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微笑一下:“以防万一,而且脱险之后报平安不是很正常么?” 邹清明用力看着他,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菜刀把袁朗他们的假护照递给她,说:“如果那里,有人要求你们仔细描述我们这些人的长相,请照这些照片描述。” 邹清明拿过护照,呼吸急促起来,问:“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但是我们到底,是不是落进很麻烦的事情里了?你是不是连那里的警察都信不过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菜刀摇头,说:“职业习惯,怀疑一切。但是事情不一定像我们想的那么乱,请不要紧张。”
第二十三章 距离行动还有十几个小时,袁朗开始寻找撤退路线。 合法回国不大可能,而且太危险,那么只能“偷渡”。中缅边界的小路四通八达,据说是有多少颗星星,就有多少条小路。 袁朗C3他们早几年在这里行动过,还能大致记得点。于是袁朗带着吴哲,C3带着菜刀,去找小路。 出了市中心,人烟一下子就稀少起来,树林茅屋,农田荒地,清风疏朗,阳光正好。 但是袁朗似乎记不清当时的小路了,两个人越走越偏,再往前走,根本没有路了,先是踩,后是砍,继而在杂草藤蔓里差不多要匍匐前进。 “队长。”吴哲说,“你打算自己开一条偷渡小路出来。”他落在一丛灌木里,脸被木刺刮破了些,袁朗示意他擦一下。 吴哲不介意地一抹,半面脸上都是血。 袁朗停了一下,想帮他擦,又没有动。吴哲却看明白了,拿袖子用力擦干净脸,伤口有些刺痛。 有些事情,越来越尴尬,越来越无聊,却越来越有意思。 袁朗用力把吴哲从刺丛里拔出来。 吴哲在抖头发上的木梗,突然肩膀一沉,袁朗又把他按了回去,然后他自己整个人趴了过来。 吴哲一个侧身,把背包挪到袁朗面前。袁朗从里面拔出枪和刀。 他们都听到了声音,很重很重的脚步和鼻息声。 “是象,伐木的?”吴哲轻声问。 “这里几百年没人走了。”袁朗说。 “野象?”吴哲不相信,“缅甸的环保就这么好?” 那头象已经过来了,没有人带着,但也不是野的,耳朵上打着环,脚上有条断掉的绊索,“一半一半。”袁朗说,“是头逃出来的驯象。” “你要是泰山猿人的话,就把它招安了当我们的开路工具。”吴哲说。 袁朗说:“叫你不要看那么多动画片。” 一头没有驯服者的野象,危险程度不下于一条虎。袁朗和吴哲小心地控制着呼吸,希望它赶紧离开这里。袁朗把左手覆在吴哲头上。 那一面,茉莉在和金哥聊天,她问:“金哥,你多大了?” “嗯?”金哥看看她,笑:“大概大你16岁,我32。” 旁边木木和苦茶仔在吃东西,老大和罗息在喝茶。 “老大呢?”茉莉再问。 “28岁。” “我爸爸一直夸你很能干。”茉莉说。 金哥笑笑:“真的?” “他说你这样的人,一直给人家打工,太委屈了。”茉莉说。 金哥喝了口茶,把太阳伞扭了点位置,免得晒到茉莉的脸。茉莉继续说:“而且你一直很忠心,这很难得。” 老金斟酌着说:“费老板对我有恩。” “这我听说过,你父亲死了之后,费老板一直供你读书,让人照顾你母亲。”茉莉看着他说,声音不大,但坐在不远的老大听到一声两声“费老板”,回过头来对他们两人点头笑笑。 金哥也对老大点点头,罗息对老大含笑说了句什么。 茉莉继续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救济你的钱,加起来恐怕还不如他养一条狗的。” “你想说什么?”金哥问茉莉。 茉莉坐起来,托着脸想了想,笑,说:“随便说说,你当我童言无忌。” 金哥点点头,说:“可是我从来没把你当小孩看过,而且你说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 茉莉凑到金哥脸旁边,说:“如果,一定要和你们联姻结盟,我更喜欢你。” 金哥笑笑,拿手撑起茉莉的下巴,摇头说:“你很漂亮,但是把自己当太好的货色,卖了这么多家,你觉得,自己真……这么值钱?” 茉莉的面色变了变,但是她没发火,脸更靠近过来。旁边老大嘿嘿地叫起来,半笑半嚷地在说:“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可看着呢。” 茉莉揽过金哥,波波两下亲他的双颊,对老大说:“吃醋了?” 罗息在旁边摇头,说:“少胡闹。” 老大带着人走了之后,罗息问茉莉:“怎么说?” “骂我贱货乱卖人。”茉莉把手里的玻璃杯砸到地上,用力去摇太阳伞,把伞骨折了几根之后,又把椅子掀在地上用力踩,恨恨地说:“讨厌!讨厌!猪头!神经病!蠢货!” 罗息看她发脾气,自顾自倒茶在喝,茉莉看看,过去把他的茶杯一个个扔到地上,罗息在旁边叹气:“我这可是特地从景德镇买来的。” 茉莉砸完了之后,又看看罗息手里的茶壶。罗息往怀里藏,茉莉手伸过去:“给我!” 罗息瞪眼想发火。 “给我!”茉莉跳脚要哭。 罗息急忙给她。 茉莉拿起茶壶来摔,摔完之后,还把罗息旁边的椅子掀翻了,然后站那里开始哇哇大哭。 几个保镖听到摔东西声音早过来了,罗息挥手让他们站远点。 “我要杀了那个姓费的,杀了他,金哥就会和我结婚了!”茉莉尖叫起来。 罗息摇摇头,看看地上一片狼藉,想把旁边椅子扶起来。又被茉莉一脚踹倒。 罗息说:“差不多点啊,我真生气了。” 茉莉不说话,罗息叹口气,把椅子扶起来,挨自己放着。然后对茉莉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茉莉坐下,罗息搂着她肩膀,说:“行了,丫头,要是凭你能说动他,我早就把他招揽来了。” 茉莉趴到父亲身上哭起来。罗息搂着她叹气说:“到底是女孩子啊。” “我给你丢脸了?”茉莉问。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那个姓费的,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趟这混水。等他们杀了康萧勇,我就送你去美国读个什么大学,找个留学博士,多好。”罗息说,“你要真喜欢那个金哥……” 茉莉打断他的话:“我去读书了,你怎么跟他们交待?” “啊,这还不好说?就说你还小,先上学,到了20岁,成了个美国大学生,再回来结婚。费家脸上也有光。” “你不怕他们翻脸?” “就凭费家的那小子?”罗息笑起来,“他还不如你呢。” 菜刀和C3也在找路。 C3在联系成才,他在说:“体温会影响狙击子弹的精度,不要一直贴身放着,放袖子口袋里。” “是。”成才说。 菜刀看看C3说:“这个徒弟教得很上心啊。” “他很有心,而且素质好。”C3说,“我退休的话,他可以顶上。” “打算什么时候退休?”菜刀问。 “快了,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了。” “放屁。”菜刀笑骂他,“你才多大,队长多大了。” “他也大不如前了。” 菜刀倒也没反对,想了想,点头说:“所以现在主要看技术和经验了。不光看体力。” C3在一块石头上涂上颜色标记,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个体力活。” 那头象没有发现吴哲和袁朗,它平静地在小路上踱步。 袁朗压在吴哲身上,两个人的呼吸声训练有素地压抑着,也就是说,频率近乎一致。 慢慢的,吴哲发觉袁朗的呼吸声粗重起来,他有点不爽地抬头看袁朗。却发现袁朗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表情很紧张。 吴哲做了个“注意”的手势,袁朗眼睛没转,轻轻示意他往前面看。 吴哲仔细看了一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TM的。”吴哲轻声诅咒了一句。——一个红漆的标志,那头象前面的树上被喷了一个红漆的形状,这是国际排雷组织的记号,意思是这里有一个二战时期的绊索地雷,而且是高当量的反坦克雷,有效杀伤距离是200米。 可能这个雷太危险了,没办法拆,排雷组织的人就做了个标记,扔在这里。 吴哲很快也看到了那个地雷绊索,就在树根那里,也被喷上了红漆。但是那头象根本不知道涂了红漆的绊索有什么意思,眼看着就要踩上去。 最有创意的死法,大概是给一头大象殉葬,吴哲心里想。 逃是根本来不及了,他们绝没有本事在2秒之内跑出去200米远。 袁朗猛地窜了出去,整个人扑到大象脚底下,死死扣住那个绊索。 吴哲跳起来,啊呀啊呀地对着大象怪叫。 大象顿了顿,然后猛地一甩鼻子,长嘶起来,抬脚就往袁朗身上踩。 吴哲开了一枪,打在大象的前肢上。 手枪子弹其实威力不大,但是疼痛成功激怒了大象,它转身对着吴哲冲过去。 脚下的绊索还是被它踢了几脚,袁朗用力握着弦,不让震动传到雷上面,手顿时被钢索割地鲜血淋漓。 吴哲在树林里飞快逃窜,象横冲直撞跟在他后面。袁朗趴在那里松了口气,慢慢慢慢地放开绊索。 他缓了口气,坐起来,地从背包里拿出狙击枪,朝着吴哲的方向追过去。 大象已经把路都踩了出来,袁朗很快就追到了他们两个。 他看到吴哲背上被抽了一鼻子,正跌跌撞撞地往旁边的灌木丛里翻滚。袁朗朝天放了一枪,刺耳的枪声让大象有点心神不宁,它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嘶鸣一声,放过了吴哲,又冲袁朗过来。袁朗没躲,持枪对着它,连开了两枪。 大象的耳朵中弹,惨叫起来,没有停脚地擦着他跑了开去,消失在密林里。 袁朗满脸是汗地放下狙击枪,跑上去看吴哲。吴哲窝在旁边吐,脸上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大象打的,青肿起来。 袁朗掐着他肿起来的脸用力捏捏捏捏:“吴哲,吴哲,我是谁?” “袁朗啊。”吴哲用力推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哪里?”袁朗死搂着他不放,扒开他眼皮看瞳孔。 头部外伤之后,如果呕吐,要先确定有没有脑子受伤。 “我叫吴哲,我们在缅甸。老大我说你别捏我脸,我脑子没伤,吐是因为胃痉挛。”吴哲拉开袁朗的手,发现上面全是血,钢索割出来的伤口相当的深。 吴哲看看,从背包里拿出绷带,慢慢给他包扎,说:“最好要缝一下,看看有没有伤肌腱。” 袁朗动了动手指,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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