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主动请缨:“队长,我跟完……许三多一块去!” 袁朗本打算拒绝,可许三多这时也来掺和:“我们集训的时候配合得很好。” “我们这边枪响的时候你们就攻进去,注意安全。” 九点半,许三多他俩该行动起来,前往指定地点,紧赶慢赶,正好能在十点到。 “许三多。”袁朗忽然出声,在许三多疑惑地转脸来时给他整理平整衣领。 “注意安全。” 许三多朝他安抚地笑笑,敌人不会留很多人在看守,那样目标太大,所以相比起其他人的任务来说不难,他和地雷轻快而敏捷地消失在夜色里。 硝烟味悄然而至,混进铁锈味、汽油味,是战争和死亡的味道。 袁朗没有太多时间纠结在他微妙的不舍情感上:“政府军先头小队到了,准备战斗。” 回应他的是撕破寂静的一声枪响。 许三多和地雷穿行于或宽或窄的无人之路上,像两只猫。 地雷牢牢跟上许三多的步伐,不多时他们到达目的地,地雷喘着粗气:“妈呀,我回去真得给伍教官送面锦旗……霸道教官救我狗命怎么样?” 许三多很给面子咧嘴笑了笑:“他估计能把你踹出去二里地。” 枪声响得更加密集,是政府军的主力部队到了,许三多和地雷不敢再耽搁,借枪响潜入工厂内。 工厂内散落一地罐头,他们戴上战术眼镜后走得加倍小心,可在工厂一楼内反复探查三遍,仍然一无所获。 “奇怪……我们判断失误?”地雷沉不住气,许三多摇头,用枪指了指地上不起眼的血迹:“有人在。” 确认一楼没有人,许三多和地雷的目标自然转移到通向另一处的那扇门,甚至不用动枪把去砸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就缓缓打开。 一间密不透风的仓库,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黑暗让许三多警惕,眼镜所提供的红外线探测结果只能感知到地上的那个人还勉强活着,无需再思考,许三多给地雷打手势,示意他掩护自己,果断冲进去救人。 男性,政府军,比自己高,中等身材……许三多抓起他手臂的那一刻听到极细微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是他! 许三多忐忑又惊慌地把人翻过来,血污下的五官依稀可辨,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成才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炸、炸弹……炸……弹……”成才嘴唇开合,吐出几个音节,许三多勉强听清:“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治伤,成才!你撑住!” 地雷看着许三多背出个政府军的人来,吓一跳:“怎么是政府军的人?” “地雷,帮我救他,失血过多,耽搁不了了。”成才的血缓缓浸湿许三多的衣服,生命在眼前流逝从未如此清晰可感,许三多竭力冷静,说出的话还是在抖。 地雷没多问就举起枪:“行,我掩护你们,快走。” “我不能走。”许三多把成才交给他,“有炸弹,我必须留下来拆弹,如果爆炸肯定会被人察觉到这里有问题,能源……能源会被抢走。” 维持休眠仓还需要大量能源矿石,他不能放任不管! 地雷拗不过他,又担心,背过成才后飞也似的往外跑,许三多掩护他们直到出了门才继续排查成才口中的炸弹。 地雷把人安置在隐蔽的地方,看着他不断还在流血,地雷心里五味杂陈。 完毕应该认识他,不然不会这么紧张,抛下他在这无异于杀人——可是,完毕还在里面!一个人! 地雷咬咬牙,想起许三多的恳求声,开始给这个他并不认识的人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 “B组请求通话!我是丁海羽,救出政府军伤员一名,许三多一个人还在里面,我请求支援!” 许三多此时独自在黑暗里挣扎、摸索,这间仓库不可能毫无线索。也许是被成才的血刺激到,他近乎偏执地想找出一个理由。 直到轻轻的,咔哒,一声。 暗门打开,光漏出来的瞬间许三多迅速举枪瞄准,同样的,里面的人也在瞄准他。 三个人,受过专业训练,扣下扳机后他的头、心脏和肺都难逃一劫。 许三多大脑中闪过无数信息,时间似乎凝固,在他分析完毕后又开始缓慢流动,使他足以窥见杀意与生机。 飞身往前一扑,许三多瞄准的是中间那人的腿,在把人撞开后他放弃手中的步枪,转而拔出手枪,上膛,电光火石间击倒左右两人,再将枪口抵在倒下的人额头上。许三多听到那人开口在骂,不熟悉的语言,冒着火的眼眸。 许三多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天真,没有犹豫或是劝降,他扣下扳机的手指是那样稳且坚定。 因为此刻,另一支枪也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我要杀了你,你们这群老A!我要杀了你们!” 同伴在眼前被毫不留情地击毙,男人已经有些疯魔,连开数枪试图击中许三多。这样无法控制的疯狂却也给许三多时机,他如鬼魅般尽数躲开射击。 子弹打在金属板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许三多把手枪收回,他决意生擒或近身格杀,只因看到那人腰腹处的异常鼓起。 炸弹,原来是人体炸弹。 矿井和仓库由铁架桥连接,下方是废弃的排水渠,如果炸弹在这里爆炸,桥梁断开,他会跟这群人一同掉下去。 许三多坚信支援很快就到,那么此时此刻,不要命才能绝处逢生。 男人知道许三多在想什么,他捞起衣服展示缠绕在腰上的炸弹,并且将枪对准自己的腹部:“我不想死,可是你逼我!你逼我死!” “我没有逼你死。”许三多站起身,将手枪丢掉,他快不过子弹,必须先分散男人的注意力,“我给你机会,你可以跑,但是别开枪,别引爆炸弹。” 男人咧开嘴笑,状若疯狂:“那我们都去死吧。” 许三多拔出腰后的布里奇刀,冲上前,一刀插入男人的心脏。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男人在手枪被打掉的同时启动炸弹倒计时,同时用尽生前的所有力量死死制住许三多的咽喉。 “一起死!” 不能、不能在这里引爆…… 眼前发昏,呼吸困难,许三多凭借最后的意识,挣扎着跟男人一同从铁架桥上坠落。 所以,从高处坠落是什么样的感觉? 像一片落叶。 许三多在空中挣开男人的束缚,调整姿势,尽量减少入水的冲击。落入水里的瞬间,一片黑暗幽深,恍惚在奥斯的那片海中,袁朗温柔地注视着他。 队长,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瞬间席卷推远,头狠狠撞击到什么,许三多彻底失去意识。 爆炸声响起,震得地都抖了起来,然而这并不算什么,顷刻就被战斗激烈的交火声吞没。 袁朗收回狙击枪,机械手臂隐隐作痛,像是排异反应发作前的征兆。 不对,他才刚注射过药剂。 袁朗望向许三多的方向,没有燃起浓烟,没有火光冲天,但他仍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手臂突然抬不起来,伴随灼烧感,齐桓赶紧上前询问:“队长?!” “不对,出事了,许三多!”袁朗往前才迈出一步就跪倒在地,情绪剧烈起伏,他连维持体面都顾不上。 他必须亲眼确认许三多安全!他必须…… 齐桓上前,咬牙将袁朗击晕。 “乌鸦,带队长走!其他人,速战速决!”
第52章 【52.生命不停旋转】 齐桓站在医务室里已经两个小时,他今天还想随队去进行搜救,但是袁朗没发话,他去不了。究其原因,他明白,也愿意让袁朗将痛苦发泄在他身上,但他不后悔。 放任一个排异反应发作的人不管不顾去找许三多,最后的结果他和中队都无法接受。 即使现在他们已经因为许三多下落不明而痛苦万分。 “您需要休息。”良久,齐桓开口,“或者揍我一顿,都行,搜救还需要人手,我让斯基过来。” 袁朗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只能从稍显急促的呼吸感知到他依旧清醒,且痛苦。 在B区被击晕后,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走在茫茫黑暗,怎么也找不到光亮。直到剧痛勒令他醒过来,是医务室熟悉的天花板。排异反应还在持续发作,疼痛像一波又一波潮水,当他浮上水面将将得以喘气时又把他一把按进海水中,不得安宁。 斯基听到动静惊讶地转过身,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袁朗醒过来,而是去检查绑住他四肢的绳索,随即给他注射了一剂止疼针。 缓过那阵疼痛,汗浸湿了袁朗全身,但他不在乎,他有更迫切需要确认的情况。 “汇报任务情况。” 斯基垂下眼,他瞥了一眼一旁柜子上的两瓶药,一瓶强效镇静剂,一瓶普通止疼剂。 “任务完成,B区那伙恐怖分子已经联合政府军剿灭,有平民受伤但伤势不严重……大队派人过来了,能源矿已经被接管,没让别人发现。” 袁朗静静听着,默不作声,在斯基汇报结束三分钟后,微侧过头,眼眸沉如黑夜。 “许三多呢?” 斯基心脏一紧,他挪动步子靠近药剂,把强效镇静剂握在手里后才敢开口:“他……掉进排水渠后,炸弹爆炸,下落不明。” 被废掉左手臂后,袁朗原本以为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感觉。可如今,他觉得有把刀扎进心脏,只要还在呼吸,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会有鲜血迸出,生命随着时间流逝。 只需要四个字——下落不明。 机械手臂霎时如被烈火炙烤般滚烫,更剧烈的疼痛将袁朗包裹,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甚明晰,只记得疼,他好像在喊,在挣扎,连针扎进身体的细微疼痛都感受不到,世界天旋地转。 最后归于平静。 斯基擦掉额头的汗,骂道:“死老A,耐药性这么高。”然后他看着如同死去一般安静的袁朗,和他手腕上因挣扎而流血的伤口,看了很久。 门外地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斯基出来的动静让他恍惚之中抬起眼:“队长……” “注射过镇静剂,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地雷哭得浑身颤抖,放声大哭。他就这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剧烈的挣扎,绝望的嘶吼,可他甚至没有勇气进去面对袁朗。如果没有在外面耽搁,许三多也许就不会丢。 他把他们的许三多弄丢了。 此后几天,阿瓦兰茨中队的搜救工作没有任何进展,顺着排水渠往后连接C区的河,再远些,就是江,然后是海,茫茫无涯。 在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吴哲就用通讯器定位,然而可能是由于损坏,定位地图上空无一物。接着,他整夜不睡调出整个阿瓦兰茨地区的下水道图,一遍一遍根据爆炸威力和现场情况排演,可还是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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