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非相道:“原来如此,施主技不如人,所以才会吃惊。小僧是看施主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这才上前搭话。” 忽然对一位陌生的姑娘说这番话,既莽撞又失礼,那姑娘鼻子一皱,茫然之余又感到难过:“我和公子才见了第一面……为何要如此咒我?” 诸非相气定神闲道:“非也,此乃忠告而非诅咒,想来施主不常思考,想岔了。” 姑娘瞪着他,动了动唇,一跺脚,转身走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遑论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茂龄姑娘。 诸非相对她的背影说了一句:“都说了你有血光之灾。” 那背影一滞,正要转身,手腕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扯进胡同里按在墙上,“她”反应过来,奋力挣扎,手腕却被紧紧攥着。 诸非相淡定道:“小僧只要一使劲,你就有血光之灾,要还是不要?” “我若是不要呢?” 姑娘顿了顿,追着诸非相的话反问。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尤其是受人所擒,处境危险,手腕疼得像是要裂开,姑娘却依旧冷静。 诸非相歪了歪头:“怎么可能你说不要就不要呢?当然得付出代价,东西先还回来。” 此种境况再继续下去毫无益处,诸非相比他想得还要认真,那姑娘身上的力气一松,道:“你先松手。” 诸非相依言松手,姑娘从怀中摸出玉佩,诸非相拿回来,重新佩在腰间。 他摩挲着玉佩,闭上眼都能想起玉佩上的纹路。 胡同内很是寂静。 “……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司空摘星被诸非相的认真态度弄得心情复杂,确实是他技不如人,这血光之灾他无话可说,然而心里莫名地有几分歉意。 “对不住。” 诸非相这般人物确实令司空摘星想要结识,可他似乎选错了方法。 诸非相没有立刻回答他,昏暗的胡同里年轻人的轮廓犹如被定住般,显得十分僵硬。 “……没什么。”最终诸非相如此说道,语气在静夜中显得十分遥远,藏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感,“是小僧太认真了,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人,切切实实相处许久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一个“过客”并不足以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空摘星看不清诸非相的面容,但从他压抑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什么,可方才已道过歉,此时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里太黑了,出去吧。”诸非相语气如常,“你叫什么?武功不错。 从诸非相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只能算“武功不错。” 司空摘星想到自己与诸非相相比堪称迟钝的反应,以及无力的挣扎,心中很是忧郁。 “我叫司空摘星,大师可曾听过我的名字?” “你是猴精?” “……陆小鸡对你这么说的?” “是。” “……” 司空摘星心想,迟早要和陆小鸡一较高下。 两人走出胡同,外面天色已晚,灯火通明,诸非相神色如常,司空摘星对着灯火看去,年轻人笑意盈盈:“司空摘星——” 他一字一顿,喊出全名,司空摘星头皮一麻,便听诸非相接着道:“莫忘记你还未付出代价。” 司空摘星对他举起右手,手腕处一圈青紫色,义正言辞道:“这不是代价吗?” 诸非相眼一眯:“你要赖账?” 司空摘星昂首挺胸:“代价是代价,但大师还得给我买药钱。” 诸非相哼笑一声:“胆子不小,反正你需要买药钱,小僧倒不如给你添点真伤。你觉得如何?” “……”司空摘星抬手,“不如何,大师知道我说的是玩笑话。” 两人才见面不久,言谈之间便有几分随意,司空摘星闻其名已久,始终未能得见,今日见了,认为诸非相并没有让他的期待落空。 确实是一位极有趣的人物。 “诸大师之前还在关外和快活王斗,怎的又跑来太原了?莫非也是参加原庄主的五十大寿?”司空摘星并没有收到请帖,他即使偷东西也没有打过去无争山庄的念头,反倒好奇诸非相和无争山庄有何种交情。 诸非相对他说得多一些:“小僧是受姬冰雁所邀而来,没有请帖。” 姬冰雁那铁公鸡? 司空摘星眼珠一转,问道:“是要为原少庄主看眼么?” 诸非相不置可否:“小僧还未曾见过那位原少庄主。” 司空摘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意思是并不确定是否会为原少庄主治眼睛。 他之前遇见陆小凤,那家伙确实说过诸非相是在与花满楼相处几日之后忽然说能为花满楼治眼睛的。 司空摘星沉思,看来诸大师做事有一定程度上是据喜恶做事。 说话间两人已走至一宽阔处,诸非相问他道:“你一个人?” 司空摘星道:“非也——和我一同来的有受过诸大师恩惠的人。” 诸非相扬眉:“恩惠?” 司空摘星很爽快地给出答案:“天下扬名的盗帅楚留香——” 诸非相奇怪:“小僧救过他么?” 司空摘星否认:“没有,但你杀了石观音,让楚留香免于落到她手中受苦受难的境地,岂非恩惠?” 诸非相纠正他:“石观音不是死在小僧手里。” “——我倒希望大师能纠正后一句。” 夜风捎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话语,两人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楚留香站在屋檐下,无奈地笑着。 楚留香和司空摘星并未收到请帖,原东园喜静,无争山庄久不入江湖,威严仍在,能被邀请之人都是许久以前的江湖前辈,以及无争山庄的生意伙伴。 “姬冰雁也来了?”楚留香得知诸非相是和姬冰雁一起前来之后面露惊之色,“他倒是什么机会都不错过,竟然将大师也请来了。” 诸非相道:“他供吃供喝,随他来一趟亏不了什么,你们又是为何来此?” 楚留香摸摸鼻子,苦笑着看向司空摘星,分外无奈道:“为了比试。” 司空摘星胸一挺:“他为盗帅,我为盗中之王,原则虽不同,但技术上总得一较高下。” 诸非相:“所以你们比的什么?” 司空摘星:“轻功。” 楚留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盗人财物,但司空摘星是受委托或是随心情做事,比无可比,自然只能比拼轻功。 诸非相眨眨眼:“谁胜谁负?” 楚留香和司空摘星互看一眼。 司空摘星道:“我胜了。” 楚留香道:“但上回是我赢了。” 司空摘星瞪他,隐隐有火花闪动,楚留香神态自若,又接着道:“你我比试二百零三回,我胜一百零三回,你胜一百回。纵使你赢了,大体上来说我胜了。”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楚留香,江湖对你的赞扬比对大师还要夸张,这话你可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说?” 他这一番话把楚留香和诸非相都挖苦一番,但两人若无其事,都是对身外评价毫不在意的主,楚留香只是淡然地微笑,然而这笑容落在司空摘星手中满是欠扁的得意。 诸非相饶有兴致地吃瓜,此间江湖人才辈出,彼此之间也是朋友,诸非相看得很是新奇。 三人谈得尽兴,便找了一家酒楼闲谈,而在无争山庄等着诸非相上山的姬冰雁望着布满繁星点点的夜空,额头青筋直跳。 走之前竟忘了问诸非相何时来……莫非诸非相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姬冰雁扶额,深觉头痛。 他已向原少庄主说过诸非相同行一事,少庄主善解人意,贴心地在姬冰雁的房间旁为诸非相留了一间房,纵使无争山庄客房不愁住,他对着少庄主那张笑意温和的脸依旧觉得很是抱歉。 ——而诸非相丝毫不曾考虑他的心情! 酒楼里。 楚留香道:“诸大师,你和姬冰雁可定过时间见面?天色已晚,你若是不去,他岂不是会担心?” 诸非相摇头。 姬冰雁不会担心,他只会生气,楚留香的话语十分委婉。 司空摘星在一旁道:“那大公鸡总是气人,大师你莫急着去,叫他好好气一回。” 诸非相眨了眨眼:“他不曾气过小僧。” 楚留香嘴角上扬:“他也不怎么气我。” 司空摘星:“……” 合着只有他总被姬冰雁气?
第59章 隔壁小王他邻居(十八) ◎瞎子。◎ 诸非相是在第二天才上的无争山庄,前一天晚上他和司空摘星楚留香猜拳——城中客栈空房难寻,加之诸非相只住一晚,所以猜拳定住处,输的人让出房间,和第二个输的人拼床。 结局是诸非相连赢两把,以胜利者的姿态进了司空摘星的房间。 无争山庄外诸非相报上名号,便有人迎他入内,领路至姬冰雁所住的院子之内,路上注视他者有之,议论者有之,却因诸非相冷淡的神情而不敢上前,目送着他离去。 原随云作为山庄的少主人收到了这一消息,他坐在原位,敛目沉思,没有立刻前去见诸非相。 尽管他想见诸非相已久。 姬冰雁一个人在院中喝茶,古树参天,枝叶摇摆哗哗作响,此时诸非相自拱门外潇洒而来,衣袂飘飘,与院中碧色相称,更显风姿峭峻。 “大师贵人多忘事,未免忘得太彻底了些。” 姬冰雁语含指责,神色冷淡,斜眼看向在他身旁坐下的诸非相。 赤衣年轻人嘴角微勾,笑意盈盈:“你因为小僧不在感到寂寞了吗?” 寂寞个鬼! 姬冰雁险些将杯盏捏变形,心知自己和诸非相斗嘴讨不了好,平静地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道:“大师说笑了。” 诸非相不再逗他,而是说起他昨夜在山下遇见司空摘星和楚留香一事,说起司空摘星时姬冰雁眉头一扬,听到楚留香时则嘴角微弯,诸非相啧啧称奇:“你和司空摘星不对头?” 何止不对头,是非常不对头。 姬冰雁不想和他谈司空摘星:“那猴精狡诈多端,看一眼都嫌烦。” 诸非相若有所思:“看来鸡和猴天生不对头。” 姬冰雁知道他说的是陆小凤,白眼一番,不接话茬,而是简明扼要地同他说起向原庄主贺寿的安排,诸非相状似耐心地听着,但等姬冰雁说完,却道:“既然今晚宴席才开始,不如咱俩先去外面转转?” 姬冰雁眉头一皱:“大师不打算去见原公子么?” 诸非相道:“迟早能见到他,何必急于一时?” 在诸非相看来,他不是非要为原随云治眼不可,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并不值得他亲自前去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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