣靠在卧室的门框，面对这个他不知该怎么称呼的男人犯了愁。
“我不怕。” 解雨臣皱着眉顶嘴道，黑瞎子没搭理他，他对这样的年龄段的孩子没有接触过的经历。教本事是一回事，日常沟通则大不相同。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黑瞎子挠了把脑袋就把皮衣脱挂到一边衣架上。他发现解雨臣的背影比同年龄段的少年要小上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跟着二爷学花旦，解雨臣行为举止之间让黑瞎子觉得不对劲。
不是他的行为怪异，大概是种说不清楚的直觉。虽然没带过这种孩子，但他见得也不少。黑瞎子觉得他应该再吵一点，闹一点，才像个12岁的男孩。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解雨臣学东西，黑瞎子当下就没有深想。
他转身出去，拍拍解雨臣的肩膀让他自己去收拾。解家的电话打来，黑瞎子简单的答应几句，把该记的时间点记住。
上午飘了场雪，外头院子土砖上覆了层冰霜似的雪花，解雨臣收拾好东西就站在那被他称为过于缭乱的镂空雕花下，静静地望着地面。那上头只留下两串大小分明的脚印，是刚才他们进院时踩出来的。
“想玩儿雪？” 黑瞎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把解雨臣吓得往边上一靠。
解雨臣摇头，回首去看。黑瞎子叼着烟只穿单衫，小臂上有几处狰狞的疤。寒风从门厅灌进来把他的刘海吹散开。看着都觉得他冷，于是解雨臣收回目光，重新往那脚印望去。
“两个脚印一样吗？” 黑瞎子开口问道。
解雨臣挑眉抬头又去看他，这种问题问五六岁的孩子才对，他不明白为什么黑瞎子会问他。本着礼貌的成分，解雨臣还是老实回答道，“不一样。一大一小。”
“还有呢 ” 黑瞎子观察了下解雨臣的穿着，确定他不会受凉才领着他跨出门槛。
“还有...什么” 解雨臣站在雪地里，抬脚踢了踢他皮靴脚尖上沾到的雪花。白糖似的柔雪，他真的想用指尖挑一些尝上一口。可惜没有人会允许解家的少当家做这种事。
黑瞎子单手一搂就把他抱起来往外走，解雨臣赶紧拽住那人的衣服，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还有深度，和鞋底花纹。” 黑瞎子几乎是拎着解雨臣站在那串快要被新雪覆盖的脚印边上。他把解雨臣放下来，让他两脚恰恰好好踩住先前那串脚印的始端。
“走过去，脚印要踩得一样。” 他这么教他，自己单衣站在微雪之下，丝毫不觉得冷似的。
解雨臣对于这个前辈的印象已经从非常不好转变成了非常奇怪。他以为自己到这里就该是脱了外套一套一套地练习武术动作练习平衡能力。没想到黑瞎子除了给他定下那两个莫名其妙的规矩，连教的东西都不是他想象中的。
而且这个人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难说话。
解雨臣闻言就照做，小心翼翼地对比着步伐间的距离和鞋的倾斜程度。刚才他们一路进来的时候黑瞎子脚步故意放慢，为的就是解雨臣可以留下相对正常的脚印，而不是一路小跑的那种杂乱印迹。
走了一串下来，已经过去近五分钟。解雨臣希望每一个都可以完美地踩中，每一个都小心翼翼地确认几遍才放下脚。黑瞎子站在他身后，点燃烟草。从泛白的烟雾之间看到他认真踩脚印的背影，倒是突然觉得他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瘦弱。
解雨臣站在门厅里，回头去看黑瞎子。黑瞎子就灭了烟跨步过来，又是单手就拎着他往外抱。解雨臣手搭在那人的大手上，这次并不怕自己会被丢下去。
这次他被放在那串脚印的边上，从脚下到门厅是未被踩踏的薄雪层。黑瞎子让他再走一遍，这次不要管别的，只要正常走路。
十几米的路解雨臣走过去不过几秒的时间，他不知道黑瞎子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踩脚印和本事有什么关系。直到走完他回头去望，若不是因为第一串脚印边上有黑瞎子的鞋印，他根本分不出哪一边是自己刚才踩下的。
因为那两串脚印分明一模一样，花费的时间却截然不同。他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思考起来，黑瞎子掸落自己肩头落下的雪花，往里屋走来。
“你越是刻意去做的事，就越容易被寻找到规律。因为太过刻意，反而就不是自己了。”
黑瞎子告诉他，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如果刚才那段路是地下的机关，你能做的只有放松心态，让自己的身体去找步伐之间改存在的距离。要是像你第一次走那样，没等你到对面，你就已经被两边的箭射成刺猬了。”
解雨臣点点头，即使前面那两句话听得他有些云里雾里。黑瞎子又拍了拍他，语气里真有些语重心长般，
“你怎么这么安静，跟个女孩儿似的。”
第三章 03
解雨臣感觉奇怪，因为在他的认知观里自己本来就是女生，这人怎么说自己是像女孩。黑瞎子这话说得又不正经，他根本没往心里去，随口回了句：“本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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