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霂捡了这一丁点儿的便宜,邪笑道:“最讨厌你这样的口是心非,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就会嘴硬?” 他并不是真的想对元南聿用强,大半是存着逗弄戏耍的意思,只是元南聿是老实人,猜不出陈霂的心思。他又惊又怒,兼之羞耻心暴涨,恼羞成怒下,伸腿就朝陈霂小腹猛踹了过去。 陈霂倒比元南聿清醒许多,他见那长腿朝自己飞过来,知道硬挡肯定吃亏,索性就势一抱,侧身猛地发力,用身体的重量又将元南聿压了回去。 他比元南聿略高壮些,体力上也不输给他,元南聿一时讨不到便宜,只顾喘着粗气,挣扎着想反败为胜。 俩人打斗太激烈,此处省略若干字。 陈霂迷醉于这温热的触感,在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从未有过与人这样亲昵的体验,竟让他能片刻忘记平日里的天子威仪,全无顾及地像个孩童一般纵情嬉闹。 直到发顶一阵剧痛,才让陈霂松了口,他对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才惊觉是元南聿紧紧揪住了他顶上的发髻。 未及开口,便见一道掌风向他胸口劈来,陈霂奋力闪身,才勉强躲了过去。 好容易解除了危机,元南聿一个利落挺身,转眼落在了五步之外。 他张口欲骂,又碍于陈霂身份,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未将怒气勉强咽下,脸上却如煮熟的虾子,先红了个透顶。 俩人还在打,此处省略若干字。 陈霂先是一愣,再看向自己掌心,紧攥的正是元南聿腰封上的玉扣。 “哈哈哈哈……”陈霂恨不能仰天大笑,此情此景生平未见,简直是有趣至极。 元南聿方才便已羞耻到了极点,再被他这样视作极有趣的笑话看待,自尊心再也支持不住,顷刻间便崩溃了。 他羞极辱极,恨不能将陈霂碎尸万段,可又不能真那般作为,只死攥住裤腰,僵立在原地。 陈霂还未有停止的意思,却见元南聿眼里不自知地淌下一片水光…… 他没想到元南聿竟然当着他的面流泪,心里一阵难受,当下就止住了笑声。 元南聿抖着嗓子,仿若控诉般对着陈霂斥了一句:“你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陈霂自知欺负的有些过了,不免后悔,他试图将元南聿拉过来,可他手还未碰到那人脊背,便如蛇蝎般被人躲避开去。 “我方才是逗你的,不曾想会这样。左右没人看见,你不要怕。元南聿,你,你别恨我……” 元南聿恨道:“陈霂,折辱一个年级比你大许多的男人,很有意思吗?” 陈霂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怜惜你,爱你还不够,怎的会再存折辱你的意思?” 元南聿深知他不可信,摇头笑道:“你后宫佳丽无数,就是美貌的男子,你也不难得到,何苦偏要和我这个早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纠缠?!你这皇帝当的,也不嫌寒碜?” “你怎能这样说?你明明也喜欢我的。”元南聿的态度,已让陈霂开始难受。 “我何时喜欢过你?”元南聿背过身去,不去看榻上坐着的人, “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成为你帝王生涯中抹不去的污点!而你,同样也会毁了我!” “聿儿。”陈霂坐不住了,他直起身子,上前就要拉眼前人的手。 元南聿一把甩开陈霂,他不想和这个人再同处一室,哪怕只是一瞬的时间。 当初的百般折辱,他可以咬牙挺过来,但被陈霂情热追求,只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和恐惧。 他是名满天下的当世名将,陈霂是御极天下的九五之尊,陈霂真打算要他一辈子蛰伏于身下,成为人人唾弃的男宠? 不,他不可能做到! 就算不论这些,他还是北境的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是封野手下的第一大将,与陈霂这样纠缠已是万万不该,他不可能再去接受陈霂的感情。 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他,一旦接受,就要时刻面临灭顶之灾。 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对封野和燕思空的背叛! 元南聿不敢再理会陈霂,他从他手中夺回那枚玉扣,近乎是逃命般的走了。
第4章 那日之后,元南聿几日都不曾见到陈霂。 陈霂不宣召,元南聿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两人的关系自那晚起,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疏离冷淡的起点。 元南聿自问这样也好,所以每日在园子里读书习武,尽量不去想那些让他纠结烦心之事。 这日清晨,元南聿起床用过饭,只着了里衣在中庭练剑,酣畅淋漓之际,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司礼监提督太监孙末孙公公前来求见。 孙末在陈霂身边伺候多年,前年被皇帝提拔为司礼监提督太监,主管皇帝的衣食起居和宫中所有礼仪事务,可见他这几年颇受皇帝信赖。 元南聿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并不敢怠慢,闻讯后赶忙擦干净脸上的热汗,回到内室穿戴整齐,才到中厅见客。 “元将军,别来无恙。”孙末见元南聿前来赶忙上前行礼。 孙末比元南聿去年见时精神更见矍铄,他跟着陈霂多年,如今总算熬出了头,如今身居高位,又得陈霂宠信,却没有一点权宦的架势。 元南聿知他和善,却也不敢得罪,拱手道了句“孙公公”。 孙末笑道:“皇上让老奴先来知会将军一声,今日要接将军入京。”原来陈霂前几日就已经回宫了,怪不得这几日都不见他身影。 元南聿心道:“这样也好,早些入京便能要些时日完成使命,提早回大同。” 二人客气了一番,元南聿随后便让下人打点好行装,随着孙末坐上车,朝京中方向驶去。 二人到达城内,已是午后。 元南聿掀开车帘,见马车停在一宽阔府院门口,从外面看去,不过是京中三品官员的建制,也不知是何人府邸。 他赶忙问孙末:“孙公公,这是哪里?” “今后这便是将军在京里的府邸了。您且下车,随老奴进去看看罢。”不等元南聿回过神,已被孙末扶下了车,跟着进了院门。 穿过影壁,入了二府门,元南聿粗略看了下这府里的布局,这府邸并不大,不过是个五进五出的院子,房屋不过几十间,远处游廊相接,却也没有过分装饰,整个庭院装饰的古拙朴实。 中庭植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现已是深秋,这里又地气不足,叶子已全部落光,树后雅室清旷,便是主屋,元南聿的寝居便也安置在此。 推门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这将军府外表看着朴实,房间内布置却极为奢华,桌上放置的观窑的瓷盘,白玉做的比目磬,西墙上挂着的蔡襄阳的《松山烟雨图》,还有各式的金银玉器数不胜数,看的元南聿眼花缭乱。 孙末挥退了从宫里跟出来的小内监,近到元南聿身前,道:“老奴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还没见过陛下对谁这样用心过。” 元南聿知道这老太监不是要做说客,便是又来多嘴,对他的说辞并不理会,而是直接问他:“敢问公公,我来朝只为封贡,陛下何时正式面见我?” “这等大事,老奴自然不知,按去年的旧例,想来也就在这几天,请将军再耐心等待几日。” 元南聿点了点头。 孙末接着叹道:“将军一年才入京一次,何不在京多陪伴陛下几日,您不知道陛下这多半年……” “陈霂如何,与我何干?!”元南聿并非忍不住脾气,只是想起他那日所为,心头烦乱。 他心里不痛快,手里隐隐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突。 孙末看了他一眼,见他目露凶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言,告辞后带着众人回宫复命去了。 ———— 元南聿在府里住了几日,倒是比北苑里呆的那几日自在许多。 府里的下人伺候的殷勤备至,三餐吃的也都是珍馐美味,即便如此,元南聿却忍不住总想发火,吃东西也跟嚼蜡一样。 陈霂一日不召见,便一日不能离京,这和软禁有何分别? 又过了几日,元南聿犹豫着让曹奭送信去大同商量对策,却等来了陈霂让他伴驾景山秋狝的圣旨。 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秋风中透着逼人的寒意。 元南聿一早就到了景山,参与秋狝的王公亲贵也都已经在自己的营帐内整装完毕,他们各自带着弓箭、猎犬、侍卫和马匹,都等着在这次狩猎中大显身手。 众人等待片刻,见陈霂身后跟了浩浩荡荡一众亲信随从自大帐里走了出来。 陈霂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元南聿了,见他今日身着一副银色铠甲,里面也换上了套素色的云纹骑装,将浓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他生的本就俊美,这身装扮更显得长身玉立,潇洒不凡。 陈霂目不转睛地看了元南聿半晌,眼神交错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想不到元将军仔细装扮起来,竟然如此俊美。” 元南聿方才见他过来,就有些不自在,他并不理会陈霂调笑,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陈霂刚有几分笑意的脸逐渐的冷了下来。 他转身大声吩咐:“将朕的马牵来!还有,将那匹去年西疆进贡来的敕勒骠也牵过来。” 陈霂说完,只过了片刻功夫,就见一高头骏马踏地而来。 这匹马通体墨黑,只有四蹄毛色雪白,长鬃飞扬,结实油亮的皮毛覆盖在虬实的肌肉上,嘶鸣声清晰透亮,哒哒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强健有力。 众人忍不住纷纷赞叹:“真是匹绝世好马啊!” 元南聿也看了这匹马半天,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匹马的赞叹与渴望,这是匹不亚于醉红的马中之王,身为一名武将,想必无人不想将它占为己有。 陈霂看出了元南聿的心思,道:“此马名为乌云踏雪,宝剑赠英雄,此马赠元将军,也不算委屈了它。”说完,陈霂将缰绳递了过去。 元南聿闻此,心中激动不已,方才见此名驹早就跃跃欲试,现在听闻此马赠与自己,不禁面露喜色,一个苍鹰展翅,飞身跨到了马背上。 “元将军既已得好马,还不快为朕助阵?”陈霂也翻身上了马。 元南聿跨于此马之上,宛若天神下凡,朗声道:“遵命!” 迎着清晨的寒风,战鼓声响起,随着一声锣响,皇帝率领众人朝着一望无际的树林奔去。 元南聿骑在马背上,一扫往日阴霾,心情也突然傲然壮阔起来,仿佛眼前的猎场就是他曾经征伐过的天下。 众人进入猎场,各队人马逐渐分散开去,元南聿跟随陈霂身后,径直向林子深处奔去,不多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一头梅花鹿。 侍卫们带着猎犬不断缩小着包围圈,陈霂一马当先地追了过去,边追边挥动着马鞭,高喊着:“驾——”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