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嬴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称呼他。 经由秦政那回提示,即使蒙毅初始并不相信,但一年多的时光下来,也已然接受了个大差不差。 当初,在不得知背后真相之时,眼观他们的诸多矛盾与争吵,又见后来客卿的脱出,蒙毅其实很多次都想感慨。 大王你怎么还信他。 尽管许多事当初的客卿已然踩到界限,甚至已然越线,可在他看来大王或许不能原谅之事,最后大王却尽数释怀。 甚至在那次抓回他后给了他更好的待遇。 细细想了这些,再融入实为同一人这种可能,即使再怎么不信,蒙毅也逐渐发觉此为唯一合理的解释。 甚至后来觉得。 他会被自己迷住,也算是合乎情理。 而知晓这个事实后,蒙毅也特意去观察过这二人,越是看,就越发觉得像。 这更是印证了秦政并不是患了什么心病,而是这怪事当真就发生在了此世。 确信这些后,在面对崇苏这个假身份,平日他还能装作不知唤他客卿,可到了秦政面前,也未有必要去装不知。 称呼一时卡壳,蒙毅还是问:“该如何唤这位大王?” 秦政倒未想到他会这样问,意外中回道:“可以唤他陛下。” 而嬴政虽并未有太多表情,但其实看到以往臣子面上这副难以言表的神情之时,笑意早已从心底起,却又维持住了一贯的平静神色。 又听蒙毅有些磕巴地问:“大王,与陛下定终身?” 问出这个问题之际,蒙毅自己都在心里抓狂了一阵。 明明他已然尽力避开一切有关大王在情感上的私事。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在私情上的诸多场面,他似乎都在。 比如蒲坂城墙上他们的争吵,再比如宫中设计夺权时他们的争斗,包括后来的那场千里追逃。 从幼时看到他们亲密无间,到未来不远看他们拜先祖定终身,他们一路走到现在,他作为一个外人,几乎是全程都在。 蒙毅忽而体会到一阵荒谬的不真切感。 尽管知晓这某种意义上,是为君王的信任以及恩宠。 但他很是想说。 这种恩宠,也不是那么必要啊——
第153章 成婚 万般心情复杂之下,蒙毅听秦政答他:“是。” 说着,又添了一句:“王嗣自会在宗室中挑选。” 这些蒙毅自然不必替他操心,他所震惊的只是他二人居然会情深至此。 以往利益为上的大王忽而就这样感性,蒙毅怎么能不惊诧。 不过一如既往,他还是选择了不过多言语。 雍城一行他自然不好拒绝,而开口答应之前,他问了一个问题:“既然陛下是异世来者,那么扶苏亦是?” 早前这个问题就在心头起,加之方才扶苏那奇怪的言语,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 既然都告知他了,也就无所谓这一点,秦政道:“是,他是为异世的秦室大公子。” 嬴政在他身旁接了一句:“在异世,你曾也教导过扶苏的课业。” 蒙毅面上神色又崩裂了一次。 扶苏是异世的秦国大公子,蒙毅不免在心里算了算二人的辈分。 在另一个世界,他比扶苏还要长一辈。 但在此世,他与扶苏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友。 又再度思及方才扶苏的语气,他发觉扶苏定然是醉去了从前,将他当作了以前的长辈。 一向平稳的情绪在今日两度崩盘,蒙毅扶额,道:“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什么,蒙毅速而答应秦政同去雍城,便从殿上告退。 他觉得自己或许重新缕一缕关于他们的关系。 而他从殿上离开之际,少有地,两人在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不稳来。 欢笑过后,嬴政与秦政提了一点:“告知他这些可以,但不必告知他的结局。” 秦政答应道:“嗯。” 那些惨痛的结局他自不会特意去告知,不过说到此,两人回去寝殿后,秦政问他 :“如今还会担忧未来此世亦会复现从前吗?” 嬴政一面任下人为他脱去斗篷以及外衣,一面道:“自然不会。” “为何?”秦政话间,也尽然卸去了厚重外衣。 嬴政则道:“从前诸多事无可改变,是因我皆在背后行事。那时你之于我有时是阻碍。” 他牵着秦政往塌上去:“不过现在不一样,你我联手,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自然不会复归从前。” “比如?”秦政被他按去了床塌上,又被他盖好了被褥。 嬴政也在他身旁躺下,又将他抱了过来,道:“比如你定然不会因政务而落下一身顽疾。” 也就不会离世得那样突然,在此世,他定然会安然自得到最后。 秦政闻言,默然间神色都黯淡了下去,问:“疼吗?” 嬴政在他一阵沉默时往下靠了些许,抱着他贴去他身上。 秦政的心跳声就在耳侧,嬴政与他道:“自然。” 久坐与长久低头阅竹简,日积月累下来,他脊背与脖颈都落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常常泛着疼。 有时候难受到睡不着,加之政务繁多,他干脆一整夜都不歇息,在殿中时躺时起身踱步缓着疼,一边继续批阅政务。 秦政听着,垂头靠在他脑袋上,揉着他的发也不说话。 嬴政听到他心跳中传递出的心疼的信号,安慰他道:“如今不会了。” “嗯。”秦政语气沉沉。 提及这些秦政总是不会轻易释怀,嬴政拍拍他的背,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他忽而道:“你心腔中的声音不太对。” 秦政的思绪立刻被他引过来:“什么不对?” 嬴政又拍了拍他,语间故意沉了声音:“有些沉闷。” 秦政可不知道他还会听声诊病的本事,问:“你怎么会这些?” 嬴政正色道:“活了一世,自然什么都会一些。” 秦政听他语气,还当真担忧起来,问:“为何会这般?” 他话间似乎是当真当作了一回事,嬴政方才正色,此时却添了笑意,道:“心中装了天下政务,还装了这样多的我,自然重了些许,声音也就沉闷。” 秦政:“……” 这话一出,秦政就知他是在框人。 他抬手就在嬴政脑袋上捶了一下,道:“少与我说些胡话。” “为何?”嬴政抱着他的手往上摸,轻而易举摸到了他脸侧。 “多少次让你不要总在从前之事上伤神,”嬴政掐着他的脸,问:“怎么不听话?” 秦政往后躲,脸颊肉从他手里逃出来,也玩笑道:“自然是因为心里装你太多。” 又捉住嬴政捏他的手,道:“所以总是忍不住去想。” “哪天我不想了,”秦政说着,侧头吻住他手心:“就代表着我不再在意你。” 秦政问他:“你可愿意?” 他捉着的手忽而就往下压去,秦政肩膀一沉,整个人都被嬴政拽进被窝,黑暗中他道:“小/秦王怕是做不到。” 说着,他就触到了秦政的唇,在一片漆黑中顺着手上的触感吻了上去。 被窝里有些闷人,两人皆在其中,热量散都散不出去,黏糊着贴合在一起,吻出了满身的汗。 直到秦政受不住热,与他承认确实做不到,两人这才从被褥中出来,在逐渐大的北风中,依偎着睡去。 冬雪在此夜又开始下落,冷冽间吹去了小半月,晴朗才在年末再度归来。 过了年末,便是秦政的正月生辰,生辰过后,入春是扶苏的冠礼,再之后,就要着手来年一整年的备战事宜。 在彻底忙碌起来之前,两人借着祈福的由头,带上蒙毅去了雍城一趟。 因年末还有些事宜要处理,此次去雍城时间上有些紧,两人到雍城的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宗庙。 在对来年的祈福过后,便是属于二人的仪式。 先祖牌匾在上,两人并跪于堂前。 秦政首先看着堂上牌匾,先是言明了此行目的:“承先祖护佑,政承秦王位,秦国国运顺遂,秦国百姓安乐。今年岁二十有二,寻得良人,先祖在上,特来拜过。” 而嬴政则在旁接道:“承先祖庇佑,政历前生而有此生。历尽人世,逢遍世人,恍觉良人实为吾本身,先祖在上,特来拜过。” 堂上只他二人,于是两人互相做了赞礼者。 嬴政说完一席话,接道:“拜。” 两人同时俯身下拜,动作间几乎找不出任何不同。 静默三秒后,两人自席上起身,在台上香炉上香,继而再度在席上跪下,而秦政接道:“再拜。” 又是一拜,紧接着同样是上香以及再度跪去席上。 在最后,两人异口同声:“三拜。” 俯身与起身间,三拜完毕,两人站起,再度上前上香。 上香后退走两步,两人在堂前稍稍分开,对立而站,互相与对方一拜,至此,简易的拜礼就算完成。 香火不断,而无任何异常。 嬴政只当此为诸位先辈的认可。 细细想来,若是当真有先灵,任谁预见他二人联手后秦国未来的道路,也都会给予他们认可。 两人得了一份心安,从宗庙出来,就看见在外候着的蒙毅。 冬日的风雪很是冷人,蒙毅披着厚绒斗篷,一直躲在偏屋,此时迎上来。 本不想多说什么,可迎面就见他二人牵着的手,蒙毅心想也不白走一趟,出口就道了句贺喜。 这话将秦政逗了开心,道:“日后你成婚,寡人定会出席。” 蒙毅笑着应下,又看向一旁知晓一切后事的陛下。 他本还好奇自己究竟会何时成婚,又会与哪家女子成婚。 可话到嘴边,却也还是未有问。 既然是后事,那便交由未来的时间来定夺,何必又在意这样。 马车就停在门前,三人分乘两辆,一同回了雍宫。 蒙毅的落塌处不与他们在同一处,行至宫中一处岔路之时,两车便分开了去。 而回去殿上之时,嬴政感觉到秦政压根掩不住方才拜先祖的劲头,在他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喋喋不休。 话间尽然是在提及从前他二人一同前来雍城的往事。 不过也如他所说,细细数来,雍城于他们而言也称得上奇地。 关于秦政对他的诸多心思,在嬴政头回发现心意相通的妙处时,就半是逼迫着秦政说了个完全。 此时提及,嬴政自然能细数个完全。 比如秦政头回意识到对他的感情,是在雍城。 再比如秦政对他生出些扭曲心思,想着强扭的瓜也甜之时,也在雍城。 加之那回冠礼,秦政酒醉后他逃不开秦政胡来,第一次触碰他也是在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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