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问她怎么了。 “爸,我没事。”唐梓欣捏了捏手机,低声道,“对了,最近袁朗不是升成大队长了吗,你认为他……” 她的试探被唐父用一个简洁的问句打断,“说到袁朗,正好,我想问问你,你和袁朗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和袁朗?我和袁朗能出什么事?”唐梓欣勉强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我怎么听说,最近你俩在闹离婚啊。” 唐梓欣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怎么会?她从来没告诉别人啊?消息是怎么传到唐父耳朵里的? 难道又是袁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父的叮嘱还在耳边响着:“小两口啊,床头吵架床尾和,我是看得明白,哪段婚姻里没有想要离婚的时候呢?袁朗这个人啊,我心里有数,是个能人,他今年刚晋升,前途不可限量,你最好……” “我最好什么?”唐梓欣虽还沉浸在离婚消息泄露的震惊中,闻言却忍不住呵了一声,“您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闹离婚,啊?” “你冷静点,唐梓欣。”唐父淡淡地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说的道理,你都懂,从你执意和袁朗结婚开始,就清楚自己选了怎样一条路,那时我没有反对,现在,你也别后悔。” 唐梓欣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你们因为什么离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我问你,你能解决吗?” 唐梓欣摇头苦笑,不知是讽刺还是怜悯,他以为袁朗是把好刀,却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把刀反而会对准自己。 袁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能人,那份资料说明他的能量远超他们的想象,睁开眼看看吧,我的好父亲。 只是几瞬,她的脸上闪过复杂与厌憎,最终停在隐忍的姿态:“……我明白,我会解决的。” 最终,她没有向父亲求助,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是针对她的,她绝对、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她不敢。 幸好,袁朗要和她谈条件,她知道许三多,并不算一点生路也没有。 挂断电话后,唐梓欣心身俱疲,她环视四周,安宁温馨的家居环境顷刻间变了模样,她尽在掌握的生活被撕破一道巨大的口子,某种冷冰冰现实的恐怖正在朝她呼啸而来。 她朝袁朗打电话,没接通,坐着坐着,终于忍不住打起寒颤。 是夜。 “我知道了。”袁朗对着话筒说,“没事。” 他把烟往烟灰缸一碰,随意道,“你别着急,我有分寸,现在慌的人可不该是我……原因我不能说,其实从头到尾,我要的东西都很简单。” 袁朗挂掉电话,转头看向桌子一角躺着的光盘,那是齐桓白天送来的。 它一直被放在那儿,袁朗照常办公,好似没有看见,却也不会拿开,就像肉里扎了根小刺,时时刻刻彰显痛感,终究没有拔出来。 袁朗拿起来它,这张光盘轻得像一张纸,在他指腹间转动,映出一双不甚清楚的眼,最终,他恨咬一口烟头,把光盘拿去播放。 屏幕很抖,却从人群里准确捉到许三多来拍,许三多静静地坐在吴哲身旁喝酒,对于来找他敬酒的人来者不惧,挨个碰杯,他大多时候是笑着的,淡淡的笑,被逗乐的笑,回忆的笑,苦笑……后来他喝醉了,倒在座位上发呆。 光影在袁朗脸上流动,他坐在沙发上,叼着一根刚点的烟,静默地抽着,用另一只手按下遥控的暂停键,于是许三多发呆的脸也在他的眼里暂停了。 不能再看了,这样想着,却盯着许三多的脸,没有移开。 电话打不通,写信也不回,看似无望的等待中,唐梓欣不禁想,袁朗就是为了故意折磨她的吧,看她寝食难安,看她惶惶不可终日,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时,两星期后,袁朗的信终于来了。 “下周日,十二点半,家中。——袁朗。” 周日,唐梓欣一袭正装,严阵以待,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她复杂地看着走过来的袁朗,袁朗在她对面坐下,身上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让唐梓欣有些不敢认。 比起唐梓欣摆出的阵势,袁朗的态度很松弛,他甚至很礼貌地问道:“中午好,东西收到了吧,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寄来的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搞的?”唐梓欣紧紧盯着袁朗的脸,却一无所得。 袁朗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这个你不用管。”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明白我的意思吗?” 赤裸裸的威胁,唐梓欣的呼吸变得急促,虽有心理预期,她仍然被袁朗的态度威慑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袁朗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眼前这个男人从容的神态,似乎在说,你猜的没错,尽在他的掌握。 唐梓欣有太多的困惑,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海上的浮木,毫无安全感可言。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收集这些东西,向我提出离婚以后?” 她看着袁朗垂眼喝茶,惊疑道,“或者更早,你早就想对付我们家了?” “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袁朗笑了,“对你们家的事,过去的我略知一二,只是装瞎子罢了,至少在…之前,我还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女婿吧。” “真相你得让我知道,袁朗。”唐梓欣哑声说。 “可以。”袁朗说。 唐梓欣忽然明悟道:“……我明白了,当你明白你对许三多的心思,有了离婚的打算,就开始提早布局了。” 袁朗思索片刻,说:“更早一点,从我感到混乱开始,那时候我尚且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到底是把他当作一个下属,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我必须评估我的情绪。”袁朗的眉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沉肃,“我认为,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随后,他把脸上的神色尽收了干净:“你们的料不太好查,前前后后我试过好几个切入点,终于把关节拼凑完整,事实证明,早做准备是有必要的。” 袁朗在叙述这些时,像是在谈论一场战争,唐梓欣已浑身发寒,她这位恐怖的枕边人啊,到底有多少是自己从未了解的? 难怪袁朗说她的手段拙劣,比起他,她玩得只能算过家家。 “废了这么大周章。”她苦笑不已,早没了脾气:“你在逼我,逼我同意离婚。”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晚了。”袁朗看了她很长一眼,轻声说:“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我们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这张窄小的方桌上,只有杯子碰桌的隐约响声,唐梓欣垂着头,像是精神被他打散了。 “就因为我见了他一面。”唐梓欣突然低声道,她到底是不甘心,“我只见了你的好宝贝一面,你就要这样对我?拿这些东西威胁你的妻子?” 袁朗并不想在从唐梓欣口中提到许三多,既然她说了,他便也沉沉回望:“不是一次了,唐梓欣,我说过这是我们两个的事,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一个兵,应该心无旁骛地当兵,而不该他妈的和这些烂事搅在一起。” 唐梓欣说:“可是你爱他,怎么会和他没关系?” 袁朗自嘲地回道:“我爱他,就和他有关系吗?” “我千不该万不该,放他一个人和陈小巧出门,就这么偶然地碰上你,在咖啡馆……” 全都变了,计划被打破,从天堂到地狱,他们的命运从那个拐点开始不受控制地偏移。 唐梓欣急切地说:“那天在咖啡馆,我什么也没做!” “他离开了,离开老A了。”袁朗突然抬眼看她,目光冷得结冰,“是他主动要求的。” 唐梓欣顿时失语,长久的怔然过后,她喃喃说:“不可能啊,我没有告诉他真相,他怎么会……就算知道,也不应该就这么走啊,怎么会?” “别耍我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什么也没做呢。”袁朗轻轻敲着桌面,“他对我撒谎,为了你,向我撒了多少慌啊。” 一声一声,“笃笃”着让人心慌,唐梓欣开始感到恐慌,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加倍的残忍和疯狂,不再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他,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可能会做出来。 “你别这样,别这样,袁朗。”唐梓欣嘴唇微微打着颤,“你就不怕我,把你是同性恋的事说出去,新任的大队长,这种事,说出去,你的仕途就完蛋了。” 袁朗望着她,忽而笑了,他向前凑了凑,沙哑的声音多轻也能让她听见:“你去说吧,去喊,袁朗是个该死的,爱上自己下属的变态……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你试试,看我们谁更怕。”
第65章 离婚 唐梓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袁朗把签字笔向前一推,“为了一段已经死去的婚姻,不值当。” 那道轻微的摩擦声显得如此刺耳,他的意思很明确。 签字,离婚。 唐梓欣慌乱地想,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因为许三多的离开而出离愤怒了,如果他还保有理智,就该知道,这是双输的局面! “无论如何,许三多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可以当作这一切从没发生过,生活继续,我们需要彼此,不是吗?”唐梓欣低下嗓音,示弱道,“袁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肯退一步,我们握着的所谓的筹码,不必摆到桌上来谈。” “这是两码事。”袁朗回答道,“再精致,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个利益结合体,我想,没有维持的意义了。” 面对袁朗黑不见底的双眼,唐梓欣心里的不安一次比一次强烈,她一把扯过离婚协议书,示意袁朗:“看到了吗,你净身出户,女儿归我,一旦签下字,你就什么也没有了,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又怎样?”袁朗的态度平静得有些可怕,唐梓欣在他的眼里寻不到一丝波澜,熟悉的恐慌又从记忆深处蔓延出来,她仿佛又变成那个犯了错而不安的小护士。 两片嘴唇碰撞几下,唐梓欣摸了摸喉咙,希望自己能说出什么,可是没有。 “想想那份资料的价值吧。”袁朗从她手中缓缓扯下离婚协议,放回到桌子上,用一种忽然玩味的姿态说,“哎,如果拿钱来买,你们愿意出多少钱啊?” 唐梓欣想到四个字:不计代价。 “我不感兴趣,但总有人感兴趣,想想吧,如果我给别人,你的生活还能回到从前吗?” 袁朗的视线仿佛自带引力,唐梓欣跟着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宽敞的房子,精致的家居,包括这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纤细的手指上。 “要不我直接拿这些给你父亲看吧,你猜他会怎么说?”袁朗说,“既然你下不了决断,我想,他可以。” “别告诉他!”唐梓欣突然低喝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袁朗,后者正面相迎,笑了一下:“你不是谈条件,谈得失吗,我只是帮你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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