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守看着似笑非笑的少年,心中一冷,心知那契约仍作用在他的身上,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很简单,剩下的三个宝石,严格来说我都有作为‘器皿’被选中的可能,当然,我认为最有可能是‘求不得’。” “您应该也察觉到了,‘器皿’在冥冥之中,会被稚生神明吸引,逐渐朝着他靠近,以供奉自己。” “登神失败的条件便是,在‘器皿’完全出现后,存在最起码一枚宝石迟迟不能被稚生神明获取。” 散兵顺着他的思路推测道:“只要不在身上就行,还是必须在‘器皿’中从未被获取过?” “应该是不在身边就行。”斋藤守保守的叙述了他知道的条件,才继续道,“杀死‘器皿’也不可行。即使是他们死去了,承载的宝石也不过是换一个‘器皿’而已。” “你在这种方面倒是研究颇深。” “毕竟我是个专精旁门左道的阴阳师。”他平静的说道。 “总而言之,因为有着这些的限制,我的计划很简单,如果我不是最后一个承载的‘器皿’,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我会带走他。届时还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的确是很简单,也充满了漏洞的计划。”散兵客观的评价道。 他不觉得斋藤守有什么办法能够一直监视着自己而不被发现,而他之前的言语中,也的确透露出并没有一直监视着自己,得知的信息堪称粗略。 “所以这一切,就很需要您的帮助了。”斋藤守诚恳的请求道,“只要您放弃登神,我的余生都任您差遣。” “只是想要个任人差遣的仆人,怎么想都很容易吧。而且大部分人可没什么别的更重要的心思。”散兵懒散的支起一只胳膊用手背抵着脸颊,“这可是缺点呢。为了弥补这一点,起码我们之间也应该坦诚相待吧。” 斋藤守默然不语,他思度自己有什么足以打动对方时,就看到少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用恶劣的声音道:“真可惜,今天我困了。” “既然如此难以抉择,就让我们到‘真正正确的时间’见面再谈吧。” “想必那个时候你一定准备好了足够打动我的代价。” 斋藤守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便是,少年那双深渊一样的紫色眼眸里,满是深不见底的恶意,哪儿还有半分困意。 …… “唧唧——唧唧唧——” 散兵迷蒙中伸出手将耳边叽叽喳喳的东西扫到了一旁,他揉了揉眼,只觉得视野中一片模糊。 这对他来说十分罕见,毕竟外表看起来再像人,他终究不是人类,这样弱小的身体反应自然很少存在。 不过那被硬质毛发刮过的手上的感触,终于唤醒了他几分神志。 “你怎么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了。”散兵强打精神挑了挑眉,环视了一圈屋内,他发现这正是澄香的房间。 屋子的主人和纱重和叶,三个人正坐在在一边的席子,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关切。 这令散兵不自在极了,他宁愿再和斋藤守聊上一会儿,或许那个家伙权衡之下就会出卖自己的秘密来换取自己的怜悯。 他看向了奴良鲤伴。 被拨弄的在榻榻米上翻滚了好几圈奴良鲤伴坐起身,声音里有些委屈,“你不觉得这比语言作为唤醒语效果更好吗?” 散兵只觉得嘴角抽了抽,确实,若是奴良鲤伴以平时的声音来说话,的确没有动物的声音那么尖锐。 “你现在怎么样?刚刚你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哼……被一个无聊的家伙拉着见了一面。”散兵冷哼了一声,但想起来自己提出要求时他纠结痛苦的表情,还是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这件事并不着急,先让我们处理更重要事情。” 窗子打开着,他走到了窗子边,看向了天空,原本一片漆黑的天色已经隐隐透露出了几丝明亮。 白皙的手指抚摸上心口,“心脏”有力的跳动着。散兵莫名的生出一种奇怪的扭曲感,寄居在人偶身上的“爱”,只可惜连这颗心脏也只是无限接近于人类的一部分,并不具有任何实际价值。 在知道了它的存在后,它十分乖巧的就被引了出来,看着和梦中一样柔软温和,不带半分狎昵的浓重粉色宝石,一时难免有些恍惚。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奴良鲤伴和澄香身上的气息强弱差不多,以及本来以为奴良鲤伴是那个干扰源…… 如果它一直在自己身上就不奇怪了,自己怎么能感受到自己的牵引呢? 而奴良鲤伴突兀的变成了这幅模样也不奇怪了,大抵是那个时候,这块宝石的“器皿”便从澄香变成了自己。 散兵朝着澄香挥了挥手,“来吧,我找到把你变回原样的办法了。” 有着红线的束缚,奴良鲤伴自然也目睹了他取出宝石的模样,他的不免有些惊讶,但回想起那些异样,又觉得十分合理,只是有些懊恼那时为什么不足够细心。 澄香飞到了窗框上,她垂着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激动。 散兵皱了皱眉,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们改变主意了? 他看向了奴良鲤伴,后者轻轻咳了一声,“先把我变回来吧。” 散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不信任倒也正常。这算不上气恼,但也难免被扫了几分兴致,他握上奴良鲤伴的小爪子,如同这个家伙莫名变成那副样子一般,伴随着一阵烟雾,身材高大的长发男人替代了小型啮齿动物。 “哟,这幅姿态还真是久违了。”奴良鲤伴如同之前一样闭着一只眼——散兵这时才想起来,似乎这家伙在变成松鼠的时候,也很好的维持了这一点,思及此,他的面色不由有些古怪——朝着纱重她们在的方向挥了挥手,“也该考虑好了吧,和叶姐姐,纱重女将。” “妾身已经想好了。”和叶走上前,对散兵施了一礼道,“请您将妾身和小女变做一对信天翁吧。” 散兵用余光瞥了一眼心虚的翻看着梳妆台的大妖怪,轻哼了一声,他看向澄香,“那么代价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不同于映月和影月,澄香只是普通的人类,尽管分享生命这种事情对于死而复生来说代价已算是低廉,但是人类的寿命终究是不同于妖怪和付丧神。 “我已经想好了。” 散兵的目光又看向了纱重,她只是站起身,同样向他施了一礼,“就麻烦您了。” “你不和她们一起离开吗?” “我可是这里的女将,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呢?”纱重笑了笑,“再说了,我也答应了澄香要好好照顾真澄呢,这孩子……比起和叶到更像是我些。” 散兵观察着她的表情,没能找出半分破绽。便依言将两人化作了一大一小两只信天翁。 “快走吧。”纱重看着两只站在窗框上的鸟儿,“等到了天亮了,难免有哪些不长眼的家伙要靠着射鸟逞威风。” 大的那一只信天翁中眼眸中流露出担忧和不舍。 纱重却忍不住笑了,她眉眼柔和,在那个少年昏迷时,和叶想要劝她离开,却又无法开这个口的样子还清晰无比。 “和叶,你把我想的太好了。”纱重露出一个面具一般的假笑,这是花街女人战斗的盾和矛,低声道。 纱重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她如此说道,“我从未为那个女人伤心过,那件事情只是意外,既然背叛了楼里的大家,得到那样的结局,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为那件和叶挂念却说不出口的话定了性,但她也有永远说不出口的东西。 比如,她这一生只为一个人的逝去流过泪,那个人是她相互依靠挣扎着生活下去的真正家人……或许还有爱人。 但正是因为这种情感,她才更需要像那个人一样,她会为依靠着她的孩子们支起在这种地方能够喘息片刻的休憩之地。 她目送着两只相互依靠的鸟儿离去,眼眸在早晨的阳光下,不由溢出了满满的泪水。 …… 而在她们告别时就已经悄咪咪离开的两人,走在回程的路上倒是少见的安静。 往日里负责活跃气氛的总是奴良鲤伴,如今一沉默,倒是让散兵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他有些不适应的僵硬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奴良鲤伴在复盘散兵的情绪何时受到了影响,一直以来那些宝石的宿主从没选择过对方,便让他失去了不少警惕之心。不知道怎么,他就想到了少年昏倒时的模样,于是下意识吊儿郎当地道:“唔……在思考你梦中幽会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第53章 束缚 “……嗯?你很好奇吗?” 或许是因为这块无聊的宝石干扰下带来的遐思,在听到奴良鲤伴不着调的用词,散兵短暂的僵硬了一下,思绪蓦然跑偏一瞬,回神后转而眯了眯眸子,绽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 “或许你也被我们两个牵扯其中喔。” “怎么说我都和猫扯不上什么关系,好奇心重一些大概也是无妨的。”奴良鲤伴眨了眨眼。 现在倒像是好奇心颇重的猫了。散兵好像看到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又在奴良鲤伴身后甩动着。 ——所以说把他认成松鼠妖怪也很合理吧? 散兵心不在焉的想着,嘴上倒也解释起来:“倒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一番努力之下便宜了你而已。” 奴良鲤伴用手指点了几下脸颊,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诶呀……我可不记得我最近白捡了什么,如果增长的那些见识不算的话。” 近日里的生活倒是有些太过精彩了,连那种早早离开人间的大神都主动将邀请送上了门……本以为出于身份的不同,这个世界人与妖的两面他都已看的七七八八,没想到那些传说里的神明在人世中仍然留有着隐秘的痕迹,甚至曾经他们的追随者就在江户,并且无一人所察。 这样充实的生活点燃了他血液中好奇的那一面,不免更加期待起明天来——不过鬼灯町这样的麻烦事儿还是少一点为好。 “所以才说是一个蠢货的自作聪明。哈,倒也不怪他,谁能想到他会遇到你呢。” 散兵眼眸里划过一丝促狭,悠悠道,“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真的举行这种祭祀仪式。” 这个话题还真是老熟客了。奴良鲤伴不由弯了弯眼眸想到。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说行事轻浮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再说了,他当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 或许这都是命运使然吧。 奴良鲤伴的脑海里思绪飞快地转了一圈,“这也不能算是白捡的果子吧,毕竟换个家伙未必就能准确无误的念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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