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关上门,脱下脚上的靴子,从一边的柜子上取出一双拖鞋。他抱着探索的心情一路走过皮质沙发和配套的家具,来到北面的卧室。 卧室内点着安神的熏香,整个地面都铺着毛绒地毯。靠墙一侧是张铺着米黄床单的大床,边缘还垂下些流苏。床上摆放着层叠的枕头,克劳德小心翼翼伸手按了按,发现它们足够柔软。 当转进盥洗室,最豪华奇特的布景出现了。五彩斑斓的鱼在玻璃的另一侧游动,整个浴室都被映成蓝色。浴缸凹陷在一整块平台中间,旁边摆着一排的瓶瓶罐罐。不论是克劳德家还是哨兵宿舍,配备的卫生间也就几平米大小,而这间盥洗室大得离谱,足够十个人在里面一起搓澡。 克劳德惊叹着蹲在水族墙前,辨认着里面的鱼类。他洗了洗手,从卧室走出去,发现萨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了出来,现在正安静地靠在外厅的沙发上。 高大的男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他只是喜欢撑着头看克劳德惊诧地转来转去。“喜欢吗?” “也许我应该谢谢曾先生,否则我完全不可能会住进这种地方。”克劳德耸耸肩,嘲讽地歪歪头。“真是意外啊,居然随随便便就给逃课学员送了这种福利。” “这座酒店有神罗的股份,的确是随随便便的程度。” “神罗?和调查局也有联系吗?” “当然。调查局和塔都是归属于联邦的官方功能机构,而联邦……”萨菲随意地做着解释,他左手撑着头哼笑了一声,银色的发丝交错着铺满了沙发靠背。“是个空壳子。” 克劳德现在陷入了困境,他被安排进这里,就代表着调查局和塔知晓他的一举一动,尽管哨兵自认为没有违法乱纪,但此时强行偷溜去废墟找一个流寇,说不定会被贴上反动的标签。好在塔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如果克劳德真的因此被传唤,相信海格尔很乐意把他直接打入监狱。 这让哨兵十分苦恼,他自暴自弃地决定先去浴室好好洗个澡,然后躺在被子再好好开动脑筋。 高级的浴盆确实体验极好,附加的按摩功能也很好地给哨兵放松了肌肉。他套上叠在架子上的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踩在内室的地毯上。 客厅的精神体歪着头看过去,绿色眼瞳捕捉了少年精瘦的身影,也包括那颗顺着脖颈流下,随着重力滑过胸膛,然后悄悄滚落在浴衣之下的水珠。他几乎用目光舔舐了哨兵的全身。 “呃,你要洗吗?”发觉萨菲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克劳德喉咙动了动,一个询问脱口而出。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蠢问题,抿着嘴躺到床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弥漫了整个空间的熏香,或是触感绵软的大床,克劳德的困意被轻拉细扯着流露出来。床头柜上散发暖光的台灯被调到了最小,只能勉强在一小片区域里撒上一层橘色。 萨菲款步踏了进去,在床边伫立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平躺上去。 另一侧没有塌陷的感觉,但克劳德能感受到后背贴来热源。银发男人一旦静下来就宛如死物一般,没有动作也没有一丝声响。克劳德忍不住转了个身,看到萨菲姿势呆板得像一根法棍。他美丽的绿眸对着天花板,又好像透过它在关注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怎么了?”哨兵小声地问着,轻柔地吐息着懒散的困意。 “……我快不记得这种感觉了。”萨菲的声音听上去变得更沙哑,他翻向克劳德的方向,发现金发少年已经迷迷糊糊。“克劳德,跟我走吧。” “……晚安……”半睡半醒间,哨兵轻抚了萨菲的头顶,然后完全失去意识。 第10章 凌晨的天空仍有些阴沉,一层淡淡的雾霭还未散去,给街道笼上一层薄纱。路边花坛里的叶子上布满露珠,随风摇摆之下尽数洒在克劳德的靴子上。他早早醒了过来,在多数人还在酣睡时独自漫步在他乡。 哨兵现在精神抖擞,他睡了个好觉,一整晚都没有惊醒,也没有被纷乱古怪的梦打扰。他在大脑完全醒来后甚至产生了羞愧的心理,在被调查局列为观察对象期间,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酣然入睡了。 他隐约记起昨夜闭眼前的模糊影像,萨菲罕见地尝试了类似休息的行为,他霸占了床的另一半,别扭的像躺在钢筋水泥板上。 想起那幅景象,克劳德禁不住抿嘴轻笑。萨菲最近开始频繁地以人形出现,那条巨蛇的样子依然顽固地黏在克劳德的记忆中。它们的气质太像了,每当和萨菲对上视线,哨兵都会自然而然地把两个完全不同影子重合起来,最后思维不可避免地跳脱,催生了人身蛇尾的古怪幻想。 四周一片寂静,人行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晨练的路人,他们迈着大步从克劳德身边跑过,哨兵能清晰捕捉到他们胸腔中的急促擂动声。 闲逛过下个十字路口,克劳德在街边停放的红色三门车轿顶看到了一只狸花猫。猫咪原本揣着前爪,在发觉有人靠近时立刻警觉的弓起后背。 克劳德小小的移开一步,他并不讨厌这些肉乎乎的小动物,他会有伸手摸摸那些可爱生灵的念头,但绝不会对着它们统称的“咪咪”唤个不停。 一个有些岣嵝的老妇人从刚拉开卷帘的蛋糕店走出来。她右手着拐杖,左手拿着一碗鸡胸肉,相当熟稔地呼唤着小猫。“哦别害怕,小瓜,没人会伤害你。” 老妇看上去仍然优雅而端庄,头发剪得很短,耳垂上挂了一对精致的蝴蝶耳坠。她的步子有些颤巍巍,缓缓停在克劳德的身边。猫咪细声叫着,从车顶一跃而下,亲昵地在她脚边打转。她的身子轻晃了一下,像要摔倒,哨兵不自觉地伸手扶住她。 “呀,好心的小伙子,能帮我喂给小瓜吗?”老妇笑眯眯地把饭盆递给他,“早上寒气有点重,我的老骨头在抗议呢。” 克劳德犹豫了片刻,败在老人布满褶皱的脸孔上。他接过不锈钢的小碗,弯腰轻轻放在被称作小瓜的猫咪面前。小瓜仍然有些警惕,尾巴一甩一甩地摆动,在判断克劳德没有恶意后,才探头开始狼吞虎咽。 “这孩子在一带流浪很久了,一直是我在喂它。哎呀,没想到最后陪着我这老太婆的是它……” “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克劳德猜测她大概有七十岁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会有孩子才对。 老妇摇摇头,努力地吊起下垂的眼皮,表情充满了自豪。“老头子去得早,儿子……那小子可厉害了,是个哨兵,他一直都很优秀!现在应该在军队里混的不错吧……” 克劳德静静地听着,他突然开始思念留在法塔镇的母亲,她会不会也像眼前的老妇一般,向陌生人炫耀着自己的儿子。 “……他很孝顺,要离开家的时候在身上纹了我的耳环。针扎在皮肤上肯定很疼,真是乱来……哦……抱歉我太啰唆了。”妇人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顿,直到马路有车经过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太多了。她报以歉意微笑,慢悠悠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克劳德目送她离开,继续向下一个街区逛去。陆行鸟大赛会在下周一举行,而今天是周二,他被扔在陌生的城市,只为了圆那个情急下脱口而出的谎。 “别那么死板,克劳德。”萨菲在他穿过某道巷子后就加入了参观队伍。“你可以不是一只猫。” “我本来就……”克劳德把说了一半的话吞回去,他想起小瓜为了那一碗鸡胸肉而主动靠近的情景。萨菲在提醒自己,有即使不主动去01N也能见到蒂法的方式,只要有足够的饵,猎人可以钓到任何猎物。“好吧……但是我不确定我有她需要的东西。” 萨菲踩过地上枯朽的树叶,让它们发出粉身碎骨的嘎吱声。“人会为了答案而疯狂,正如你对她的期待那样,她也渴望从你这里得知真相。” 哨兵垂头思考了一会,他知道这是个切实可行的机会。目前他与蒂法唯一的联系途径是那个被废弃的博客,而没人能确定姑娘是否会偶尔打开它们怀旧,在那里留言有大概率会淹没在无人知晓的洪流里。他需要一个传播更广的途径来把自己当做“饵”,以期盼目标能在某个地方收到他的隐秘邀请。 陆行鸟大赛!他想起这个被隆重举办的赛事,它是金蝶市的一大招牌,几乎成了整个世界的新兴盛会。无人知道比赛的主办方是谁,但所有人都默认了它是由联邦牵头赞助的,面向整个世界,接受所有国家的参赛者。每届比赛结束后都会在三天内举行隆重的聚会,有名有姓的名流人物都会收到请帖。 如果他能赢下比赛,就会有无数媒体争相报道,印有他照片和话语的报纸和推送会传播到世界各地。同时,他会获得参加聚会的资格,也能在金蝶逗留更长的时间。 “结果参加比赛是必需的流程吗……”克劳德扶住额头,他想他应该尽快去报名,然后领取他独一无二的号码牌。 “很高兴你这么有干劲,你知道报名费这个东西吧。”萨菲适时地打断他的思路。 哨兵瞬间警觉起来,他身上确实带了一张银行卡没错,但里面并没有存下太多金额。他虽然被提供了免费的住宿,但在金蝶逗留的每一天都会产生额外的餐费。住在旅游城市的知名景点附近,餐费实在是不低。 他掏出phs打开报名的网页,发现网页非常奇怪,有两个入口。其中一个入口是晋级名单,另一个是报名参赛。 他有些奇怪,先点击了晋级名单页面,跳转到了一封公告之中。公告详细列举了许多地区和国家,这些地区下又挂着两三个人名。这份名单中被列出的就是晋级选手,按照公告的描述,他们不需要缴纳报名费。 克劳德有些返回去点开报名界面,立刻被加粗的数字吓了一跳。单单是参赛竟然需要8000gil,要知道克劳德为自己机车做过的最贵的改装也才花了3000gil。 “为什么?什么叫晋级选手不需要交报名费,比赛不是还没开始吗?” “这是世界范围的比赛,一半选手是由各地区赛晋级上来的,而另一半是通过缴纳报名费直接进入决赛的。”萨菲点击了一个被克劳德忽视的小按钮,总结着上面的大赛规章。 “哈?虽然报名费是很多,但是这样对一点点晋级上来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吗?” 萨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做回答。 克劳德翻来覆去地看着页面,发现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报名。苦涩的味道从喉咙涌了出来,这笔钱会掏空他的金库,交付后他连之后几天的餐食都成问题。青年哨兵用颤抖的手按下确定键,然后立刻开始查询余额。 “太可悲了……”萨菲怜悯地摇摇头。 “不需要吃喝的家伙!”克劳德已经开始恼羞成怒,他迫切地希望男人立刻爬回精神空间,或者变回白蛇找棵树把自己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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