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拐进了一个放满轮胎和残破汽车的大院子里，王耀拉开车门跳下车，刀疤男把车停好然后带着王耀进了一间平房，平房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汽油味很重，刀疤男坐在床上换了个拖鞋，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罐子才开腔：“小子，这是你儿子吗？” 王耀坐在椅子上，椅子不堪重负的嘎吱一声，王耀道：“不是。” 刀疤男咳了一声：“也对……你才十八。” “二十了。”王耀提醒道。 “……”刀疤男瞪了王耀一眼，转对万尼亚道：“过来一点。” 万尼亚看看王耀，收到王耀准许的点头之后才靠近刀疤男，刀疤男握住万尼亚的手腕，上上下下拍了他好几下，啧了一声对王耀道：“小子，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妇人之仁不能成大事——” “所以我把他交给您了。”王耀翘着二郎腿一脸无赖“我就是下不去手。” 万尼亚以为王耀要抛弃他，吓坏了，瞪着眼睛看着王耀，王耀任他看了会儿，忍不住笑了：“别这个表情，我走的时候肯定带着你。” “我也不想看孩子。”刀疤男喝了口啤酒，咋舌“叫什么？” “万尼亚。”王耀道。 刀疤男指着外面的大院子，道：“去绕着院子跑五十圈。” 万尼亚又看向王耀，王耀没表情，刀疤男眉头一皱：“六十圈！” 没得到王耀的解释，万尼亚抿着嘴憋着一股气冲出去了，王耀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刀疤男把一只汽油箱拎出来修理漏油的地方，道：“怎么，舍不得？” “不至于。”王耀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喃喃道：“你这小日子过得可真舒心，还真是什么都放下了，以前玩儿炮仗，现在居然来修车了。” 刀疤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王耀微微眯着眼看着平房略高的天花板，问：“你满意吗？现在的，你的潜龙。” “我说过我不会再管，现在是你的潜龙。” “……”王耀轻笑“你可真犟……我可是说了要报仇的，你能告诉我点线索吗？” 刀疤男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更用力的旋转手中的扳手，一言不发，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王耀瞄了他一眼在心里叹一口气，问道：“万尼亚怎么样？” “太弱了。”刀疤男道“你这么早就找接班人这点让我很不舒服。” “嘛……就和你想的一样，我是迫不及待的想甩掉这个包袱的……就像你一样，培养一个继承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外面的万尼亚已经跑的热的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衣，他不停的往平房这里瞟，还差点摔了一跤，平时认真的训练还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在坎坷不平的院子里，万尼亚跑的并不是太累。 开始的十圈很轻松，三十圈的时候万尼亚有些累了，四十圈开始放慢速度，刀疤男甩给王耀一张五块让王耀去买面条，王耀出来看见万尼亚一直在看着他，皱眉喊到：“快点儿！不跑完不能吃饭！” 结果就是王耀和刀疤男下了面条，吃干净之后，万尼亚还是没跑完！因为刀疤男吃饭速度太快了！ 万尼亚心里一阵阵委屈难受，王耀始终和刀疤男谈话，根本没有注意他！没有平时精心准备的晚饭……王耀就像不在意他了一样！ 脚下一绊，万尼亚扑到了一堆碎石子前面，膝盖一阵刺痛，万尼亚坐在地上捋起裤脚查看冒血的伤口，搓掉了一层皮，一动就疼，万尼亚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眼泪差点掉下来，王耀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继续，不准休息。” 这不对！！万尼亚瞪大眼睛：“小……” “叫我团长！”王耀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万尼亚不敢眨眼，他怕眼泪溢出来掉下来，咬着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万尼亚不知哪儿来的任性，第一次称呼这个突然性格大变的男人：“团长！” 最后十圈万尼亚跑的比之前还快！膝盖上的伤口很疼，疼到了万尼亚的心里，万尼亚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小小的脸上却写满了倔强，王耀背着手站在平房的窗户前，刀疤男在用一张砂纸打磨手里的零件，神情专注。 “报告团长！跑完了！”万尼亚擦干泪痕跑了过来，在王耀面前立正。 王耀吝啬的连一个笑容都没给，只是冷漠的瞟了他一眼，刀疤男拍拍床，道：“上来，把裤子脱了。” 万尼亚坐在床上脱掉裤子，膝盖上的伤口和布料粘在一起，扯下来的时候很疼，造成了第二次伤害，刀疤男用一只瘪了的铝盆洗去了手上的汽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取出酒精纱布，开始为万尼亚处理伤口。 酒精浇在伤口上的时候万尼亚闷哼一声，王耀就像没听见一样，淡定自若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张折叠床，展开放在屋子角落，把被子铺上去。 膝盖上裹着雪白的纱布，万尼亚一瘸一拐的去自来水龙头前洗手洗脸，冰凉的水让他冻得手通红，万尼亚忍住想再次喷涌而出的眼泪，在外面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进去。 刀疤男看了看万尼亚，皱眉道：“去跟王耀睡一起。” 万尼亚不情不愿的躺床上，几乎是睡在床沿，王耀闭着眼不声不响，万尼亚心里更难受了。 不一会儿，刀疤男就打起了呼噜，王耀轻轻翻过来，摸索着小孩的脸，果然摸到一片湿濡。 到底还是没忍住，王耀带着些歉意的把万尼亚搂怀里，万尼亚不声不响的咬在王耀手上，委屈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寂静的夜晚只有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和刀疤男的呼噜声，万尼亚哭了一会儿就睡了，他不知道的是王耀看了他一晚上，彻夜无眠。
第8章 早上五点，万尼亚跑完步，开始吃早饭，然后戴着个沉重的铁脚环练跑练跳，在车架上穿梭，经常重心不稳摔下来呈狗吃屎状。 中午，在院子里像鹦鹉一样练习汉语发音，差点被隔壁的老头子带歪走上四/川话这条不归路上来。 下午，在一堆轮胎里钻来钻去，拎着两个灌满水的水桶让双臂保持垂直。 王耀拒绝在万尼亚头顶上放重物，理由是他就是这么才被压矮的。 晚上，万尼亚又咬了王耀一口泄愤，这次咬在脖子上。 “……”王耀拍了他一下“要是咬敌人的脖子，记得左右晃动脑袋，能造成更严重的创伤。咬断大动脉都是可以的。” 万尼亚松嘴，舔了舔那个浅浅的齿痕。 训练的强度不断拔高，期间下了一场雪，王耀坐在炉子前烤花生，万尼亚负重跑步结束后回屋子里喝茶，一身的雪花刚到温暖的室内就融化了，王耀环顾四周确定刀疤男不在，把万尼亚的手握在手里，惊奇的发现小孩的手居然一点都不凉：“不冷吗？万尼亚。” “不冷，俄/罗/斯的雪比这里的大，风也是。”万尼亚喝了一口水，令人舒服的温度划过食道落进胃里，很是舒服。 “啊……也是，你该习惯了。” 万尼亚望了一眼窗外飞扬的雪花，道：“这里的雪太湿了……小耀，草原上的雪，风一吹能刮好远，这里的雪落在地上就没有了。” 王耀拍了他的头一下：“训练结束，先吃会儿花生吧。” 他以为他是想家了。 万尼亚把被雪水浸湿的围巾挂在铁丝撑起的晾衣绳上，脱掉外套把里面汗湿了的贴身衣物脱下来换了一件干的，王耀看着万尼亚的动作，忽然伸手过去捏了捏万尼亚的肩膀，又捏了捏万尼亚的手臂：“万尼亚，你是不是长高了？” “应该是吧？”万尼亚认真的比划了一下“很快就有小耀那么高了。” “早着呢。”王耀用铁钩子拨弄了一下碳火，火星溅出来一点，就像一颗星星一样快速落地然后熄灭了。 “长到让小耀抬头看我就好了。”万尼亚穿上外套，抖抖袖子把手从袖口伸出来。 王耀想说那是肯定的，看着万尼亚现在尚且稚嫩的轮廓，王耀能想到万尼亚长大后回事什么模样。更高，更帅，漂亮的眼睛像是有魔法一样。 孩子的成长，大人的老去。 “这小子能玩枪吗？”刀疤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上面还有土，咣当一下往桌子上一撂，又把怀里的一把军刀掏出来放到桌子上，坐在碳火前开始剥花生。 王耀说：“您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刀疤眼一瞪“这是你给我带来的麻烦！” 王耀嬉皮笑脸道：“哪能啊，您以前把我扔给上一任团长的时候也跟我似的这么爽快！？” “……”刀疤把花生壳扔进火里“明天跟我上山去！” “好嘞——”王耀拉长声音，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万尼亚，去把你的书拿过来，对，二年级那本，咱们识字咯。” 王耀教万尼亚中文都是口头传授，刀疤看不过去，从隔壁老头的孙子那里借了小学人教版语文书给万尼亚，破是破了点，还是很实用的。为了装逼王耀戴了个眼镜框，一本正经的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教万尼亚读，刀疤看见之后嫌弃王耀的粉笔字，押着王耀和万尼亚蹲一起，万尼亚识字，王耀练字…… “小耀，咱们明天去干什么？”万尼亚在被窝里搂着王耀的腰抬头问。 “去山上，刀疤教你打枪。” “你不是说我还不能打枪吗？” 王耀打了个哈欠，道：“让你去你就去嘛，别废话，你觉得咱们能在这呆多长时间？趁还在这里，多跟刀疤学一学，当年若不是团里出了那种事情……潜龙早该扬名了。” “哦……”万尼亚蹭了蹭王耀，忽然又想起什么抬头问“那小耀是跟刀疤学的吗？” “我跟上上任团长学的，刀疤教我的很少，几乎是我刚到他手里就上战场了……妈的，就是在北非，第一次就差点被削掉脑袋。”王耀抱怨道“那时候我真是死里逃生，阎王爷都拽住我的脚腕了！” 看起来熟睡的刀疤忽然开腔：“哼，那是你蠢。” “你没睡！？” 半秒后，刀疤又开始打呼…… 王耀啃了一口万尼亚的头顶，把小孩的头发都啃湿了，万尼亚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上的牙印，然后听见王耀咬牙道：“万尼亚，看见没，这叫高手。” “……”万尼亚想，小耀今晚怎么蠢蠢的？ 冬天天亮的太晚，刀疤把王耀和万尼亚踹醒的时候天色还是浓墨一样的黑，万尼亚揉着眼爬起来穿衣服，这几天的训练让他穿衣服的速度大大提升，虽说还是刀疤所说的“裤子还没提起来就被炮轰死了”的速度，但是确实是比一开始“不用睁眼了直接就死吧”的速度快了好多。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2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