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岩王娶——” 一股怪异的气息横向整个战场。 达达利亚忽地正色,他立刻趴向地面,闻得有细微震动在缓缓逼近。是邪祟之物吗?他还以为那些东西会是无根无形之物,但如果是那样的话,路障也就不管用了。 青年撑地起身,只见一枚岩元素光弹已窜至半空,如刀剑淬火,尖啸着提醒此间的所有战士。 “立刻归队,提醒全军注意戒备。”达达利亚果断下令,现在的他就像是真正的执行官:“天黑了,估计是那些邪祟引得野兽发狂,想要逃离此处。听声音大概还有些距离,现在我要去阵前,你自己小心。” “好的老大,你也要多加小心!”大个子笔直一立,将长枪竖于身侧:“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达达利亚一点头,立刻冲向层岩之中。只见他跑得极快,一双长腿跃步于山峦之间,一刻不停地奔向西方。他身后的绶带扬得高高,有金丝相入,映着日落余晖,乃是摩拉克斯的手笔。 几只龙蜥忽地冲了过来。 “哈,原来是这些东西…”达达利亚一舔嘴唇。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显然,这些龙蜥已经被魔神残渣影响了神智,此刻凶光外露,巨口大张,齿间带血,犬齿上甚至还挂着人类的衣缕。达达利亚眯眼测距,抬手换出岩弓,躲过巨兽的扑击,向侧一滚几圈跪地,猛地轮发几箭。 岩弓坚硬,直入巨兽巨口,一举击穿了龙蜥的后脑,将那巨兽掀翻在地。 一股难以言述的恶臭扑面而来。达达利亚用胳膊捂住,却仍挡不住这冲天的臭气。腐臭连同尸臭一齐散溢,大概是那些东西早已被魔神怨念诅咒致死,只剩尸体,所以白日并不动作,只待夜深,邪祟躁动,才被迫行动,攻击伤人,将这股怨念传递给更多的人类。 “简直就像是安东看过的那些丧尸故事…”达达利亚放下胳膊,勉强换气:“所以,头部是弱点?真的这么简单吗…” 一枚亮金色的倒三角标志出现在龙蜥的身上。达达利亚皱眉紧盯,只见那些被射中的龙蜥果然颤抖着,歪曲着,一个接一个地仰着头再立了起来,一双双赤眼如鬼火明灭,发狠地瞪着眼前的人类—— 倒三角在一瞬间亮遍了龙蜥们的尸体。 爆炸,爆炸,再次爆炸。断流——亦或该称之为断岩的招术将丧尸龙蜥们炸了个粉碎,达达利亚急忙奔向前方,他能感到魔神的诅咒也存在于这些尸体之中,这里没有水元素,不能生成结晶将残渣包住,他必须尽快逃离。 不过这下,他也彻底明白为什么那些战士们会用鹿角和滚石这样的东西来进行防守了。邪祟无实物,乃怪力乱神之物,自然是交由夜叉和仙人处理;但那些被邪祟影响的尸体,他们会疯狂地向层岩之外奔跑,试图将诅咒扩散到整片大地。不过此物毕竟是尸体,速度有之但敏捷不够,故可通过鹿角绊倒,再由巨石碾碎,方可片甲不留—— 但是,这样的战斗,诅咒不经处理,自然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 这也是大块头哭的原因吧?他大概是觉得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迟早会染上魔神的诅咒,就再也见不到兄弟们了。 达达利亚正想着,树丛中再次传来了窸窣的声音。达达利亚立刻蹿于树上,屏息凝神,只见一人忽然横着窜了出来,再一定睛,原来是龙蜥啮着千岩战士的半身,将战士的肺腑血肉甩得漫天漫地,仍不驻足,向前狂奔。 回忆如潮水。 达达利亚猛地张弓。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却一丝光亮没有,像似两口盛着血色的井。 天理也曾这样操纵着战败者的尸体,操纵着他的战士,他的兄弟,全身或是半身,单臂或是双臂,来攻击人类的军队。 人类之于神明,被践踏,被取乐,便是这副模样,这副下场。 青年从来都算不得控制住脾气的性格。只见更多的龙蜥,草蕈,还有业已疯狂的人类从黑暗中涌出,它们无一例外,向前狂奔,区别只在于有些龙蜥嘴里叼着半根胳膊,有些人类的头颅已经掉下大半,仍拔腿狂奔。有些蕈兽透明的肚子里还溶着没能分解的尸体,留五根手指在嘴边衔着…这一切都令达达利亚感到头皮发麻。 若是没经历过天理一战的他,或许只会把这当做是失败者的悲惨下场,只待自己将仇敌一一斩杀,夺得胜利… …可是,可是!! 忽地一声鸣响,有如叩击玉扃,玲玲不止,更若谁人以剑将银河抛入九天,霎时间星洒满地,将此间尸怨平去了大半。 被诅咒的丧尸们动作微有一滞,脚步迟缓,达达利亚瞄准这一瞬间,连发数箭,将孽物们统统标上断流,一齐引爆。 然而那鸣声并没有停止,仿若振玉,脆响清亮。达达利亚扭头回望,只见层岩大洞上方,皓月当空,更有一人被巨大岩掌相托,遥遥地悬于半空之上。 其身金光灿灿,不可逼视,却见有一线碧色,闪烁于身形之间,月色难比。 若说月借日辉,那么这样的情景,也不过如此了。 只见摩拉克斯手持盘岩结绿,手持那柄由碧水美玉琢成,比此世间任何一物都更具净化,平息,温和之力的宝剑——遥遥地立于天地之间,动也不动。 和已然化出原型,镇压地脉的若陀龙王相比,岩之神明没有刻意放大自己的身形。 他只是浮于此间,与皓月和巨龙相比,身形渺小如蚁; 可他高举结绿,俯瞰世间;保持着人类的姿态,正欲开天辟地。 振玉之声,响彻此间。 达达利亚侧头看去,身后红光漫天,是千岩军们举起火把,点燃了滚木礌石。面对身携诅咒之物,以路障绊足,再用滚石加之火攻,的确是恰当之举。但那些秽物没有痛感,即使被火灼身,也可高速行进,要是把火带到了千岩军身上…… 巨渊之口开始震动。受须弥的魔神残渣影响,渊心之物开始蠢动,瘴气自地心缓缓涌出,逼向夜叉和人类—— 若陀龙王猛然昂首,引颈向天。 它的四肢稳稳地扎根于层岩之间,与峭壁融为一体。 它仰头,一双巨角冲天,威光赫赫,就连摩拉克斯的玉璋都黯然失色。 忽地,岩龙放声长啸。 古龙吟歌,气吞山河,声若雷霆,三短一长,震得人牙齿震颤,手脚发麻。达达利亚摁住岩弓,却见那怒号竟可化作辉环,以若陀自身为圆心,向外扩散,荡涤四野,稳稳镇住地脉之躁动。 怪物们的行动更加迟缓了一些。抓住这个机会,达达利亚换长弓作岩刃,从树枝跃下,身形如闪电,穿梭于众丧尸之间,将那些秽物通通斩断,碾碎。 “不知道女皇大人,有没有和冰龙王合作过呢?那样的战斗,一定很有趣…”达达利亚自言自语。 岩龙再次长啸,这一声突然高昂,震天撼地。所有的生灵在这一刻都不得不停止动作,就连夜叉一族也不得不放缓脚步,在龙吟之下,抬头望向天空。 摩拉克斯将武器举过头顶。 神明身披月色,头戴惣面,无悲无喜。祂以碧水宝玉为剑,在倏暝群壑之中,闭目不见众生。 若陀的龙吟压不住祂,漫天的诅咒侵不得祂,唯有魔神身上的玉璋,愈灿愈烈,愈明愈亮,夺目于西北之天狼,更甚于白日之烈阳—— 摩拉克斯猛地睁眼。 祂以长剑横扫,在空中,划出一道苍蓝色的火焰! 秽物们跟着这道火光,齐齐停下了动作。它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痴痴地看着那道火焰的方向,早已混浊的死目中忽地生出了一股渴盼。 ——徘徊生死,不得解脱之物,想要回归地脉循环的渴盼。 未等达达利亚回神,数百数千种被诅咒桎梏之死物纷纷从阴影之中跃起,一时间如群蛾见火,瞽目觅光,扭曲着挣扎着将四肢跃起,扑向那束火焰,向摩拉克斯袭去! ——干城戎甲。 ——靖妖闲邪——! 低吟着千岩之歌,摩拉克斯再次举起结绿,而后,竖劈下去。 苍青色的火焰尚未燃尽,乌金色的辉光又再一次点燃了这片黑夜。 玉剑将摩拉克斯的权能发挥到了极致,伴随着神明清远悠长的吟诵,将所有试图近身的妖邪都化作齑粉。可如此迅烈的攻势,却并无半分野蛮之意——所谓以玉作器,颂天地,礼四方。这等净化之仪,本是那沉玉谷作祭祀之用,以求风调雨顺,国祚绵长。 但此时此刻,在摩拉克斯手中,结绿便成了魔神之于人类的慈悲。 生者之于死者的慈悲。 达达利亚睁大了眼睛。 龙吟声再次响起。 ——吾以苍璧礼天,黄琮礼地—— 摩拉克斯吟道,向前踏出一步。祂不再立于自己的岩掌之间,而是走出玉璋,直面此间所有秽物。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大概产生了幻听,明明千岩军们依旧在不遗余力地清理那些无法奔向神明的秽物,但这山谷天地间分明回荡着齐齐人声,幽幽渺渺,四面八方。 生灵们正在以歌相和,赞颂着他们唯一的帝王。 被这样的和鸣抓紧了心脏,达达利亚按住自己的胸口。他不是璃月人,无法对摩拉克斯产生过多的崇敬之意,但这样的声音就像从至冬雪原而来,穿过寒冷的雪原,穿过高耸的白桦。 有负伤的战士踽踽独行,雪落眉睫,为了保持清醒,而在喉咙里低低和歌。 你可曾见过花楸梢头白花如雾?我的恋人,我的战友,此行我为敌人带去死亡,为至冬带来胜利… ——和荣光。 胜利,和荣光——! 神明忽地换手持剑,将剑身斜斜地挑了上去。顷刻,青绿色的流光从剑锋满溢而出,如碧水一线,抛出夜空,化作无尽细雨,将奔向自己的怨念同杀意包容其中。 但这还没有结束。这一剑向东,礼以青圭;摩拉克斯再投一剑,那萦萦雨丝便倏然化作殷红之玛瑙,其势烈烈,焚尽万物! 霎时间,层岩巨渊的天空和土地都像是被怒火点燃,数以万计被囚禁的亡灵哀嚎着扑向人类和神明。这是死物对活物的复仇!这是魔神对魔神的复仇!战士们在拼杀,滚火石在燃烧,巨龙在长吟,来自北国的战士也在不遗余力地斩杀死物! 鲜血,哀嚎,死亡,赤璋为这场战争泼上了最真实的颜色。 达达利亚纵情地斩杀着这些徘徊于崖边的怪物,心情畅快。摩拉克斯的吟诵有着最强的净化之力,连奥赛尔的诅咒被极大压制,这让他的身体格外轻盈。这样的感受真是久违了,达达利亚一脚蹬开一只发狂的蕈兽,又将那叼着尸体的岩龙蜥砍成两半,再次转身的时候,他手中的短刃已拼作长枪,形似贯虹却又并不相同,猛地扫出,震得此间金铁皆鸣,如狮虎咆哮,震响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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