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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耳朵又搭下来了。阿兹克贯彻着自己不着调的脑补，斟酌着询问克莱恩要不要现在打开看看。 “……我，”克莱恩看上去像是局促极了，“换个房间再看。” 阿兹克也没拦对方，自顾自想象自己的爱人念出每一句时的样态——恐怕和自己在贝城深夜下笔时如出一辙吧。他甚至想到以后，也是这样一个安逸的晚上，克莱恩会大着胆子瘫在自己怀里，慢慢翻看那些自己忍不住向对方动笔的诉求与冲动。对方或许还会懒懒地吐槽一句“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而自己则会理所当然的贴在他耳边，陈述自己一点也不正经的事实。 两人在克莱恩大四时便搬到了贝克兰德。相比更加悠闲的阿兹克来说，克莱恩的实习工作显然要更加忙碌。于是，克莱恩甚至有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推荐阿兹克在贝城开家拜朗菜餐厅，权当副业好了。 和奥黛丽小姐共事的感觉很不错，已然像个社畜的克莱恩如是说。至于奥黛丽自身，克莱恩也有足够的理由确认，对方有因她当时牵了红线、并且还成功了的做法而小小得意。 “可爱的小姑娘啊……”克莱恩满怀欣慰。 还在忙自己手头上琐事的阿兹克并没有面向克莱恩，只是不自觉地脱口一句：“你也很可爱。” 无论如何，就算已经听惯阿兹克这套话术的克莱恩也不会觉得对方是在敷衍。相反，正因为阿兹克总展现出的那点真诚，克莱恩才会一次次由这类夸赞产生某种“应激反应”。 还有什么困扰吗？当你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个并不依靠同你的血缘相连的人愿意陪你奔赴远方，也愿意陪你困在当下。愿意成为你心里的坚实和柔软，发自真心的喜你所喜，悲你所悲。事已至此，克莱恩当然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之线同对方久久地纠缠。虽然他相信，浪漫也好、激情也罢，最终无不都会消散。然而，然而。克莱恩既接受那种释放后的刹那消逝，同时也自信能从阿兹克身上重新找回那种令他脸红心跳的怦然。找回，一个具有一定哲学色彩的词语——人只能找回他们失去的东西。当这个词被运用时，逻辑早已预设好了它的先决条件。而克莱恩觉得，这个词放在他与阿兹克之间是如此的贴切，宛若天成，似乎有种带韵脚的和谐在此藏匿。仿佛爱也不是一个恒定的、象征永远的词汇，而是一个不断生成的过程。当然，克莱恩还确认过阿兹克同自己关于此的心意相通。用语言、用眼神，用肢体动作和绵绵的玄妙通感反反复复确认，双方正在彼此处修得圆满。 也是很久之前的愿望了，克莱恩曾央过阿兹克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临近毕业季，两人重返廷根。克莱恩当然是更多地泡在校园内，阿兹克却同时有意故地重游。都是他们熟悉的地方，无论是花木还是建筑。克莱恩没故意同阿兹克保持距离，但也没必要特殊地亲密。简单来看，这样子的阿兹克和克莱恩反而更像一对正正经经、保持着友爱关系一起散步的师生。 “可惜没有教师食堂可吃了。” “你更关注这个吗？”阿兹克笑出声，“教师食堂也没多好吃吧。” “但很有回忆的感觉啊……”克莱恩叹了口气，“这么想想，其实那次我们遇到昆汀的时候我还是很紧张的。” “你确定你紧张吗？”阿兹克反问，有点想凑过来捏捏克莱恩的手心，“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克莱恩扭过头，步子往旁边挪了挪：“大庭广众下稍微注意点形象啊……” 阿兹克正经应了一声，然而，他同时还顺着克莱恩的方向调整了自己的行径路线：“什么形象？”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克莱恩轻微推了一下愈发朝自己靠近的阿兹克，给自己找补，“还有为人师表。” 阿兹克故作沉吟，坦率答道：“那我做的应该还不错。” 这下没脾气的竟然成了克莱恩。他百思不得其解，阿兹克到底是怎么被自己祸祸成吐槽役选手的。对此，阿兹克则只能平静地作出解释。 “近墨者黑。” 行了。克莱恩现在觉得，自己在毕业照拍摄过程中展露的完美表现其实都是在强颜欢笑。毕竟，他的内心明明已经在暗搓搓预备今晚重新抱一床被子和阿兹克分被而眠了——而且还要侧躺着睡。痛定思痛，克莱恩一边玩着学士帽的流苏，一边强忍着不看在远处佯装围观的阿兹克。但是这个尝试很快以失败告终。心里忿忿的他没过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古铜肤色的拜朗男子身上。可能是肤色惹眼的问题，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既然没有变量实验，克莱恩也就不担心自己归因错误，最后竟直接大大方方望过去。 被影像所定格的青春啊。克莱恩凑到相机旁回看，发自内心的认定：这些静止的代表总会在往后的每一次体悟中重新跃然出新的生机。时间并没有因此被困住僵死，而是神秘的沟通起过去与未来，在每个被人观察的举动里不断地创造无限可能。 除了集体活动，克莱恩和阿兹克当然也安排了一点独处时刻。克莱恩觉得，可能自己这么些年在阿兹克那里根本没锻炼出什么厚脸皮，此时居然还有点不可说的“偷情”错觉。隐婚的后遗症这么多的吗……克莱恩站在阿兹克的车旁，不安分地做出些小动作，然后朝阿兹克伸出只摊开的手，向对方索要自己的礼物。 “花呢？”克莱恩替对方回忆，“当时说好了毕业要送我花的啊！不准忘记或者耍赖。” 阿兹克不露声色，但克莱恩能看出对方心中的愉快。 “……你别是准备了个开业花篮吧？”克莱恩有点隐隐的担忧，也许是怕自己时不时生出的整蛊心思会间接地影响到阿兹克，把对方也给“腐蚀侵害”了。但当克莱恩看到被提早布置好的后备箱时，一切消极的想法都自然地消失了。他还是受到了这个小型花海带来的震撼。 克莱恩先是不自主地笑了，紧接着便就着自己眼角眉梢里填满的笑意同阿兹克沟通：“你这都像是在求婚了。” “那倒不是，”阿兹克也提醒克莱恩，“早就求婚成功了。” 坐上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副驾驶，克莱恩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模糊景致，有时也会想想类似宿命论的问题。其实，在他还没有遇见阿兹克之前，他就偶尔会在某种特殊的、可能被称作感召的时刻，漫无目的地作出假设与猜想。在他动脑的当下，将于未来等待他的那个人此时周围正发生什么事呢？他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这种内心翻腾的小小欢喜无疑会引发他情绪的片刻动容。从跨越全局的追忆角度看，此类动机明朗的反思自有种旁观命运的骄矜，然而克莱恩如今乐得放肆地扩张他的自我意识，以便感慨这份近乎超自然的权能带给自己的慰藉。 正如某个春和景明的日子里，在阿兹克靠着回廊栏杆抽烟，在刚入学不久的克莱恩赶着回宿舍的途中，斜阳正好。一对校园情侣似乎情到浓时，旁若无人的在中庭花坛前拥吻。 “啊，”瞧见这副甜蜜景象的人带着笑意说，“一个厄洛斯之吻呢。”
第31章 未收录的番外：家庭实用机械大赏 梅丽莎没想到，自己只是在聊天时随便提了一嘴最近有点馋爆米花了，不出一会儿，不知道哪儿去了的克莱恩便默默端出一个装满了爆米花的玻璃盆，接着又气震山河般放到自己面前。 顿了几秒，梅丽莎还是屈从于口腹之欲，欣然往嘴里扔了一颗——味道不错，也不知道究竟是疑惑还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家还有爆米花机……” 对妹妹语气的解读失败并未阻止克莱恩向她作出解释：“这样在家里看电影更方便些。” 这种东西估计也只有你在用——这下连班森也望过来了。顶着自家人直戳戳的两道视线，克莱恩面上倒是看不出丝毫的尴尬。原因很简单：除了几年的工作使自己的脸皮厚度更上一层楼外，大概还是因为这确是事实。仔细想想，他也有过几次机会在观影的间隙里投喂阿兹克，不过阿兹克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于这些对他而言有点过分甜腻的零嘴上。嗯，经此撩拨，关注点甚至可能也不在影片上了。 停，打住，接下来的剧情就不太适合在哥哥妹妹前回想了。 克莱恩及时叫停跑偏的思绪，没个正形地靠在沙发上听兄妹二人继续聊天。话题已经从那个家用不算常见的爆米花机转移到其他厨房用品上。两人都知晓克莱恩充沛的厨房兴趣，梅丽莎则是更为细心地阐述自己的发现。 “三个破壁机……”梅丽莎扶了扶额头，“你这是准备当美食博主吗？” 啊，不愧是我妹，脑袋思考起致富途经来就是灵光。克莱恩非常感动，接着是非常直接地否定。 “啊……破壁机。”班森复读了一遍，表情上暴露出的那份无知则是被一旁的二人轻易领悟。大概是婚后基本被厨房驱逐了——兄妹二人判断准确，班森则是在心里好好检讨了一番。 不多介绍自家几个破壁机的用途分类，克莱恩只是很随意地问起梅丽莎要不要拿走一个。然而刚问完他就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自家工科脑上头的妹妹拿走这玩意儿的真实用途到底是使其正常工作还是拆了研究？ 未等梅丽莎张口拒绝，阿兹克开门的声响突兀地打断了这场谈话。 “打扰到你们了吗？”阿兹克笑了笑，目光在客厅转悠了一圈后便停留在克莱恩脸上。不过克莱恩还没来得及使几个眼色彰显下夫夫默契，班森和梅丽莎倒是率先默契十足地起身准备告辞。 什么情况？这么突然？今天可是感恩节诶？！ 自从克莱恩正式把阿兹克领到家人面前后（班森和梅丽莎皆对此说法提出了质疑），几人打交道的次数也算正常，但多半是在“正正经经”的场合。二人现在的反应倒是衬出些更真实的情感流露。克莱恩扫了一眼阿兹克，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打完招呼后便状如无事地拐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流理台前一边慢吞吞喝水，一边瞥向站在自家门口做今日拜访最后交代的三人。 等到克莱恩终于送走难得一齐看望自己的兄妹，阿兹克这才缓缓挪到对方身侧。 “……他们是不是怕我？” 已经脱掉外衣、能放心拥抱恋人的阿兹克才没有委屈自己，正说着，两臂便从背后揽过克莱恩，头也作势往怀中人肩上靠。克莱恩任由他圈着给自己当背部挂件，也不妨碍转身往客厅处走。阿兹克自是某种程度上的亦步亦趋，嘴上却还没闲。 确实，向来是学生面前红人的阿兹克竟然在伴侣家人那儿遇到些挫败。即使他心里能推测出如此形势的一二三四条原因来，也难免朝着克莱恩好一顿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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