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心狠手辣,地位崇高,是组织的top killer,是支撑整个组织的脊背。 他的血液流淌着比乌鸦还浓郁的黑色,亡魂纠缠在他的身边,此起彼伏地发出一声声哀鸣,他却只点上一根烟,一把火烧烂旧时光,顶着灼热的火焰从废墟中离开,就连眼睫毛都不会因此产生丝毫的颤动。 他是天生的杀手,自打出生开始就不知脆弱为何物。 君度曾一度那样认为。 可是那日他第一次进入研究所,却看到了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琴酒。 他的头发是白的,皮肤却要比发色更苍白,琴酒的血管显得那样纤细,拼命输送血液,却无法在他脸上渲染丝毫血色。 麻醉中的人无法移动,他呆呆张着嘴,可以看到藏在口腔内柔软的舌头,他的手脚被人搬来搬去,身上也插满了用来监控和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与管子。 君度远远地站在门口,那时他还没有对琴酒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愫,但也是在那时,他突然发现这人除了冷冰冰机器之外的另一面。 脆弱的琴酒,好像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组织究竟还要他怎样的鞠躬尽瘁?将一个骨干绑上实验台,这就是组织对效忠于它的人的回报吗? 若乌鸦啖其血肉,他们又何必忠心耿耿? 乌鸦是食腐动物,至少白兰地不吃新鲜的血肉。 和君度所想不同,实验室内没发生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白兰地只是为琴酒抽了血,又用仪器扫描他的身体。 相比起研究员,白兰地此刻更像是一个医生,一边询问病情一边在本子上写写记记。 “有些喘不上气?” “是,做训练的时候格外明显。” “这不是身体的问题吧?任谁有你那样的训练强度,也会喘不上来气。” 琴酒却皱了下眉头,反驳:“我的身体我明白,最近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是肺部出问题了吗?” 白兰地扫描结束,要等几分钟才能出结果。 他也不着急,只坐在一旁幽幽盯着琴酒,眼神如深不见底的黑渊。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声音略有几分轻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兵器若是不趁手了,是会被上面换掉的。” 琴酒竟然也不反驳,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到灯光照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 此刻的琴酒,竟比平日多了几分乖顺,好似已认命了。 可他的话却偏偏不见半分温驯,乖戾又桀骜:“若真有那么一天,白兰地,最后帮我一把,毁了这个研究所。” 白兰地一怔,好似被琴酒的话刺伤,不爽地垂下眼去,懒洋洋道:“你在说什么呢?研究所不仅是组织的,也有我半生的心血,我为什么要陪着你疯?” “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根本不可能……” “琴酒!”白兰地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凶戾,却又在对上琴酒视线时将情绪极力压了下去,只沉声说道:“闭嘴吧,别以为我在意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别忘了,你的命始终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的命也一样。”琴酒巍然不惧。 白兰地抿紧嘴唇,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砰”地一声,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暴力踹开。 两人齐齐朝门口望去。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发泄的出口,白兰地抓起桌上的手术刀便朝君度掷去。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君度只勉强避开要害,但手术刀还是插/入/了他的左肩。 琴酒瞳孔缩了缩,在白兰地要掷出第二把手术刀时摁住了他的手。 “琴酒!”白兰地怒视琴酒。 琴酒语气坚定,动作更坚定:“他是来找我的。” 他没有松开白兰地,反而朝两人中间跨了一步,站在怒意彼此冲击的中点,以一己之力平息他们的怒火。 君度进门,反手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脸上阴翳的表情在见到琴酒后缓缓融化,他笑笑,一步步走向两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方便拍张照吗?两位,你们现在的表情很有趣。” “收起来!”琴酒喝斥,研究所的一切不允许外泄。 君度耸耸肩膀,从善如流地收起手机。 见白兰地情绪逐渐稳定,琴酒这才松开手,转身质问君度:“你来做什么?研究所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来为你收尸啊。”君度靠近琴酒,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气:“我们以前不是约好的?如果你死在实验中,就由我来为你收尸,以免你的尸体被这些人弄个乱七八糟。你没取消我进入研究所的权限,所以约定还生效,没错吧?” “你让他为你收尸?”白兰地声音发冷,以极大的恶意揣测着君度:“琴酒,你是疯了吗?你不怕他到时候鞭你的尸?” “这是污蔑,我和琴酒关系很好的。”君度搂住了琴酒的腰。 肩膀处的血液涌出来,粘连在琴酒的衣服上,君度不介意,琴酒也不介意。 白兰地向来见不得这个,脑海内迅速翻找杀人于无形的药剂,却又因琴酒的态度强憋了一口气。 “拿绷带来,白兰地。” “你让我给他拿绷带?”白兰地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嗯——”君度低低地呻吟一声,看着仍嵌在自己肩膀处的银色刀柄,吃痛地将头靠在琴酒肩膀上,声音软软的:“好疼啊,琴酒。” “你别乱动。”琴酒扶正他的身体,努力保持着肩膀不动,剪掉他的上衣将他平放在手术台上。他试探了一下,手术刀没什么阴险的设计,很轻松便拔了出来。 看着白兰地一动不动,琴酒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去找止血喷雾。 琴酒到一旁翻找,白兰地则越看君度越不顺眼。 “你怎么敢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背叛了琴酒,刚刚是在对琴酒撒娇吗?”白兰地冷嘲热讽。 刚刚还在轻声哼哼的君度撩了下眼皮,反唇相讥:“你又在装什么好人?突然喊琴酒来研究所,怎么?还嫌害的他不够?” “我没……”白兰地眼神沉了沉,止住了话头。 他不能让人知道是琴酒主动找过来的,更不能让人知晓琴酒的身体状况。 琴酒已经找了止血喷雾过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为白兰地说话:“不是他喊我过来的,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来找他检查一下。” “琴酒!” “你身体出问题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白兰地看着琴酒的眼神别提多生气了,身为组织的“兵器”,他的身体情况怎么能透露给一个叛徒听? 君度眼神不善地扫了眼白兰地,问:“和以前的实验有关吗?” “你这样问,是想让我杀了你吗?”白兰地眼神阴鸷,君度可没资格知道过去的实验。 两人眼看着就又要吵起来,还好,机器在这个时候响了,琴酒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深夜,伏特加仍等在外面,墨镜后面藏着一双宛如探照灯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大哥还没有出来,君度那混蛋也没出来。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如果到十二点还是等不到大哥,他就要开/枪闯研究所了。 该死的,君度到底对大哥做了什么? “咔哒”一声,门开了。 琴酒的银发,就算在夜里也格外显眼,如飘扬的银缎。 伏特加兴奋地冲上前,却又被琴酒扶着的人硬控在原地。 等……等等! 大哥你怀里抱的什么?不要乱捡垃圾啊! “大哥!”伏特加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句,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被琴酒搂在怀里的君度。 “嗯。”琴酒看了眼伏特加,说:“你先回去吧。” “那大哥呢?” “我送他回家。” “轰隆隆——”伏特加的天塌了。 送谁回家?大哥刚刚说是要送哪个不要脸的背刺狂魔回家? 可琴酒却似乎不愿多解释,越过伏特加走在前面,将君度扶上了副驾驶。 琴酒开车的时候,君度还不忘降下车玻璃,满面春风地朝伏特加挥了挥手。 看着外面伏特加石化的表情,君度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关好。” 君度于是关好车窗,靠在副驾驶上舒畅地笑出声来。 “你不要总逗他,伏特加很容易当真。” “当真不好吗?我们关系本来就很好。”君度扬眉,语气甜得拉丝。 琴酒却板着一张脸,没有认可却也没反驳。 “这就没意思了,琴酒。”君度不系安全带,故意将自己的身体朝琴酒贴了贴,声音轻飘飘地:“我们做了四年的搭档,我的枪/法是你教的,我的身手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我们亲过也睡过,就算这样你也要说我们关系不好?” “你背叛……” “是你对我不信任。我向你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听?”君度语气缓慢,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执拗地盯着琴酒的眼睛。 思绪飘回两年前。 情报泄露,任务失败,朗姆横插一脚。 琴酒将君度堵在了无人的小巷。 “你认为是我泄密?琴酒,我没有。”君度的确曾对他解释。 他否认了泄密。 可当时,琴酒为什么没有信他? 因为整个任务流程,除了琴酒之外,君度是最了解的。 因为他们正在冷战,君度放话要跑去朗姆那边。 因为朗姆的确接触了君度,君度也没有表现出排斥。 因为、因为、因为…… 不管有多少个原因,君度没有泄密,琴酒不信任他,这就是最后的真相。 是他亲手将君度逼去另一方阵营的。 正因如此,在面对君度时,琴酒总不自觉便矮了三分。 “我也不是一定要和你作对。你说句软话,好好哄哄我,答应我的要求,朗姆算什么东西?我立刻会回到你身边,我们以后继续搭档,如何?”君度用头轻轻蹭了蹭琴酒的胳膊。 琴酒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 他几乎要一口答应,却又在开口前硬生生咬紧牙齿,直咬得牙龈都酸涩。 许久—— “不可能。君度,别痴心妄想。” 两年前,两人事后说过的话再一次重现,甚至就连语气都和当初没一丝一毫的差别。 琴酒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人类的牙齿并不锋利,咬合力也不如野兽,但君度还是硬生生将琴酒的手臂咬出鲜血。 鲜血浸湿了黑色的大衣,血腥味儿呛得君度头脑发昏,就连眼前都开始模糊,舌尖碰触到血液,烫得他心疼。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泛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君度,指尖竟轻微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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