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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的阿兹克可实在太难得了——已经重新坐回沙发的克莱恩哎呀哎呀好奇了半晌，最终还是屈服于对方的淫威，咳咳了两声移开视线。 “他们还是很维护你的，”克莱恩想了想，觉得这好像也不能算是维护，但还是继续往下说了，“把什么不正经的事全推到我头上。” 与其说克莱恩是在委屈不如说是控诉。然而阿兹克这些年的装傻功力也被淬炼的炉火纯青，面上不动声色也不作回复，行动上却很有眼力劲儿地坐实了克莱恩那桩“不正经”的判断。 两人现下的默契日增可不止体现在眉来眼去。几下结束了唇齿间的仓促纠缠，阿兹克果然等来了克莱恩的告饶。 “我还有点工作没收尾……” 克莱恩这句话的尾调几乎是气音。而即使对着克莱恩水润的唇色暗了暗眼神，阿兹克还是尽到身为体贴伴侣的职责，依依不舍地放人离开。他目送着对方先把料理好的火鸡和馅饼送进烤箱、又刻意转过头来朝自己眨眨眼，最后才慢吞吞趿着毛绒拖鞋上楼。纵使二人在家里都刻意隔离了各自的工作与闲暇生活，却也并未全然放弃这方面的沟通。无论二人的身份如何转换，阿兹克依旧是一位合格的指引者，而克莱恩也自是一名好听众。刻板的印象终归太狭隘，生活的磨合早就让二人所扮的角色真切的混合。怎么能简简单单就归置好两人身上的标签呢？对于活生生的人而言，这份想当然的偷懒既是一种物化又难逃死板。更何况，阿兹克亲眼见过克莱恩工作时光彩熠熠的模样。 或许连克莱恩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些年的淬炼究竟使一个高呼“躺平等包养”的青年成长了多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克莱恩曾经如是说。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无奈的补充：“好吧，现在依然是。” 但阿兹克清晰地见证了这一切。见证了那个过去在台下安静望着自己的学生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令周围所有人都感到安心的存在。或主动争取的，或被动发生的，责任和克莱恩姑且愿意称之为宿命的东西一同推动着他踏入不可回的历史洪流，随着这个同他也同阿兹克而言意义非凡的概念，从书页间的名词到实践，逐渐认知得彻底。这当然并非一件纯然的好事。克莱恩作为局中人只会体悟得更多。他心态的转变流畅而自然，而即便这样，他也体察得敏锐。甚至他相信，阿兹克也知晓所有，不过是不言不语便给予了自己全部的理解与支持。如此比照，阿兹克于他的意义则显得更加鲜明且深刻。 亲密之人所沉下的锚定使当年的誓言愈发坚不可摧。克莱恩分析着过去的自己，似乎是想的要比做的多。而几经转折，那些隐藏于性格最深处容易被他人也容易被自己所忽视掉的勇敢和坦然，到底是在命运的揭幕下显露出一星半点的雪泥鸿爪。到头来，所有的固守与改变不过是让克莱恩再度搜寻到自己的本质，同时也让兹克二人间的情谊愈贵、关系弥坚。 不等克莱恩操持一切，阿兹克主动接手了晚餐的剩余事宜。于是，当克莱恩伸个懒腰准备下楼时，他还算灵的鼻子率先就探测到辛香料的来源。 “很贴心嘛。”先是习惯性亲了亲阿兹克的侧脸，克莱恩紧接着便凑到对方身边，来帮忙加快晚餐的进度。 感恩节的配置相较平时，还是肉眼可见的多花了几分心思。饱受工作摧残的克莱恩向阿兹克介绍了自己下午同梅丽莎一起完成的馅料成分后，便立即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阿兹克也纵着他，只是还不忘关心下克莱恩工作的完成情况。垫完了肚子，克莱恩这才慢悠悠地给出回答，转而又聊起身边的其他八卦。 “伦纳德最后决定当公务员果然还是因为文学素养太差了吧！” 而等他绘声绘色地同阿兹克讲完了伦纳德是如何跟自己说“啊，每到节日就找我出谋划策的人可完全看不出来不是直男”，阿兹克却也不做及时的口头评判。毕竟身体力行的证明何其多也。 热红酒让克莱恩的脸上泛起一层淡粉。吃饱喝足，他的懒散劲儿很快泛上来：“今晚谁收拾？” “洗碗机吧。”阿兹克果断分配了任务。不出意料，这项计划立马便得到克莱恩的大力支持。 屋内温暖，冬日仍长。看样子，家庭实用机械确实能拯救情侣生活呢。
第32章 番外1 午休过后，阿兹克和克莱恩悠哉游哉踱到海滩附近。即使在这个季节，迪西海湾的风依旧凉爽怡人，只是实在挡不住艳阳高照。只消一眼，阿兹克便明白了克莱恩的意思，牵着对方的手，在一处伞棚下面对面落座。克莱恩快速琢磨完自己要点单的饮品，随即便撑肘看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度假人群。手边是一排花廊，脚踩的也不是沙地，克莱恩指了指看上去就显得廉价的条纹遮阳伞，对着阿兹克说：“看，以前的我大概会站在那儿喝汽水。” “怎么听上去还有点惆怅？”阿兹克微微侧头，“一会儿去买？” “……也行。”克莱恩愣了愣，转而又莞尔，“有种刚和你出来约会的感觉了。” 阿兹克极罕见地有些不自在：“度蜜月的话，这样也挺好。” 克莱恩才开始好奇阿兹克是不是在难为情就被送达的饮品打断，而此时对方已经面复泰然。有点遗憾，但问题不大。克莱恩忘掉这一茬，倒是在环境的充分调动下脑补起“作为穷学生的自己来这里度假，结果遇上隐形富豪阿兹克”的故事。那时，独自一人的阿兹克肯定不会同现在一般两手空空，多半呆在这里捧着本书或是看报纸。在眺望或发呆的间隙里，他也许会瞥见四处闲逛的克莱恩，慨于对方的学生气，亦就单纯地欣赏青春光景。谁料阿兹克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简单勾勒出故事轮廓，阿兹克眉眼温柔地下结论：“大概还是会彼此动心吧。” “看来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啊。”克莱恩调侃道。 阿兹克但笑不语。而他在默认了这部分后，随即又向克莱恩确认了另一点：“主要是相信——无论如何，爱上你都是件易事。” 于是换做克莱恩闭嘴了。他捏吸管的动作停滞住，因阿兹克话语而产生的僵直简直昭然若揭。很明显了，克莱恩如今已经习惯在阿兹克面前变扭地暴露自己的情绪。即使那份情绪是有些叫人不好意思，他却既不打算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又不准备故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明明眼神都逐渐移到在沙滩上热闹的男男女女身上，嘴角的笑容还这样轻飘飘便冒出来。 “你就不怕危险吗？”克莱恩的声音都仿佛因那个笑容般，也变得轻飘飘起来，“虽然你确实很自信，也该有自信的资本。但爱人总归是危险的。” “哪里危险越多，哪里救赎越多。”阿兹克说到，“荷尔德林的诗句。” 无论从哪方面看，阿兹克的回答都能算作范本。但克莱恩所关注的远不止这些。他清楚对方看似轻松的引用背后承负的深沉重量。阿兹克的回答并不敷衍。即使是面对如此随机的话题，克莱恩也相信对方的答案经过了足够的深思熟虑。 越想越觉得自己招架不住起来，克莱恩赶紧叫停：“……纯情男大学生不太受不了这个。” 然而阿兹克还煞有其事的继续评价道：“是挺纯情的。” 把这句忽略，克莱恩突然间有点愤愤：“真该让伦纳德看看你这样降维打击的操作……他现在估计是身份倒错，对你的滤镜也愈发重了，竟然会担心我平常欺负你。” “哦？”阿兹克一点儿也无自己正身处八卦漩涡中心的自觉，“那你一般是怎么欺负我的？” 克莱恩迅速浏览过自己记忆，竟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我有欺负过你吗？” “没有。”阿兹克虽然乐于看克莱恩在这方面犯迷糊，但还是第一时间出言否认，并且主动背锅，“我都是自愿承担家庭义务的。当然，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是我在欺负你似乎也没错。” 克莱恩立马意识到话题在阿兹克那里得到了变质性的跳跃，时刻小心着自己脸红：“大庭广众下，不太适合谈论这些吧……” 看来该问题还是很值得私下商榷的。阿兹克非常期待，却不于此时强求，毕竟他们有的是办法去度过一个完美的下午。休憩之后场地轮转。兹克二人沿着潮沿踩过水，又在铺上沙滩的格布上读过几页书，最后还是屈服于光耀的绝对统治，狼狈地决定提前解决晚餐。 黄昏降临得异常缓慢。晃眼的金色褪去，粉紫色的天幕依旧气势汹汹地漫延。街灯一盏盏亮起来，从平地一直延伸到栈桥末端。海风吹久了容易浑身黏糊，两人却皆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任由夏日晚风的吹拂。这么长时间的铺垫后自是看腻了海鸟，克莱恩都差不多能娴熟地忽视掉这略显聒噪的背景音，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同在散步的小家伙们所吸引。选择傍晚来这附近遛狗的多半是当地人。而克莱恩本就不排斥小动物，此时更是有点被主动缠上的意味，瞬时大方的蹲下来蹂躏狗头。阿兹克同他隔了几步距离站在一旁，对上克莱恩仰视着的笑脸。 若是单看两人先前互动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一是没牵手，二来也并无更多亲密的互动。但如果此时有人留意下阿兹克的目光，一定会感触颇深。 克莱恩的神情当然是十分自然的。他就这么随性的来了点招猫逗狗的兴致，手上动作也不停，像是对这番小小插曲满意极了。对比之下，阿兹克那近乎贪婪般攫取克莱恩一举一动的模样则是出人意料的深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他神色里溜出来的对克莱恩的爱意已经外显到了“只要不瞎且有一定基本情商”的人都能轻易看出的地步。因为阿兹克只是那样普通地注视着克莱恩而已：面带微笑，脑海里其实还在回忆克莱恩刚刚是如何搅动叉子卷起意面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小细节的堆砌，让阿兹克彻底向对方奉献出他本就不愿多遮掩的意志。 克莱恩自然不会忽略爱人如此直白的信号。正相反，他内心感知到的震撼还要更大。那样清晰可辨、用以倾诉爱意的眼神，又有谁能经得住呢？而被这样赤裸地宣言着爱你的眼神所蛊惑，在晚霞的绚丽背景中扑过去拥吻恋人自是浪漫的，克莱恩现在却担心太过戏剧化了，不怎么适合两人目前的相处进度。于是乎，他也仅是站起身，并对阿兹克报以同样的微笑。 海岸线足够长，这意味着沿岸有足够的设施供游客娱乐。深厚的云层已经覆上阴蓝，附近的小型游乐场也闪烁着灯牌。即便两人不去凑那个热闹，也会被进进出出的年轻男女绕花了眼。不过，大概由于阿兹克的因素，克莱恩现在瞧着街上一对对正在漫步的风华正茂的小情侣可都是满怀慈爱的心态，内心里给自己排的辈分也是蹭蹭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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