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确信自己需要它们来摆脱现状,等稳定了五感,他就可以再去01n战区找蒂法打听打听,她一定认识照片的主人。 保障部的门口已经有几个哨兵在等候,排在最后的莫西干头兴奋地向克劳德挥挥手。那是热情的强尼,他响亮的嗓音让可怜的青年几乎呻吟出来。 “哦,很巧呢大哥!这里这里” “谁是你大哥。” “大哥也来领小白片吗,那之后再没见到你,我可一直记得你哦!” “都说了别那么喊我!” “哇啊a级哨兵的训练怎么样?我一直想啊,大哥教我……”强尼滔滔不绝地讲着话。 克劳德的眉头缴成一个结,拳头握紧。冷静,克劳德,你有正事要办,他规劝自己。 登记好自己的名字,克劳德拿到了一个小药片。他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觉得它看上去相当平平无奇。 强尼一拿到药片就撕下包装,把里面的药品吞了下去,“虽然有向导素已经很感激了,但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自己的向导啊!呜呜,爱丽丝是s级,凭我根本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是有这个就没事了吗?”克劳德学着强尼的样子直接塞进嘴里,一股清淡的甜味散在口腔中。 “有个匹配度高的漂亮妹子一起双宿双飞,这已经是人间天堂了吧。对哦,大哥是a级,肯定能被分配到的,可恶啊啊啊啊” 克劳德叹了口气,抛下原地抓狂的强尼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用逃窜的速度离开,拯救了自己于水火中的耳朵。 向导素很快起了作用,一直萦绕在克劳德周身的躁郁被平复了下来。他回到宿舍长舒一口气,用力拍拍脸颊,开始一条条回着工作信息。他准备在补完缺失的课程后就动身去战区旧址,因此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就大体上扫了一眼,准备日后再处理。 在忙碌了三天后,他终于处理完了所有堆积的事务。他翻出爱丽丝给他发送的数十条留言,找到最新的那一条打下“没事”两个字。他的手悬在送信键沉默了一会,又补了一大段文字上去。 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并且建立相当不错的友谊,克劳德很信任她,也愿意告诉向导他的打算。 爱丽丝的回复很快送了过来,她并未阻止,反而希望能和克劳德一起去01n看一看。 克劳德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个请求。从上次的行动来看,流寇们对塔的态度极其糟糕,没有人能保证再次见面会不会发生流血事故。不管爱丽丝的初衷为何,克劳德都不希望让她承受多余的风险。 克劳德扔下手机,一抬头看见了久违的身影。仓促的重逢让克劳德卡了壳,他不知道应该先表达什么感情,有满腔的疑问争先恐后地赛跑。 “……嗯……”萨菲眼睛上下扫视着哨兵。“你看起来睡得不太好?”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克劳德大跨步过去,抬手拽住萨菲的衣领,让他低头看着自己。几缕银发垂下来,虚扫过他的脸颊。 “让你认清自己。” “是你吗?是你给我做的精神屏障…”青年的怒气像被戳破的气泡,炸开后迅速萎靡。如果是萨菲一直在帮助他,那他应该表达感激,而不是因为男人收回恩惠就向他发火。“我还是分不清,你只是我的精神体,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克劳德,我就是我,你眼睛看到一切,你皮肤感受到的一切,你耳朵听到的一切,你鼻子闻到一切,这全是真实的。”萨菲用戴着手套的手拂过哨兵的耳背。 “不,鬼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克劳德反驳,“你在戏耍我。” 萨菲摇摇头,双手扶着克劳德的胳膊,控制它们做出动作。 “你了解的世界,是你能感受到的一切。”他握着克劳德的手,按在自己的一只眼睛上,然后一路下滑,拂过鼻子和耳朵,让哨兵的指腹搭在嘴唇上。 “眼睛看到光,于是有了影像,耳朵捕捉到音波,于是有了声音。它们都是被大脑翻译的信号。” 克劳德不自觉地陷入了萨菲的节奏里,他能感受到手指下柔软的触觉,也能感受到男人说话吐出的湿热气体。 “所谓向导,也是这样的东西。操控五感,编织意识。” “那你呢?”克劳德几乎慌乱地抽回手。 “按过往的定义,我是你的向导。但现在,我们可以团聚。不再分你和我,而是我们。”萨菲的瞳孔永远紧缩着,克劳德与他对视时,总像要被吸进那道裂缝里。 哨兵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萨菲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向导,而只有这一点远远不够。 “你真的…是我的精神体吗?我看过一张照片,你就在里面。爱丽丝说你是从前的将军。”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脑袋乱成一团,克劳德揉着自己的头发,重重跌坐在床上。他最近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身体也有些沉重,不想再耗费精力去揣测萨菲的意图了。男人对他的质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么他要亲自去解开乱七八糟的锁扣,看看他与他身体里的那位可以选择什么结局。 按照构思,他会先去拜访蒂法,然后在塔外逛逛,看能不能搜集到萨菲罗斯的信息。他需要一个真相,如果就这样放任怪事假装不知,那他日后的每一个日夜都会寝食难安。 萨菲站在唯一的小窗边,看着室外走动的行人,冷漠得像在看几块小石子。他从未表现出喜或悲,就像一道漆黑的影子,一直伴随在克劳德左右。 克劳德背对着萨菲躺卧着,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的背影。他想了解男人的一切,而现在他甚至不能完全了解自己。 会好起来的,哨兵安慰自己。他此行最差的情况无非是闹出乱子被塔除名,但他可以继续回小镇去送快递,赚来的钱应该能负担得起向导素的价格。 第8章 “休息一会吧,克劳德。”萨菲饶有兴趣地凑过来,在金发少年的背后撑着身子,看他苦恼地比对着地图。 “……不。”哨兵头也没抬,随口回应着。 等克劳德亲身研究去战区n01的路线时,他才发现这段行程比他想的要费劲得多。过去那场行动有完备的计划书,不需要新人操心过路的步骤,而克劳德也根本没有细算他们行驶的时间,只知道他们先坐着吉普去了市郊的机场,换乘运输机一路过了海。 塔直属在政府名下,作为官方的行动是直线式的畅通无阻。但如果以克劳德个人的名义是无法享受到军方特权的,他必须弄清楚所有可能用到的交通工具。 在所有可行的方案中,直接坐民用航班直飞去金蝶市,在那里租车去01n附近是最快的。而尴尬之处在于——它有些贵。哨兵看着那高昂的要价一阵心疼,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轮渡的方式。从米德加出发,横渡海洋到可利尔租车穿过沙漠中的公路,这样能节省将近一半的gill。 “真是不错的计划,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萨菲轻点着克劳德写下的某一段文字。 那是段关于租车的详细攻略,哨兵从各个平台搜寻了各式各样的车主,粗略计算了可能花费的时间。 克劳德没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萨菲的行为只是无端地找茬,“什么?” “你晕车,很严重。”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男人把一件很重要却被遗忘的事实摆了出来。 “……”被提醒的哨兵沉默了,他居然忽略了这一点。这一段行程有些漫长,而克劳德也并不单单只对机动车过敏。 “就这段安排来讲,你至少要花费一周的时间,马不停蹄的情况。我不认为你会轻易得到这么久的假期。” “……”克劳德当然知道这一点,并且在他已经旷课自闭几天的情况下,想被批准简直难上加难。只是现在萨菲直接提出它们,就显得他像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认真做了一份卷子,还是被导师一一揪出错来。 萨菲继续向前翻着男孩的手记,“最后,01n曾是军方的实验管制区,不会有司机愿意靠近那里的。” “呃?实验?”克劳德听到陌生的地名,茫然地抬头与萨菲的目光对视。 “代号01N,01是危险等级的意思。”精神体眨了下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代表那里曾存在放射物或污染物,以及可能遗留的军事基地。” 这样地方理所当然地被联邦放弃了,他们把那一片伤痕累累的土地随意地扔在那里,只在进入的山路上设了几圈围挡。也正因如此,流寇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才能汇聚在那里并形成组织。 克劳德想不通蒂法为什么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因为曾经博客上的记录是那样的鲜活生动,上天毫无疑问是宠爱着她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哨兵嘟囔着,“难道因为你真的是前将军?” “……如果正式加入特殊部队,这些会是你的必修课。若还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那你可以试试爬进神罗高层。” 众所周知,神罗作为联邦最大企业,手里握着数条命脉。娱乐、能源、科技,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没兴趣。”克劳德不太了解神罗,他想那地方大概和其他公司没有太大差别,都会有行色匆匆的精英白领穿梭在各个楼座间,会议室的灯永远开了关关了开,而钱的味道是大楼最动人的除臭剂。“别告诉我你在给我介绍工作。” 轻哼了一声,萨菲缩回手,“安心吧,你不适合那里。” 合上本子,哨兵要进行下一个步骤,去递交他为期一周的假条,通俗点说是再去海德格的办公室接受一下唾沫的洗礼。 克劳德在表明来意的一分钟内就被轰了出来。海德格对新兵三番五次地搞问题感到大为恼火。他不仅又对马卡德先生的伤情旧事重提,还加算了前几日收到的关于克劳德消极旷课的报告。 克劳德忽然想起在医院中查无此人的状况,顺便也向大胡子男人询问了马卡德的去向。 海德格叉着腰,嘲讽地冷笑着:“哦小子,你的问题太多了。别再惹怒我了,否则我保证,我会让你和他出现在相同的地方。现在,立刻滚出去。” 回忆起海德格横眉怒目的样子就让克劳德愤愤不平。他好像一直高高在上,傲慢地用鼻孔瞪着所有将被他臭骂的人。 “那家伙……”哨兵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和萨菲和好,但习惯性地向侧倚在墙上的精神体抱怨。尽管他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直保持冷淡的样子,但一进门就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萨菲欣赏着像炸毛小鸟彭起羽毛一样的青年,“看来出师不利啊。你的备用方案是?” “……明知故问。”克劳德根本不觉得海德格会转变态度,甚至一开始他就应该直接实行plan B,那就是直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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