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军中人多眼杂,除了付湛清,怕是旁人并不知晓陛下身份。” “你再叫我陛下?你见我人后几时在你面前自称过朕?唤我霂儿。” “陛下……” “聿儿。” “你别这样叫我!”元南聿双目圆瞠,脸上现出一丝薄怒。 元南聿心道:“怎的说,我也比陈霂大了一旬。少时行走江湖,陈霂还不过是懵懂稚子,与他纠缠至今本已是不该,若再被他轻视看待,更叫人情何以堪?” 他知陈霂素来皮厚,难以对付,也不愿与他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只好无奈道:“最多,无人时候我唤你一声小霂。” “好,好。”陈霂心中大悦,忙不迭地拊掌称是,大笑着仰倒在床榻上。 他一早就摸透了元南聿的脾性,只要自己坚持,大半妥协的还是对方。 看着元南聿脸上明显为难,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陈霂觉得有趣极了。长臂一伸,揽过他的腰,扶住他的后颈,俯身就擒获住了他温热的双唇。 元南聿躲闪不及,在惊诧错愕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霂趁势堵住了叫他日思夜想的许久的人的双唇,贪婪地品尝着他口中每一点滋味。 多半年未与眼前的人这样亲密过,如今两人不过相处了片刻,就被陈霂抱在怀里亲吻,元南聿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热血全朝着面上涌去,额头都因紧张羞惭沁出了细汗。 过去的那些颠鸾倒凤的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这让他恐惧的意识到自己对陈霂碰触竟然这样难以克制。 等陈霂亲够了,气喘吁吁地放开元南聿,二人脸上已经浮了一层薄汗,眼见陈霂要去扯自己胸前的衣服,元南聿顿时紧张起来,紧紧地抓住了陈霂到处作乱的手。 陈霂不解:“怎么了?” “你不能这样,付大人的营帐离这里不远,这种事……如果让外臣知道了,只会对君主的圣誉有损。” 陈霂柔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元南聿猛地推开陈霂,僵直地坐起了身子,神情因痛苦而显得狰狞。 这半年多来,元南聿身在大同,白日里埋首于军政要务还不觉什么。可到了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塌上总是想起陈霂。 陈霂的不可相信他是知道的。 这个男人为了复仇,为了御极天下可谓是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能残害,且他还设计陷害过燕思空,如今又与封野分庭抗礼,势同水火,自己又是封野的右都督,实在不该与陈霂再多纠缠。 时至今日,他还是能经常梦见自己被囚禁在陈霂的军帐里,被这个男人为所欲为。 他本是恨着陈霂的,恨他给自己的羞辱,更恨他将自己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可后来再见到陈霂,自己依然被这个人嘲弄逼迫,却偶然得见的这个男人脆弱的内心,那些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对自己的依赖,以及狂妄又霸道的占有欲。 临行前一晚,抱着自己说着喜欢,甚至用哀求的语气求自己留下。 他的心全乱了,他恨陈霂,更恨自己的软弱。 陈霂眯起眼睛,拨过元南聿垂至胸前的长发,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试图安抚着将眼前之人揽进怀里,却依旧被拒绝。 “陈霂,上次你说,你喜欢我,这话还作数吗?” “当然!”陈霂看着元南聿的眼神很坦荡。 “可我不能接受,你能明白吗?” 陈霂不置可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望陛下尊重我作为臣子的意愿。”未及言毕,元南聿已起身跪在了陈霂面前。 陈霂捏着他的手,仔细看了许久。 它们因为主人的紧张而有些发抖,这双手久经风雨磨砺,虽然手指修长有力,但指腹上全是兵刃磨出的茧子,算不得好看。 陈霂执起元南聿左手,将它带到自己唇下,细细地吻过每一个指尖,指腹的硬茧,粗糙的掌心,随后将自己的脸贴到那双手温热的掌心中,仿佛在此刻放下了所有的疲惫。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高兴。” “元南聿谢过陛下……” 陈霂抬起头,将食指点在元南聿的唇上,“别再叫我陛下,我想听你叫我小霂。” ----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未写文,手生的很,大家轻拍!
第2章 太阳露出一点红色的光晕,远处的天空在晨光的映照下透着浓厚的青灰色。 天还是黑的,军中的营帐里还未透进来一点光亮,除了值守的兵士,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里。 元南聿一夜半梦半醒,睡得并不安稳。 昨夜陈霂要求与他同寝,他因陈霂身份之故忧虑甚深,只好硬着头皮将他留下。陈霂倒也并未逾矩,揽着他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挤在一张行军用的床榻上,他自己又占去了大半地方,难为元南聿就这样勉强对付了一宿。 元南聿睡梦中便觉脖颈酸痛。甫一睁眼,就发觉半个身子都麻了,陈霂黑乎乎的脑袋枕着他的右臂,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腰上,长腿也一并伸了过来,睡得倒是十分香甜。 元南聿心里暗骂一声,小心地抽出麻痹掉的半边身子,旁边的男人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翻身又睡了过去。 挨到天亮,元南聿将陈霂叫醒。二人洗漱完毕,又用过了早饭,帮着陈霂将昨日用过的假面小心地覆在脸上。 元南聿身边亲信的口风极严,自然不会透露昨夜有人留宿主帅大帐的事,嘱咐陈霂仍旧以付湛清随从的身份跟在队伍里,以免旁人认出身份,平白惹出麻烦。 “到京师还有十几日的路程,我们现已到保安州的地界,入城之后就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了。” 付湛清一路上与元南聿并辔而行,他人还很年轻,性情又随和,在广宁时曾与元南聿相识,当年战时危急,二人又各为其主无缘深交,如今得了机会,不曾想两人相谈很是投契。 思及往事,元南聿与付湛清说道:“我年少时跟随师父到过保安、隆庆等地,当年阉党为祸之时,每年秋收之后,都要预征次年辽饷,五百多万两的银子摊派下去,又有半数入了谢忠仁和韩兆兴那**贼的私囊,百姓负担沉重,民生凋敝,着实苦不堪言。” 付湛清叹道:“元将军所言甚是,偏先帝在位时,天灾人祸不断,南方雪灾频繁,黄河又决堤数次,饥民迫急,人人迁怒朝廷,草木尽,人相食的惨剧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民变迭起,这才有了后来的兵祸连年。” 二人断断续续说起了许多从前见闻,眼见就要天黑,一行人终于行至保安州城外。 此时已是夕阳渐沉,仍然有农人在庄稼地里忙碌地收割新麦,一望无际的麦浪中,百姓挥汗辛苦劳作着,可脸上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自三年前,陈霂与封野停战,天下重获太平后,百姓终于迎来了民康物阜的太平年景。 付湛清缓缓说道:“今上性情淡薄平和,躬行俭约,继位三年以来,改吏治,除弊政,轻徭役,开恩科,将军眼前所见这片土地,先前乃是宁王的私田,今年春闱过后,老师入参机务,上疏建策清查新增田地和编审徭役,圣上都一一采纳了,如今这片土地已经还田于民了。”付湛清随口解释着,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陈霂。 有人在元南聿面前夸赞自己,陈霂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得意神色。 天黑前,一行人终于进入保安城内,元南聿与付湛清用过饭,便回了自己房内休息,他转身刚栓了门,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后腰。 反过身来,他见陈霂不知何时已经着了便服,想来已经在此等他多时了。 “今日你和付湛清聊得很是投机?”陈霂这话问得无缘无故,语气也阴阳怪气。 元南聿随口回道:“付大人两榜进士出身,为人雅正,才思敏捷,在广宁时与我们算有几分交情,二哥被沈鹤轩带去广宁路上,多亏了他一路照拂。” “他这只两脚狐会平白照顾燕思空?你当我看不出他对你二哥存的是什么心思?” 元南聿怒道:“什么什么心思?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 燕思空是元南聿兄长,他虽生了副俊美无匹的好相貌,但此人年少时就心怀凌云之志,智谋超群,如今又是封侯拜相之人,在北境四府颇有威望。陈霂提到燕思空却口吻轻佻,神情促狭,惹得元南聿平白不快。 陈霂见元南聿不高兴,赶忙住口,却又不甘示弱:“从明儿起,我不许你再跟他走那么近,他对燕思空有孺慕之情,你二人容貌如此相似,难保他对你……” 元南聿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是啊,你当初不就是把我当成了燕思空,然后又将我视作了他的替身,被你百般羞辱。” 陈霂见他果然生气了,也不再装腔作势,赶紧解释:“没有!……就算一开始是那样,但我后来已能分辨你二人的不同之处,如今你在我眼里,任何人都不能替代。我想亲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元南聿不再理他,心绪稍微平复,才猛然发觉方才自己的一番言行有些过头。 燕思空从小便比他天资聪颖,读书习武也比他刻苦,在家中也比他沉稳懂事,他二人虽无血缘关系,却如同双生子般相似,若论及容貌,其实还是燕思空长得更好些,他从小便羡慕他,敬爱他。 再后来,分别多年后再次重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隐约觉得自己这辈子合该就是燕思空的影子,他两次与燕思空互换了身份,替自己兄长如何排忧解难,忍辱负重他都心甘情愿。 唯独被囚于陈霂帐中,陈霂明知他身份,却还被他当做燕思空的替代品亵玩这件事,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陈霂上前欲拉住元南聿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陈霂放轻了语气,低声劝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母后真心爱我,但是她已经不在了。我如今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安心,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你信与不信。” 他直视着元南聿的眼睛,眼神纯澈坦然,全不似有一丝作伪,“我相信过燕思空,但是他太聪明了,如果我当初不是有太子的身份,想必他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是你不一样,尽管你嘴上说恨我,又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相信你的心里对我不全然都是恨。” “那是因为我蠢!”元南聿咬紧牙关,好似这话是从口中硬挤出来的,也不知是在怨恨陈霂还是自己。 “不!是因为你善良。你善良,坦率又真诚,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陈霂说的动情,他缓缓地坐了下来,双臂搂住元南聿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小腹上,侧颈的皮肤因方才的激动有些泛红。 元南聿看着陈霂的颅顶,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安慰,他素来心软,等反应过来时,已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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