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的神灵,最坚韧的存在。六千年的时光,对你而言何其短暂。】 【你经历了多少离别?你送走了多少同伴?你的金石之心磨损至今,阅尽千帆,连送别尸体都成了习惯。】 【——但我永远不会习惯。】 【摩拉克斯。我的战友,我的共犯。】 【我以至冬国的荣耀,以我曾经的凡人之躯,和现在的寒冰之心向你起誓。】 【我将永远与天理的规则作对,永远与神明的意志争战。】 【我将除尽此世一切的威胁,直到冰雪的凛光冻结万物,照亮深渊。】 【我,将粉碎此世全部的黑暗。】 —— ——从至东宫出来的时候,摩拉克斯感到空前的疲惫。并非谈话不甚愉快,摩拉克斯自然明白冰神的意图,只是“凡人”这两个字又重重地出现,像是从他的脑海里游出来,被对方揪住,顺着他的耳朵扔进去,击中他,砸中他。 凡人二字,像两个手执手的鼓槌。提醒他想起什么似的,在他的心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为何会如此在意这样的字眼?凡人……凡人怎么了?摩拉克斯不自觉地揉揉左眼。不知怎的,现在的自己远比左眼还在的日子更容易疲惫。 这种疲惫并非躯体上的酸胀发力,而是内心上的无力。真是奇怪,磐石之心何曾感到无力?他并非无所不能之神明,只是活得久了,大风大浪都一一见过,也就鲜少会因为一席对话而感到劳累。 回去璃月,摩拉克斯选择使用神力。无心再欣赏沿岸的风景,自己与巴巴托斯暂时不打算与对方联手的意志已经传递,他也要继续回璃月忙碌了。回去之前摩拉克斯稍微绕了个远,感应着自己的左眼,找到了少年的住处。 少年深蓝的眼被深渊吞去光芒,面对家人却仍旧不乏笑意。他坐在床边,一腿蜷在床上,窝进去,一腿随意地耷拉着,光着脚晃荡。他的妹妹托着下巴,床头柜上的油灯映着她和少年轮廓相似的眼。她的视线钉在少年的手上,少年的手捏着一根针,针上的线穿过玩偶,玩偶的缺口被缝补起来,一只独角蓝鲸将吐出来的棉花吞了进去。那是来自外海的极恶凶兽,此刻在少年手里却被缝得胖胖的。连足以刺穿地心的巨角,也是可爱得像一只萝卜的样子。 透过少年的左眼,他可以轻易地看到这一切。摩拉克斯无意窥私,只是实在忍不住注视这一切。少年还在念念有词,少女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跑到摇篮边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竖起了食指,贴近唇边。 少年抬起头。 他的笑被定格在昏黄的灯光里,像是一段恒久不能倒流的时光。 不能再看了。 摩拉克斯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 ‖﹕02999﹕‖ 【先生,先生,我来和你打个赌。我要和你打个赌。】 【如果你再次见到我,如果你仍要杀死我。】 【我一定会变得更强,我怎会让你轻易得手?】 【我可是每一秒都在变强的达达利亚!时间与空间都奈何不了我,无论这残酷的轮回循环多久!】 【我终于有理由与神明拼死厮杀,我终于可以将神座光明正大地踩在脚下!】 【这样宏大而畅快的战斗体验,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颤抖!】 【好期待啊,先生!我们会在这样的轮回里相遇,相识,然后拼死战斗无数次!】 【在提瓦特的尽头,在世界的末路!先生,我会与你畅快地厮杀,我会将鲜血尽情地泼洒!】 【所以在那之前,假装自己是个凡人的,璃月的神明摩拉克斯——】 ——在那之前,在那之前…… 请不要用那样,和“真正的凡人”别无二致的悲伤眼神, 注视着无数次轮回中,无数具残破不堪的, 无数具被您丢入深渊的,被封印所磨损至疯狂的, 来自深渊,又回归深渊的, 我的尸体,你的同伴。
第8章 第七章 诅咒是什么? 诅咒是一场梦…… 一场永不完结的梦。 ‖﹕00001﹕‖ 那是一场不知会持续到何时的,漫长而荒诞的梦。梦被龙鳞轻轻刮蹭,被龙息缓缓吹起。梦是被天理固定了边界的幻觉。幻觉盛开在无数个泡泡里。 泡泡,七色的泡泡,偏光的泡泡。摇摇晃晃的泡泡,易碎的泡泡。 他的梦里什么都有。金色与蓝色的羽毛交织,璃月的银杏托起至冬的雪花。张开嘴,吃下一口荷花酥,沾了白糖与酥粉的手指抹向他的脸,趁他生气的时候,掰开一只巧克力蛋,大的一半递给他,少的一半等他咽下去,也递给他。 团雀儿落到他们的身边,小狐狸打了个哈欠。大大胖胖的红尾巴卷起来,他们缩在毛茸茸的尾巴尖尖里,依偎着彼此交换吐息。那是在破碎之前,比童话还要温柔百倍的梦境。染着金色的梦境。染着血色的梦境。 他的梦就这样一直一直地做下去,有的时候会碎掉。然后再做。再做,再碎。如此往复。 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先生?先生——” 达达利亚从梦中醒来。从梦中醒来,也不过是进入下一个梦境。如此漫长的梦境,无休无止的梦境,连时间都失去意义,没有过去与未来的梦境。梦里他换下了那身惯常的战斗服,毛绒绒的大衣把他包裹起来,露出一颗橘色脑袋。他似乎能够看到自己的样子,那笑容亦有着圆润懒散之意。 他看自己的笑容化作雾气从唇边散开,摊开手,冲身旁的人爽朗道:“就算我和家人说过,先生您体魄强健,不畏严寒——但大冬天的就这么睡在外面,也实在说不过去啊。还是多少掩饰一些吧?” 先生?先生是谁?达达利亚恍惚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他看自己的手被对方拉起来,触觉立刻从掌心传来,那熟稔就像是被对方牵起了千百次般。他从不哭泣,但此刻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先生拉起他,像是把他要把从回忆的蜜糖中扯出来。 他的先生。钟离先生。 ‖﹕00104﹕‖ 达达利亚把獭獭兔帽子扣在钟离的头上。 “先生来到至冬已经有一个月了。怎样,住得还习惯吗?”青年一边整理着帽子,一边顺着钟离的辫子,指尖捻出几根碎发:“如果先生呆得腻了,我们就回璃月去住几天。海屑镇太无聊啦,陪家人是很好,但这样下去,我的弓都要生锈了。” 钟离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明明可以接很多的话,比如那样也好,比如确实如此。但钟离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看着达达利亚,目光顿顿,如金色的石串投入深色的海底。 ‖﹕00398﹕‖ “啊,说来去蒙德也不错呢。新团长已经上任,不去切磋一下就太可惜了。”达达利亚顺势握住钟离的手。很自然地——自然地握住,然后插进自己的口袋:“嗯,这回先生可别想拦着我哦?束手束脚不是我的性格,不过我也不会给那位诗人添太多麻烦的。毕竟是先生和女皇陛下的故友嘛,我有分寸的。” 他们双手合十。他们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达达利亚自顾自地说着。他还是那样,张扬,自信,像一只永远被风扬起高飞的风筝。 他有很多身份,愚人众的执行官,至冬国的尖兵,以及冬妮娅,安东,托克的哥哥,出生于海屑镇的青年,阿贾克斯。 所有的身份达达利亚都喜欢,正如他如此流连着这个世界,梦境也温柔地回应着他。换上满身尖锐的战斗服,握起弓与剑的时候,他是畅快战斗,忘我厮杀的战士;换上毛茸茸的棉衣,陪着弟弟妹妹打雪仗的时候,雪落到他的睫毛上,融化了,冻红他的脸。 他是海屑镇的平凡青年。笑起来像一只小狐狸的阿贾克斯。 ‖﹕00621﹕‖ “先生要来和我们的家人们一同打雪仗吗?” 达达利亚握起一枚雪团。冰冰的,亮亮的,被冻红的手掌托起,被青年的笑容托起。新下的雪最黏,圆滚滚的雪球掷到了钟离的脸上。达达利亚的笑更肆意了,他立刻弯下腰握出更多的雪团,飞散的雪花沾到他们的头发上,睫毛上,嘴巴上,眼睛上。金色的蓝色的眼,晶亮亮的光,一片一片一片。他们的眼里下起了雪。 ‖﹕00709﹕‖ “哎呀,没有海鲜的极致一钓还能算极致一钓吗……” 达达利亚苦恼地挠着头。他把雪团埋进刚刚堆好的雪人之中,雪人的双眼变成罗勒,长长的鼻子变成圆圆的番茄。青年的棉大衣嗖地变成了围裙,手里的雪铲啪地变成了汤勺。海鲜羹没有海鲜要怎么做?他苦恼地思索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钟离。 “要么还是做普通的嘟嘟莲海鲜羹吧,不过我会加一点蟹黄进去,不然就太没滋味啦。” 可钟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钟离看着自己,他的沉默就像是一片欲言又止的海。看来是时候露一手了!达达利亚嘿咻一声,汤勺变成了蟹黄,蟹黄倒进了围裙,围裙嘭嘭!地变成了好大的锅,锅里盛着满满的嘟嘟莲。 嘟嘟莲太多了,冒出来啦,爬出来啦。达达利亚伸手去抓,指尖碰到配菜的那一刻,那些香香软软的小花又成了金色的石珀。 ‖﹕00999﹕‖ “我知道,先生又打算说我全要了对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这也是璃月的古训,对不对?” 达达利亚笑着将石珀扔上天空,那些石珀被抛上了天,金色的,像摩拉,摩拉扑啦啦展开翅膀,最终变成了泡泡。 五彩的,偏光的,易碎的,幻梦一般的泡泡。 那些泡泡被金色的羽毛簇拥,被棕色的鳞片剐蹭,被漫长的龙息吹起。达达利亚看着自己的手变成了两只长长的胖胖的鱼鳍。他的身躯忽然变得庞大起来。它不再是达达利亚,它成为了一头胖胖的鲸鱼。可是这里没有海,陆地撑不起他的五脏六腑。他觉得身体好痛。五脏六腑都被重力拉扯。身体仿佛被撕裂般痛苦。他要去海里才能生存。没有水,鲸鱼会被自己压死的。 这里没有海。这里到底是哪里?它哀嚎着挣扎着,想要看清这一切。却只看到了五彩斑斓的……黑。 这里是深渊。 它被人丢进了深渊。 笨重的怪物扭动着身体,拍打着尾鳍,破碎的巨角早已被自己撞毁。 这是一场被金色之人囚禁的梦。一场永不终结的深海之梦。梦中有巧克力的甜,面包酿的涩,绝云椒的辛,竹林笋的鲜。他的梦是一场五味俱全的盛大幻觉。 可是他要活下去,他要游上去。他不要熄灭在这里。他不能让自己燃尽在这里。 ‖﹕████﹕‖ 先生████先生?甜pi尧F槽个}璅nSt墝@<皡c甜花的味道……海屑█镇,第一次冒险'馹禠.M倳勼\砆█████父亲……冰窟窿……头痛██gA愒>3还有冬妮b1cwY娅。?与旅███者的战█斗禠.M倳勼、托克、托克还好吗??甜pi、我会等你来至F███……冬、打雪仗……我会将██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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