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璃月港,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人们的工作暂时性告一段落,大多数人正结伴而行去寻找分布在璃月港口的食肆,补充日常的饮食需求。 万民堂是璃月港的居民们最常去的店铺,当然也有更高端的选择,比如新月轩和琉璃亭,不过他们的价格就不怎么亲民了,所以更多的人还是倾向于到万民堂坐坐。 万民堂的生意一直非常红火,连带着周围的摊子都吃了红利,在这个时刻放眼望去,根本找不到什么位置坐下。 等等,好像有。 海什木一眼扫去,在不算显眼的地方找到了空位。 那里坐着的还是海什木的熟面孔——曾有一面之缘的往生堂客卿,名字,似乎叫钟离吧。 他看上去也并非那么生人勿进,但是与周围环境相衬自成一体的气质,就是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以至于周围明明空了三个位置,就是没有人敢上前与他同席。 海什木就没这个顾忌了。 “钟离……”海什木走过去,指尖在钟离前面的桌子上敲了敲,将钟离的视线吸引过来,“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海什木对自己的记忆力本来还是很有信心的,但经过白术那么一通分析,已经肯定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之人的海什木,对自己记忆的能力已经不是那么确定了,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记错别人的姓名,海什木还是礼貌地询问了一句。 空阔的桌上只摆放了茶具,菜并未上齐。 被询问的时候,钟离正坐在绝佳的观景位置,旁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璃月街巷。 他置身其中,融入其中,却自成世界,独成风景。 直到海什木走到他的面前,叩击桌面,发出声音,钟离转过身,那种尘世之外的微弱气质才如玻璃破碎,将其中真正的人物形象显露了出来。 “你好。”钟离礼貌地冲着海什木颔首,“要拼座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钟离微微一笑,“有人陪着,也热闹。” “昨天见过面的。”海什木直接拉开椅子在钟离的身侧坐了下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嗯……”钟离似乎在思索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而在这个时间段,海什木学着在其他餐桌坐着的客人,抬手对那个灵活走位忙着上菜的短发少女招呼:“香菱,一份万民堂水煮鱼!” “哎好——”香菱下意识应了一声,但随即就听出了这道声音并非她的熟面孔,她看过去,瞧见了璃月打扮的海什木和坐在他身边的钟离,眨了眨眼,迎了过去,“嗨,钟离先生,你要的菜还要等一下哦——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哦,招牌的万民堂水煮鱼可是辣口哦,确定可以接受得了吗?” 香菱征询着海什木的意见。 “听起来是很有璃月特色风味的菜品。”海什木觉得可以一试。 “好嘞!那钟离先生和这位先生等等哦,马上来!”香菱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海什木虽然也来过璃月,但璃月这副盛世太平的模样,对他来说真的是难得一见;能够吃到璃月的地方菜,那又是另外一种幸运了。 “她说我们是朋友。”钟离悠悠荡荡地提醒了海什木一句。 海什木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钟离又补充了一句:“作为朋友,却不能互相知道彼此的名字,是否有些不合适。” 哦,是问他叫什么。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话还拐弯抹角的。 海什木也记起来自己还没有跟钟离介绍过自己的名字:“海什木,须弥人。” “久仰大名。”钟离微微一笑,“命运的逆行者。” 海什木挑眉。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 “逆行者”。 很别致的称呼。 “为什么这么叫我?”海什木询问钟离。 “我平日也有看小报的习惯,对枫丹的情况略有耳闻。”钟离这样解释,“你帮助枫丹开启了另一条命运线,对既定的命运做出了更改,担得起这个评价。” “那也夸张了。”海什木想了想,又改口,“不过这估计是你个人的看法,我也就不多评价了。” 钟离笑而不语。 “钟离先生,还有这位……” “海什木。”钟离提醒。 “好嘞,海什木先生,你们的米窝窝和万民堂水煮鱼来喽~”香菱将食物分别摆放在钟离和海什木的面前,并贴心地给二人送上了餐具,这里着重给海什木摆放了碗筷,“这是配套的米饭,请享用~” 道谢都没说完,香菱便又离开了,海什木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开动前又不由得瞥了一眼钟离面前简陋的吃食:“你中午就吃这个?吃得饱吗?” 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符合钟离的形象。 钟离保持微笑:“松软弹牙,味道尚可。” 海什木敷衍点了几下头,还是更期待自己面前的水煮鱼。 他学着刚才也点了水煮鱼的客人,夹了一片水煮鱼放到了米饭上,就着米饭进食。 钟离慢悠悠倒了一杯新茶。 海什木将鱼片放入了口里。 下一秒,海什木呆住。 “!!!” 他的喉咙! 这里面是放了多少辣椒啊! 海什木差点没被这一口呛死。 要不是那刺激的味道伴随着的是欲罢不能的美味,再加上米饭的搭配冲淡了后续的猛烈攻势,海什木真能在吃进去的第一秒就把那一块鱼肉吐出来。 但、但是…… 海什木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微红的热意从脸颊蔓延,耳尖都泛上薄红。 香菱的提醒是对的。 再好吃,不习惯这味道,还是一个大问题。 “请用茶。”钟离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海什木手边,“喝些润润嗓子更好。” 海什木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嗓子的灼热感这才下去。 张合的嘴唇吐着热气,金绿眸的眼尾染上了润色,从须弥来的青年显然是不敌这种香辛果都无法岂及的呛人辣意,咳嗽着又给自己补了好几杯水,压下那种口干舌燥之后,他才幽幽来了一句:“我果然讨厌汤水。” 钟离哑然:“你刚才还喝了璃月的三杯茶。” “……这不一样。” 海什木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却没了多少动筷子的兴致,但是这么浪费掉,显然不太合适,所以他想了想,目光落在了钟离面前的米窝窝上面。 别说,看起来味道很朴素,挺好吃的样子。 海什木这时候又觉得钟离考虑周到了。 米窝窝配茶,多好!早知道他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可惜他和钟离也没那么熟。 海什木抿了抿唇,又重新拿起筷子,将其伸向了水煮鱼。 配饭配水,再加上味道不错,其实也能满足,但比起他想象中的惊艳,还是差了不少。 “嗨,钟离先生,海什木先生,味道怎么样啊?”香菱拍着手笑眯眯走过来询问客户的用餐体验。 “看起来万民堂最忙的阶段过去了。”钟离慢悠悠地品茶,“香菱小姐用过餐了吗,不如坐下来和我们一起?” “哎?”香菱眨了眨眼。 “香菱!你也该吃饭了!别为了工作饿着肚子!”不远处掌勺的卯师傅虽然还在忙着大锅炒菜,却耳尖听到了女儿的消息,拔高了声音。 “知道啦!”香菱也拔高声音回了一句,她看看附近的餐桌,见现在的客人面前都上了餐点,也没有什么新的客人要过来,便眨了眨眼,毫不客气自己又端了一碗米饭过来,“那我就不客气啦!一起吃一起吃!” “水煮鱼就是人多才好吃。”钟离颔首的同时,又瞥了一眼餐桌上仅有的两道菜,“但若是三人用餐,只有这水煮鱼,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钟离先生说得对!”香菱赞同点头,去厨房转了一圈,端回来几道新菜摆好,“嘿嘿,尝尝这些!每一道都是我老爸的经典!蜜汁叉烧!蟹黄豆腐!凉拌薄荷!当然啦——我最喜欢的还是我自己做的万民堂水煮鱼了!” “那就多吃点。”钟离温和道,目光又落在海什木的身上,“海什木也可以多试试其他菜,水煮鱼风味虽好,但搭配其他菜肴品尝,别有一番风味。” 海什木的筷子早已经被他以不一样的心情重新拾在手中。 香菱已经开始扫荡,那万民堂的水煮鱼成了她最优先的目标,以极快地速度减少消失,她腮帮子鼓鼓,知道食不言的规矩,所以不说话,只是空出手来拍了拍钟离和海什木,示意他们也开动。 海什木看看减少了一大半的水煮鱼,又看看钟离。 他没有蠢到看不出钟离叫来香菱是帮他分担食物的真相。 钟离问他:“怎么不动筷?” 海什木顿了顿,把视线收回去:“没什么,只是菜式太多,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 他尝了几口其他的菜式,比起水煮鱼,它们显然更符合他的心意,也更符合他来万民堂的目的。 好吃。 海什木眼角的余光瞧见钟离还是在那里品茶,本就不多的米窝窝只被消化了一个,而且独自享用正餐的钟离即使坐在他和香菱旁边,也显出一股距离。 海什木正好用完米饭,他跟香菱打了招呼,自己去卯师傅那里添米饭,回来的时候手里除了自己那份,还多了一份米饭和餐具。 “都说是三人吃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独享美食,也不太好。”米饭推到钟离面前,筷子横放于筷枕之上,海什木站在钟离一侧,一手搭住钟离肩膀,一手拿过蒸笼里的米窝窝咬了一口,冲着看来的钟离挑眉,“味道不错。” 三两下将柔软的面食塞入口中,海什木将指尖贴近嘴唇舔掉指肚上面沾染的碎屑,冲着钟离挥了挥手,重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胡乱用手帕擦了擦手,再次拾起了筷子。 见钟离还在看他,海什木拿起筷子扬了扬:“怎么,愣着干什么,要我喂你?”
第82章 082 “是我的不是。”钟离握着筷子,浅尝了香菱呈上来的菜肴。 筷子尖端送入口腔的食物,无不被他慢条斯理地品味一段时间,才没入喉咙,吞入腹部。 细嚼慢咽这个用词,在钟离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看他用餐,都仿佛在看一场电影,那是可以称得上艺术的存在。 菜肴很快被消耗干净。 看着干干净净的餐盘,香菱满意地拍了拍肚皮:“哎呀,一不小心吃得太多了,你们有没有吃饱?还需要再加米饭和菜吗?” “不了,够了。”海什木放下碗筷,“这个程度刚刚好。” 他对万民堂的厨艺表示了自己的高度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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