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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克莱恩恰巧刚被小侄女折腾完，是故，他甚至把此次出差当作了难得的休闲。不到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精力也确是相当的旺盛。关键克莱恩一直秉持着重视教育的理念，自然在同侄女相处这件事上费心费力。 长叹一口气，克莱恩便盘算起自己在晚上活动开始前还能休息多久。出于各种原因，阿兹克和克莱恩差不多将各类型的酒店都尝试了个遍。两人正安歇的这间位于费内波特城的市中心，环床的落地窗能将附近高楼悉数尽览。今日有雨，各大建筑早早点灯，玻璃上凝集的雨珠反射出一片流淌的霓虹。室内光线近乎昏暗，但他们亦无增添照明的意思。克莱恩改卧为趴，目前睡意也不是很浓，正纠结着呢，阿兹克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要帮你按摩一会儿吗？” 其实他说这话时已经拢上克莱恩的腰，力度轻缓地揉了两下。由于工作需要长时间久坐，即使保障了物理防护，克莱恩依然会经常腰酸，偶尔连尾椎都疼。因着这样的缘故，尽管克莱恩极少加强力量训练，这几年下来倒是经常做些拉伸。 眼看对方都这么积极地提供服务了，克莱恩实在没理由拒绝。他闭上眼，把头搁到交叠的双臂中，全然沉浸在阿兹克周到的手法里。 “你知道年长的一大好处吗？” 克莱恩只应了声表示自己有在听，接着便自觉等阿兹克公布答案。 “——不会一看到你做拉伸动作就硬。” “喂……”虽然很清楚阿兹克的“老不正经”，克莱恩仍然没辙，只好发挥主动性权当没听见。然而，他极大可能会在以后的拉伸锻炼中偷瞄阿兹克的反应。 回到现在，克莱恩还是很配合阿兹克动作地放松着。阿兹克不疾不徐地揉弄对方腰臀酸涩处，但因着姿势和按摩技法，从阿兹克的视角看更显得克莱恩那段曲线极好，隔着衣物遮挡都能推测出内里是怎样一片肥腻美景。 克莱恩仅凭身上的感觉便知阿兹克想法有变，于是立即软下声音道：“可是我累了。” 话是这么说，有没有效他却也拿不准。说来奇怪，限于不同场合不同情况，阿兹克面对克莱恩这样示弱的反应也各不相同。难道阿兹克对自己底线把握得竟然如此深刻？克莱恩后知后觉，感觉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阿兹克的认识。 “我知道，”阿兹克温言细语地说，“但我保证你会舒服的。” 到底是这个状况还在心理预期内，克莱恩便也半推半就答应了。又或者，他可能比想象中还要相信阿兹克的判断。忖度是阿兹克确实心里有数，这段云雨的过程端的是一个润物无声。两人间惊人的契合感不论被感知多少次，每每还是会令克莱恩诧异。律动如前浪逐波层层荡漾开，听潮安枕般使人心静；变得安稳、变得沉。虽然区别于两人日常的天雷勾地火，但此时的性爱方式无疑更适合现状。阿兹克的建议最终被践行得彻底且圆满。克莱恩在喟叹之余，还有闲心去追忆两人曾在考试周的疯狂。 阿兹克不置可否：“你最近绷得太紧了。” 这么多年过去，隶属于他的引导者身份还未完全湮灭。克莱恩无比赞同地“嗯”了一声，随即又开始理直气壮地闭目养神，同时还不忘招呼阿兹克留心下剩余时间。待到出发前，克莱恩一边打着哈欠缓慢爬起，一边在扫过阿兹克侧脸时有些恍惚。 “我想起来了，”克莱恩穿好鞋子，“为什么感觉你的眼神有些眼熟。” “是在卡尔德隆深处吧……上次考察的时候，看到个在河里来回晃悠的老爷子。好像他还看了我一眼？和你刚刚那样就差不多。” “可能差辈了。” “啊？” 等克莱恩再想刨根问底探个究竟时，阿兹克找到了搪塞的好方法：“要迟到了。” 夜晚的沙龙结束得还算顺利。不说别的，经过多番锻炼，克莱恩对于这样的场合愈发得心应手起来。然而阿兹克在一旁欣然提醒道，某位长进良多的社交选手无论是面对年长还是年轻的女性，照常都是那副不自在的样子。 “这也是有进步的好吧。”克莱恩从浴室钻出来，小声替自己辩护。 热水澡解决掉不少困意。看了眼手机，克莱恩将自己从消息清理中抽身，有一搭没一搭同阿兹克聊起来。几句之后，像是完成了归纳总结，克莱恩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 “在认清你不是什么好人之后，我竟然一点也不介意。” 阿兹克无言以对，神色不明地凝视着克莱恩。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克莱恩咳咳两声以缓解尴尬，顺便补充解释道自己对阿兹克的深刻认识：“我还是很了解你的！比如一眼就能看出你不喜欢隔壁那对夫妇。” 阿兹克马上对号入座了人物。作为一对还能被称作如胶似漆（虽然克莱恩力图否认这个形容词）的中年伴侣，阿兹克和克莱恩明里背里被人妒忌也是正常。两人都不在乎此类评价，而如果真要采访一下克莱恩的看法，他大概会表示“哎呀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经常收到爱人的花”这种事真是令人神清气爽。 然而无论两人再怎么情投意合，还是难免生活里的大小争执。克莱恩对两人之间的区别早有分寸。从某种角度讲，阿兹克更加讲究亲疏有别，而这份划定终究源自主观的判断。同时，虽不必说克莱恩有在平日里忽视自我，只是阿兹克同样早早窥见对方终极的价值取舍。对克莱恩而言，总有一些东西高于其他，很遗憾，这部分里当然也包括自我。阿兹克认识到这一点，也深知誓言的目的仅是形成具象化的约束来提醒彼此。但理解归理解，接受归接受。阿兹克不会强迫克莱恩的选择，却也愿意不遗余力地同对方一起往最好的结果努力着。 两人原则上不见分歧，细枝末节上所遇的难题也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然而，让两人最头疼的问题竟然大多涉及学术。不管是在参观画展后，还是在电影散场时，除却绝大部分惊人相似的看法外，两人的观点总归还有那么些出入。不同于和昆汀等人的学术之争，对阿兹克而言，他和克莱恩的讨论完全没有那样的火药味。影厅和书房见证过两人最多的辩论，也见证过两人最浓烈的激情。倒不是有谁刻意诱导成这样的局面，唯有诠释为情况的扭转总是充满戏剧性。 消费方式也是值得一提的争辩点。婚后由克莱恩掌管小家庭的理财大权。而纵使过上了完全不用再斤斤计较的日子，克莱恩与阿兹克那般享受当下的支出手段还有很遥远的距离。这方面的差异情有可原，然而两人在调整到同步的过程中也是付出了相当的努力。 归根结底，克莱恩将争执的可能性剖析为阿兹克带给他的安全感。如此措辞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一种能让他安心同阿兹克争执的安全感。克莱恩相信，争执这种模式绝不会成为他们的后顾之忧。正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阿兹克时，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由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然而无意识的，这项举动反过来成了他新发现的注解，让克莱恩此时的心情又好上几分。 “对了，回家之后记得恢复饮食控制。” 克莱恩原本已经闭上眼准备入睡，听到阿兹克的“劝诫”后又企图作最后的挣扎。 “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追我来着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很难办——犹记当年美食攻势的阿兹克在心里如此辩白。但他知道克莱恩的理智之弦其实同自己别无二致，讲道理的作用不大。若要依旧坚持唤醒克莱恩摇摇欲坠的自律，还是得靠情感方面的输出。抠着“回家之后”的字眼，阿兹克提议明天的午餐就吃对方心心念念的费内波特面好了。 撇开对费内波特面的喜爱，克莱恩对费内波特城基本无甚留恋，此时更多还是庆幸外出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天涯羁旅客，到底是归乡心切。陷在阿兹克怀里、近得能闻到对方须后水的味道，克莱恩嘴上忍不住喃喃道“希望能快点回家”。闻言，阿兹克一只手近乎本能般自然地伸过来，揽着轻轻拍了两下克莱恩的背部。 这就够了，克莱恩想到。于爱人身侧，哪处皆可倦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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