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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回忆，王杰希眉头紧蹙：“所以之后方士谦告诉我又有时空波动，就是他现身，这就是第二次。” “也是冲动了，他本来不应该直接接触你。”“王杰希”摇摇头，“干预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和你交谈，把你留在那里，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没办法，他想这么做。” “王杰希”的目光一时显得渺远：“他用自己的异能封锁了你关于这次交谈的记忆，以免你再次因为和他的接触出现问题，尽量减少影响。在这次谈话后，他其实已经无法再干预这个世界了。反噬超乎你我的想象。” 王杰希却不认同：“在和天灾决战前，我们又观测到了一次时空波动。那次怎么解释？” “又不是只有他才能做这种事，”“王杰希”颇不在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外衣口袋，却当然地什么也没摸到，接着只能是失笑一声，拍拍口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些动作真真是刻入灵魂，根深蒂固了。 “你，王杰希，和天灾的决战，”他向前伸出手臂，摊开双手，接着双掌迅速合拢，发出清脆的响声，“本来就是命运的岔路口。天灾出世，微草的杀戮机器解除一切桎梏，赌上性命拼死决战，难得不值得世界为此颤抖吗？” 没等王杰希回话，他又把手臂落下来，接了一句：“你做的比我要好，没有太多人牺牲。在我那里，那个最原初的世界线，只剩下几个熟人了……心里还是很有点不舒服的。”他这么承认。 虽然托了平行世界情报的福，王杰希还是挺接受对方这句赞叹的。不过说实话，在让他头疼方面，情感问题和天灾其实不相上下…… 像是能读心一样，对方紧接着就是一句：“当然，你这感情生活在平行世界里也算麻烦得首屈一指了。” 王杰希嘴角一抿，对着另一个“自己”，似乎也不需要太端着架子，“这不怪我吧，我之前就没想过和谁谈恋爱，现在也是！” “所以我没你这种麻烦。”“王杰希”幽幽来了一句。 王杰希不甘示弱：“是啊，一出就出大事。”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默契地共同遗忘了互相伤害的这几句话。 王杰希转移了话题：“等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他的最终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那个梦暗示了一切。”“王杰希”轻轻摇摇头，“他当年发现了我们那条世界线原初宇宙的地位，选择将自己的异能运转到极限，与士谦合作造出了终焉计算机，并且将自己融入了进去，突破了寿命上限，成为类似世界意识的存在，接着开始观测整个平行宇宙。在他觉得有希望的平行世界迎来结局前他会使原初宇宙尽量靠近它，如果那是个‘王杰希’可以活下来的好结局，他会让让渡我们那个世界线的地位，让那个好世界成为新的原初宇宙，进而改变所有的平行世界。而由于他的举动和事前的一些操作，其他平行世界就算没有他与士谦的研发，注定也会出现终焉计算机，他就可以借此为载体降临。” 他看着王杰希。两人虽说是同位体，但中间已经横亘了不知有多么漫长的岁月，性格已然大相径庭，相同的面容下，两人的性格与处事态度说是截然不同也不为过。但此时此刻，解开了一切谜团后，他们却同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松快，既为自己，也为不在场的人。 王杰希沉默片刻，这才继续问道，“我还活着吗？” 对面的人反问他一句：“你自己不是有感觉吗？不放心？”“放心吧，你没死。你耗尽了它们所有的后手，天灾剩下的能量并不足以杀死微草的至高之作。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唇齿间流溢出一丝带着笑意的喟叹，“真是个好结局啊。” 他对着王杰希，言语间流露出的意味介于感慨与叹息之间：“这么多‘我’，这么多王杰希……有的死去是因为一点爱都不懂，有的则是因为不自觉地爱着整个世界，以至于不能再将爱分给旁人。微草当年把我们制造出来的样子，强大的力量，流失的人性，确实就像神一样，但我们终究是活在人间的。” 王杰希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 “王杰希”继续讲：“爱是私欲，但爱到极致会转化为对对方的责任和义务。这是生命内在的要求，只出现在爱情的基石上。无爱可以称之为神，但大爱亦是如此，这两种情况都看不见身边的人，我当年也是这样。不是说我们的选择不对，我们不能牺牲而要自私到底，我们是常常在处理方式上出了问题。你是最好运的那个，没有走太多弯路，从最开始就摆脱了情感调试仪的禁锢。” 王杰希自己低声念叨了一句：“从神到人再到神，和神到神不一样，和人到神也不一样……” 接着，他抬起头，直视着另一个自己，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会死吗？” “王杰希”听到这个问题，看了他好半晌，嘴角仍然是微微勾起的，但眼神里去透露出无可奈何，但这种情绪很快被释然掩盖：“那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他朗声道，“去享受你的新世界吧。” 下一秒，在王杰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却柔和的力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接着把他迅速推远，正是他自己也拥有的力场操控！ “王杰希”注视着他，身形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有目光清亮依旧。 接着，他被推出了这个白色空间，落进一片混沌的黑暗，便陷入昏沉的酣眠。 王杰希睁开眼时，一下便被涌入眼帘的亮光刺激得再度闭上，生理性的泪水不断地涌出，只得又受惊般紧闭。不用看，他就知道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他用手遮着双目，在阴影缝隙里缓慢地再次尝试观察周围的世界，不出意外是熟悉的医疗室。明明没过多久，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伴随着他的苏醒，医疗舱外的设备一齐嗡鸣起来。以他敏锐的五感，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已经可闻。身体上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已无生命之碍。 王杰希从内打开医疗舱，自己坐起来，望向玻璃窗外的风景。黄昏暮色弥漫天际，晚霞像珊瑚红色的泡沫，融在云里高高隆起，浮在远方雪山与天幕的边缘。地平线上像有无数丛血一样红的玫瑰正在燃烧，蒸腾出燎了火般的馥郁。 此时房间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只有一束束黄昏的流光自窗口倾泻而入，逐渐上升，直至盈满房间。空气里的浮尘像破碎的星云一样飞舞着，闪烁着微黯的暮光。 望着远方的天幕，他突然笑起来。 真是个好天气啊。 “好久不见。”王杰希说，他此时精神奕奕，全然看不出之前重伤的样子。 他对面，终焉智能，或者说最原初的那位喻文州，这次用了他的本音，确实答非所问：“恭喜你。” 王杰希一点头：“也谢谢你。”突然，他又问道，“我是第多少个？” “3271。”“喻文州”说，半点迟疑也没有，这个数字显然在他心里非常清晰。 “要是这一次也失败了呢？”王杰希问。 “那就再来一次。”“喻文州”的语气很淡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辛苦。”王杰希说。 “喻文州”没有接受他的感谢：“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喻文州。我做这一切也只是因为我的私欲，说到底只是我自己意难平罢了。” “你确实和他不太一样。” “嗯，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有你认识的那个喻文州这么幼稚。” 王杰希嘴角一抽，这又是什么自卖自夸。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又说：“看了这么多平行世界，你心里不会感觉很怪吗？” “我不在乎，”“喻文州”是真的全然不在乎这些，他承认的有且只有那一个，先前对于王杰希，更多是短暂的移情，他自己也很快清醒了，“他们也好，或者说你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例如你吧，你爱谁都可以，爱谁都是你的自由。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也可以。之后我会让这个好结局成为模版，这个世界线将会变成新的原初宇宙。” 过了片刻，他又接了一句：“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你选这个世界的喻文州。心里舒服。” 王杰希没表态，而是和这个“喻文州”一起笑了起来，气氛和表情都很轻松。 王杰希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动摇我的想法。至少在现在，我还没有做出选择。” “无所谓，都可以。”“喻文州”如此回复。 “那你呢？”王杰希问。 “我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你知道他的灵魂还在吗？一直在那看着你。” 那边先是一片沉默，接着传来了一声绵长的、带着些怅然的声音：“哦……我现在知道了。这也是代价啊。” “再见。”王杰希说。 “再见。”那边也如此回复。 话音落下，地下基地内机械运转的的声音倏地停下。接着，在王杰希的严重，那簇如摇晃火苗的青蓝光芒短促地闪烁了几下，接着便彻底熄灭了。 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闪烁着，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他身边，那个决战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彻底消失的游戏系统再度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光屏面板在他眼前倏地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我去找他。再见。 在他的目光扫过这几个字后，光屏便消失无踪，之后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王杰希没有更多的举动，而是转身离去。他推开地下室的门。一步步拾级而上。光明从回廊的出口涌出，照亮前路，仿佛让这条路通往不知何处的乐土天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此时他心里出奇的平静，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等他，而且会一直等下去的。
第二十一章 尾声 磐石劫 如同亲人相见，在一个夜晚，我们隔墙交谈，直到青苔爬上唇际，淹没了我们的名字——艾米丽.狄金森 ——— 在最后的访客离去之后，一个泛着微光的人影出现在了无人的地下基地。他走到终焉计算机面前，不知做了些什么。之后，一个框架从操作台的正中裂口处上升，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纯白的方块，体积不小，却是半透明的状态，显得并不凝实，幽灵一样介于存在与不存在的状态之间。 人影把手放在方块两侧，不知触动了什么，方块顶部的封口处露出了一个缝隙。随着人员将封盖推开，一股虚无的、仿佛要将灵魂也冻结的寒气随之溢出，转瞬便让这些机械的表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人影无视了扑面而来的寒冷，将手伸了进去，触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与先前离开那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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