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是你的事,他自己畅快就好。 因为诸非相能遁走,大部分时候对人们都避而不见,百花楼里的花满楼就遭了殃。百花楼来者不拒,有人去楼中讨水喝,花满楼也欣然引人入内,一来二去,花满楼竟变成了知心大哥哥的存在。 司空摘星和王怜花都在杭州,前者无所事事没有生意,后者纯粹是不想回洛阳——毕竟看自己的母亲折磨自己的父亲实在不算一件值得享受的事。 两人看似不对头,但实则有惺惺相惜之意。 毕竟他二人在易容方面都算精通,司空摘星吃过的盐比王怜花吃过的饭还多,却并没有将王怜花看作小辈,反倒将他当作可以探讨技术的同行,这让生性乖戾不服输的王怜花心里十分舒坦。 两人一凑对,倒霉的就是陆小凤,这日陆小凤苦着脸对诸非相抱怨这俩猴精干得坑人事,而此时两人已易容去找花满楼了——为了看花满楼能最先认出谁。 陆小凤大倒苦水,道:“诸大师,原本我和司空摘星那猴精还算势均力敌,能有来有回,如今又来一个猴精,可苦死我了——上回他们一个扮做卖身葬父的姑娘,一个扮做那姑娘的老母亲,骗了我二十两;上上回,我去怡红院见姑娘,结果那姑娘是王怜花,赶走他之后我又见了一位,结果那人是司空摘星,这还不止!……诸大师,你就不能治治他们?” 诸非相沉思道:“小僧竟然不在场,太遗憾了。” 陆小凤:“……诸大师!” 诸非相:“你就不能想办法认出他们来么?反过来戏弄他们一把。” 陆小凤更苦了:“原本有看眼间距识人的法子,但之前司空那猴精从楚留香那里学到这点,和王怜花摸索着找出了掩饰的方法——我也想啊。” 司空摘星和王怜花也戏弄过诸非相,但反过来被诸非相坑了一波,因为诸非相什么都不用看,只要往他们头顶一瞥,就能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是何人。 诸非相只能拍拍他的肩,淡定道:“他们只是拿你在练手罢了,习惯就好。” 陆小凤:“……我觉得这习惯不了。” 诸非相将桌前的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陆小凤幽幽地看他一眼,接受了这番好意。 待两人回到百花楼,花满楼已给出答案,花满楼先认出了王怜花,随后才是司空摘星——这让司空摘星得意忘形,狠狠地在王怜花面前嘚瑟,嘚瑟遭了报应,被王怜花一把痒痒粉洒到身上,陆小凤和诸非相回到百花楼中时司空摘星正追着王怜花咬牙切齿,让他教出解药。 司空摘星轻功、易容术了得,但对药理并不精通,此时便只有咬牙切齿的份。 王怜花得意洋洋,偏不给他,百花楼中鸡飞狗跳。 花满楼立在窗畔微笑,只是那笑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无奈的意味,陆小凤心中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诸非相看了会儿戏,伸手揪住王怜花衣领,道:“把解药给他吧,你们再闹下去,花满楼该赶人了。” 王怜花瞥了眼温和微笑的花满楼,嘀咕道:“他才不会赶人呢。” 说归说,他还是依了诸非相的话,把解药递给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服下解药,心里还是气:“愿赌服输,你输了还耍赖!无耻!” 王怜花回怼:“你赢了还炫耀!卑鄙!” 诸非相:“……” 好弱智的对话。 * 秋意渐浓,由于诸非相后来一直不现身,想见他的人没了兴致,纷纷离开杭州,抓住机会,诸非相加快了为花满楼治眼的进程。 王怜花对他治眼的方法很感兴趣,跟在他身旁做笔记,诸非相倾囊相授,有人能学去总比他一人守着强,更何况王怜花愿意学。 诸非相的大方让王怜花很是意外,如今这个时代医师都将自己的各种方子藏得严严实实,便是想学也无处可学。 “因为你愿意学,而小僧不讨厌你。” 诸非相少见的坦然,让王怜花心中生出一种诡异的受宠若惊的错觉,他打了个寒颤:“别人愿意学的话你也会教他们么?” “没有别人能跟在小僧旁边。” 王怜花心情复杂,沉默一会儿,又道:“既然你愿意教我,那你可愿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崖神草的?” 诸非相垂眼,片刻之后,轻轻道:“一个认识的人告诉小僧这世上有崖神草,小僧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王怜花:“……” 这回答不是相当于没答嘛。 他聪明地闭了嘴,没有继续追问。 * 秋日将尽,西北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至至江南,也吹来了玉天宝。 玉天宝在昆仑待得不得劲,尝过外面世界的恣意,阴冷的罗剎教便显得不那么好了。经过对他爹的死缠烂打,玉天宝带着随从来了杭州——随从还是诸非相的老熟人,那位被派过来数次的手下。 “我爹忙着收服快活王曾经的势力,还要和云梦仙子掰扯,忙得要死要活,却不给我事做,我无聊得很,便缠着他让我出西域来中原,他不放心我,便让我带上一个人……我思来想去,觉得那个人最靠谱,所以就带上他了……嗯?大师你问我他叫什么?他叫罗一,从一到二十,是我爹精心挑选培养的。” 玉天宝话很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还意犹未尽,诸非相给他倒了盏茶,对他和他爹的事不予看法。 玉罗剎当爹的方式奇奇怪怪,甚至偶尔对玉天宝会报以轻微的恶意,不像在看儿子,反而有几分像在看玩具。 起码由诸非相来看,玉天宝离开罗剎教比待在罗剎教好。 陆小凤对玉天宝的到来很是欢迎,司空摘星和王怜花总是让人生气,与他们两个相比玉天宝堪称人畜无害。 而此时司空摘星和王怜花已结伴去外面搞事,偷王之王名声更响,千面公子的名号也渐渐传开。 玉天宝没有见到王怜花有些失望,但花满楼和陆小凤极大地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年轻的罗剎教少主一入江湖,虽欲挫折,但遇见的人对他不坏,对所见之景所见之人都怀有善意,陆小凤看他围着花满楼问东问西,私下同诸非相说起玉天宝,说他实在不像一位魔教少主。 诸非相道:“也许玉罗剎没有把他当作罗剎教少主来教导。”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玉罗剎教导玉天宝的方式像是养了一只宠物,还是一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宠物。 陆小凤奇怪道:“不把他当少主,那谁是少主?” 诸非相随口道:“玉罗剎不是有罗剎牌么?玉天宝能否继承教主之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秋去冬来,诸非相有条不紊地为花满楼治眼,敷药,针灸,喝药,再加上一些只有他会用的技术,他对花满楼双目恢复光明一事信心满满。 诸非相的态度太过坦荡,随着时间流逝,花满楼心中的期待也愈来愈大,对自己重见光明一事也有了信心。 他向诸非相提起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这位让花满楼感到心情复杂的蝙蝠公子,道:“我听说他一直在找你。” 蝙蝠岛一事在诸非相的操作下无人不知,原随云建立的蝙蝠岛本就隐蔽,更别提曾经前去蝙蝠岛的客人都有见不得光的事。 诸非相托云梦仙子和姬冰雁暗中宣传也拿出了那些人不想暴露的秘密,如今江湖上乱糟糟的,他们憎恨原随云,也怪诸非相多管闲事。 无争山庄也因此有许多麻烦,原随云捉襟见肘,却也不忘关注诸非相的下落。 听到花满楼这句话,诸非相笑了笑,道:“你不用管他。” 花满楼听出几分厌恶的冷漠情绪,心中迟疑,只是一切都看诸非相的意愿,他便依了诸非相的话,不再提起原随云。 冬去春来,春花烂漫,花满楼终于摘下遮住双目一年的黑布。 窗户被黑布蒙住,为了让花满楼能更好地适应光线,四周围着的人紧张且期待。 唯独诸非相坐在一旁撑着脸。 花满楼手指微颤,摘下黑布,眼前一亮,身前面容陌生的眼含紧张,眸中印着他的模样。 “花满楼,你看得见我么?” 陆小凤指着自己的两撇胡子,他认识花满楼时对方早已失明,作为朋友来说他万分期待花满楼能重见光明。 花满楼呆呆地看着他,陆小凤心中一紧,便见花满楼微笑着道:“你果然是四条眉毛。” 陆小凤:“……?!!!!!” 王怜花凑上前,变了个声,问:“我呢?我是谁?” 花满楼莞尔:“你是王怜花。” 玉天宝挤上前:“我呢我呢!花满楼你知道我是谁吧!” 他只顾着问,竟忘了花满楼即便不看脸只听他声音也能分辨出谁是谁,花满楼心中同样激动,握着黑布的力道显出他的不平静:“我知道——你是玉天宝。” 玉天宝欢呼一声,喊出所有人的心声:“花满楼!你能看见了!” 诸非相在一旁坐着,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很是欢喜。 热闹过后,众人才发现诸非相从始至终未曾说一句话,花满楼转脸看向那桌畔坐着的年轻人,赤衣墨发,眸中含笑,眉间一点朱砂,与赤衣交相辉映,更显仪容出众。 诸非相比他依据种种传闻勾勒的形象还要出色,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飘渺气质。 花满楼凝视着他,轻轻道:“诸大师,多谢。” 诸非相回以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话不必多说,彼此之间自能意会。 花满楼重见光明,花家上下欢喜不已,诚恳地为诸非相送上谢礼,诸非相没有推辞,欣然受之。 花满楼有心去见诸多景色,但初初恢复光明,他便回家同家人们团圆庆贺此事,诸非相手一挥,一个人潇潇洒洒地入江湖游荡。 他虽然是一个人独行,但并不寂寞,在江湖上他总能遇见熟人,被熟人或者把熟人们卷进各种各样的事中。 诸非相的旅途永无止境,他经历过太多的年岁,认识了种种人物,即使有朝一日终将分别,但在有限的时间中诸非相愿意让自己能够和他们开心地活着。 这是他走过这么多世界,从一开始的懵懂,到排斥,再到接受,循序渐进,他所学会的道理。 天涯路远不可测,惜当前,莫仓皇。 【作者有话说】 剩下的该番外了_(:з」∠)_ 大概是交待一下最后一个世界后面的事,以及前两个世界的番外
第64章 番外:代价 ◎付出的代价。◎ 虽说诸非相说过若是有空便会来见原随云,但实际上他即使有空也未去无争山庄。自最后一次分别,诸非相时隔近一年才去见原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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