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隐，这是多余的问题。只是吾要见的人，你不太适合见罢了。”燕风元嘉摸了摸师隐头顶发旋，默苍离对人的影响太过可怕了。
奚霏舟显然想到了什么人，一时抬头看向燕风元嘉，一时有低头皱眉，一时欲言又止。确实有人一个人是必须要支开所有跟在身边的人才能去见的，而这人如师父所说也在中原。
“师叔。就算真的是百年不老，也要注意一下，交往也要注意人选啊。”
燕风元嘉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混小子，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儒家人之间的事情，灵界众人自是避退留下空间，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像是决战之前的最后留存的温暖？
忆无心懂事地和黑龙白狼呆在灵界一边，从白狼被找回以后就有一点不对经，奚霏舟说是师隐下手有点重伤到了脑子。但是要是什么样的下手太重才会伤到脑子啊，还是伤了那么久。
虽然这样乖巧的白狼很省心，但是终究还是那个总是口是心非的白狼更好啊！
燕风元嘉自然能够注意到忆无心是不是移往这边的视线，自然也能发现不同寻常的白狼：“师隐……你在找回白狼的时候做了什么。”声音不算响，但让所有人听清却是足够了。
曾有人说如果儒家的孤斐堇应当是能够蛊惑人心的魔鬼，最简单的话语，最简单的眼神，也足够让人坦诚一切温柔以待。所以哪怕当年的执明君再如何严厉堪称噩梦，却也是那一代儒家弟子最尊敬的人。就算到了现在，哪怕诸位师叔再如何不愿意执明师叔回到儒家，也不会说半点是他哪里不够好。
所有人都说离了儒家，孤斐堇才活得像个人，而不是背负儒家的神。
奚霏舟代替师隐作出了回答，他总是习惯替别人回答不愿回答的话，也许是因为他素来受宠一些？
“只是为了能够不动用武力将人带回轻微地刺激了大脑，但是我们忽略了白狼不是完整的灵魂这一点。”所以影响有一点大。
“是你动的手吗？”燕风元嘉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与人同罪？”真是和你师父一个德行！却是怀念，不得不怀念的人。如果说在这短短的五十几年有谁是真正对不起的，那应该是夙宵征。
师隐推搡了一把奚霏舟主动认错了：“先前找到白狼之后，发现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我一时想不到阻止他的办法，就只好以这种方法先制住发狂的白狼，只是持续的时间比我想的要久一些。”
“白狼只有一半的意识，你托大了。”
忆无心忍不住问道：“大哥白狼还能变回来吗？”
“吾？不是你的大哥。”燕风元嘉眨了两下眼睛。
“啊，前辈。前辈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真的太像了。”忆无心也眨了下眼睛，她的感觉没错啊，虽然是有一些不同，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那日带她离开天允山的人才对。
“嗯？你是忆无心？”
“啊？对，我是忆无心。”忆无心一时讶然。
“倒无大碍。”如果中招的是黑龙，那倒是会有一点问题也难说，既然是白狼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虽是师隐下手不知轻重了些。“忆无心，你能通过接触看到别人的内心对吧。”
“前辈怎么知道？”
燕风元嘉摇了下头，“无事，只是也许这样你可以提前唤醒白狼。这虽然算不得是什么禁招，但长期的沉溺也是容易迷失。一般意识完整的人，哪怕心有执念也能很快从中脱离出来，但白狼却难，他到底是黑白郎君还是仅仅只是白狼而已，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更不用说走出心魔了。”
“这是什么术法。”
“不过是勾出了人心最执迷的记忆。”但昔日只是昙花一现，谢后只余尘埃，走出了就淡忘了。有的人走出了记忆，有的人选择遗忘记忆，有的人却连记忆都不曾留下。
赤色的鬼面鸟他那扇动骨瘦嶙峋的翅膀，将一个人短短数十年的人生记下，一滴墨遮蔽了红色，掩盖了生命的温度，独独留下了对记忆的惘然。
记忆能让一个全然不同的人沉沦在他人的人生之中，执念也成了他人的执念，当墨色滴落，晕染了空白的宣纸，又如心口沿着锋刃留下的血液在另一个人心口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第三十二章
灵界之外再度联手的网中人与魔司令与离开灵界的燕风元嘉正面相遇。
网中人燕风元嘉认识，但燕风元嘉网中人不认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妖神将，数年不见。”
“你在讲什么废话。”网中人似是已对妖神将这三个产生了不小的抗拒，对这三字反应极大。
“妖神将就是妖神将，网中人也只是网中人。可惜，现在还不是吾与妖神将对上的时候。你说是吧，嗯，你似乎叫做苏厉了。”燕风元嘉抬起手松了松衣领，天青色的眼睛眼神一利，直直射向藏在后方的苏厉。
“诶呀，执明尊驾好久不见了。”
燕风元嘉稍稍皱起了眉：“你这幅腔调还是令人厌恶。”
“能让高高在上的尊驾记得小人也是荣幸。”苏厉很是坦然，如果忽略他眼中的怨怼的话。
“够了，人类，有恃无恐也要有一个限度。”网中人抬手一掌拍向燕风元嘉，他本就没指望这一掌能够奏效也不意外燕风元嘉轻巧躲开。
燕风元嘉玉折扇作盾卸去这一掌力劲，旋身躲开。折扇遮了半脸，露出的眼眸清冽如潭。这一个人类说得可不确定啊，妖神将。
“挑战网中人的耐性是你的不智。”网中人有一丝狐疑却不显露。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功体相克的对手，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明显的。连靠近都会让人感到不适。
燕风元嘉背手于身后，“吾也有方法让妖神将永远不会出现。”
“嗯？”
“没用了幽灵魔刀，你们又该如何唤回魔之右手妖神将。”
“幽灵魔刀乃是魔族元邪皇王骨。”
“哈，魔之甲也非坚不可摧……”
魔司令脸色难看非常，明明摧毁幽灵魔刀就是无稽之谈，却不由人不信。这个人类，也许真的有这个本事做到。
“解决你易如反掌。”
苏厉虽是出声阻拦，却全然一副不插手的表态：“诶呀，司令，这可不是易如反掌，这一位可是三十年前名盛一时的，怪物啊！”
燕风元嘉半眯起眼睛，“诶，看来有恃无恐的不是你身后这位用着假脸也无法掩盖丑陋的人类吗？”
“尊驾何必口吐机锋。”
“吾向来实话实说。”
网中人沉声一喝：“够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吾？邪郎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吾只是拖延时间吗？吾可是有伤在身啊。”燕风元嘉双手一摊，莫测的神情在阴影下显得更加诡异。
“哈，尊驾可是说了不得了的事情。”苏厉更是惊疑不定，像他们这种人满口的话有哪一句能信。“就不怕我们在这里杀了你，纵然尊驾武功再强，也比不过三人围攻吧。”
燕风元嘉的有恃无恐不过是他本就想借网中人之手，脱离这个身份。“你们杀得了杀不死的吾吗？不过围攻灵界之前还要如斯耗费力量实在不智。”
“嗯？我倒想看看谁是网中人杀不死的。”网中人作为同样无法彻底杀死的存在，对于类似的东西更是在意。
“且慢!”苏厉瞳孔一缩忽然想起了一个流传不多的假说。但已经来不及了，网中人已经出手，邪氛四溢。
身无一兵燕风元嘉却也从容，勾起脚边的断枝入手。腕动剑锋起，不甚合手的树枝在翻转之下显露出古朴的剑形。
“剑行无妄。”剑影作风行，席卷灵界之外飞沙走石，燕风元嘉眼睑微垂一刻，手中剑形承受不住强压瞬间碎裂。万千细碎木屑卷入剑风之中，而此时网中人强招已到……
“诶，”风暴之中燕风元嘉却露出这段时间里难得畅快的笑，“吾从来不曾想过，要阻拦魔世开启。”
化体自爆掀起的狂浪掩盖住最后落下的术法光芒。网中人一时不查，受创中术震飞数丈。
“主人。”魔司令一时气惊脱口而出。
网中人呕出一口朱红，捂住剧痛的头部，“啊……”
随意散落一桌残纸之中，一双手缓缓拨开一片空地，被挤出边缘的纸飘落于地，徐徐展开的地形图标记着三个地点，漆宴孤鸣抬高双手将散落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元嘉啊元嘉，这样不打招呼就有点过分了。不过，也还是找到了，默苍离啊，默苍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挂满了一整面墙体的刀剑，所有的锋芒都掩藏在封鞘之中，一柄柄熟悉的刀剑埋葬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化体无法自主疗养内伤，利用剩余的力量自爆重创妖神将，再利用重创之时心关薄弱实行咒术。”烛台滴落红泪，微微的焦灼味道淹没在焚香之中，其中一柄剑未入鞘，黑红的剑身似是缠绕着散不去的血气。而悬挂在他边上的剑剑身缠绕着许多如同血管的连接物，怪异的剑身纠缠于圣魔之间。但普通的剑终究只是代替的赝品，而非真实。
漆宴孤鸣在那两把剑前站了许久，知道连手中的烛也将熄灭，扑朔的烛光跳动着在背后的墙体上映出诡异的黑影，似人又似鸟兽。
“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了吗？”漆宴孤鸣喃喃自语，幽暗的烛火仅仅照亮了半张面容。
而在另一边是墙上同样只被照亮了一半的鬼鸟面具。
终于，叹息声中，最后的烛光熄灭，门扉推开，阳光迫不及待照入封闭的空间，驱散尘封的阴寒。扑面而来的风吹动他肩头狐裘雪白的毛，扬起高高束起深色长发。
“九龙天书？弦主为何要问吾这个问题。”远在魔世的另一人从浅寐中睁眼，天青的眸挂上一轮赤红显得愈加冷血。“这与凶岳僵朝有关？”
而在他身前那人又或者该说说那魔正是幽暗联盟之主胜弦主长琴无焰。
“那自然是魔世开启的契机。”燕风元嘉舔了舔唇角，说道，“让吾找回全部自我的契机。”
长琴无焰看了他一会儿，或许是对那反复无常的态度早已习惯，又或者对自己养大的崽子无可奈何，她最终只是问一句：“也是元邪皇的目的，对吧？”
☆、第三十三章
元邪皇的目的，众所周知那就是一统九界。他是传奇的强者，魔世的传说，更是魔世鼎盛的象征。
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魔知道，元邪皇的目的或许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单纯。
魔世中有多少魔希望元邪皇能够复生继续带领他们征战九界，就有多少魔族不希望他复生带来战火。
而这些魔族绝大部分都在幽暗联盟。
暗盟三大剑者，西经无缺，玄狐，鬼飘伶，其外还有一个刀客，其名为北顾，封号封狼侯。
如果说妖神将是修罗帝国在人世的眼睛，那么封狼就是幽暗联盟在人世的眼睛，哪怕这双眼是双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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