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募兵好歹是有事情做,如今董相国大权独揽,并州出身的将士备受排挤,他又是丁大人推荐到何大将军府上的将领,不尴不尬的愣是落了个无所事事的处境。 京城太复杂,他想回并州。早知道进京会是这样,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来。 被丁大人举荐到京城的从事不只他一人,先前灵帝以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统帅禁军,丁大人便派武猛从事张扬率领士兵听从蹇硕号令。后来灵帝驾崩,蹇硕被何进所杀,部众尽归大将军府,张扬又被何进派回并州募兵顺便平乱。 募兵不是什么好活儿,但是带兵平乱是。只要剿匪剿的好,升官发财少不了,世上再没有比带兵平乱更好的差事。 他刚进京到大将军府时豪情万丈,以为等着他的是和张扬一样的备受重用,万万没想到何大将军看他年岁太轻根本瞧不上他,只见了一面就打发他去募兵。 他好不容易招了一千多连打架都不会的新兵蛋子回京,结果还没来得及交差大将军府就没了,没几天他的旧主执金吾丁原也被董卓设计杀害,各方交锋杀的你死我活,弄得他想分析情况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分析。 何进看他年轻觉得他不堪大用,董卓有那么多凉州带来的亲信更用不上他。虽然这一千多新兵蛋子上战场也只会添乱,但是好歹来个人把粮饷发了,随手指个地方让他安营扎寨等候调用算什么? 董相国和麾下亲信将领贵人多忘事,猴年马月才等得到调令? 何大将军没了,丁大人也没了,他这个并州来的将领就连京城的大门都进不去了是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冷风吹过,守在帐篷外头的士兵通报,“将军,外面有一自称想从军的少年求见。” “想从军?”张辽揉揉手腕,扔下手里根本没蘸墨的笔起身出去,“走,去看看。” 当兵多是为了混口饭吃,这种在遇到募兵的时候就会结伴从军。孤身投军的也有,不过多是惹上人命官司的乡里恶霸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倒霉蛋。 闲着也是闲着,让他看看这位想从军的少年是什么情况。 然后…… “荀晔,字明光,颍川颍阴人。”张辽看着手里的过所,神色复杂,“颍川荀氏?” 他没记错的话,当朝司空荀爽便是颍川荀氏。 不是,这出身直接去董相国手底下当差都使得,真不是来消遣他的吗?
第10章 辽哥牛牛弟 荀晔来时考虑过出门闯荡要不要换个名字,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虽然这年头兵荒马乱,但是出远门什么的依旧要随身携带过所,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户口本。 一般来说只要不和官府打交道就用不上过所,那上面登记的体貌特征过于简略,即便是官吏也没法一眼分辨真假,所以很多人犯事儿后为了躲避官府追捕都会改名换姓。 但是过所在官府有存档,体貌年岁有可以模糊的范围,人际关系却没有。查验关文的官员不在意也就算了,一旦较真去查肯定能查出猫腻。 他没干过违法犯罪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更不是别有用心混入军中的敌方细作,清清白白的良家子没有刻意造假的必要,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亮证件。 张辽拿着过所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再看看眼眸清亮的少年郎,确定人和证件对得上后更加想不明白,“小郎要从军?家中长辈可知晓?” 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这身份他真的不敢收。 “长辈知晓。”荀晔听出了这人的言下之意,紧跟着解释道,“昨日有贼兵欲劫掠村寨,幸有张将军执法如山为民做主。家中长辈盛赞将军不畏风险嫉恶如仇实乃我辈楷模,晔心向往之,故特来投效。” 他不是偷偷离家出走,是心慕张将军风采特意找过来。 家中长辈知道他要从军,不光知道,还很支持他的选择。 是他聪明伶俐能让家中长辈放心?不,都是张将军的功劳! 张辽受宠若惊,“竟是如此?” 原来昨天送那几个贼兵过来的是荀氏部曲,昨天只顾得唾骂凉州兵就知道欺负百姓和塞外胡人一个德性,等砍完人想起来问话人已经走了。 他张文远何德何能,荀氏长辈真的如此夸他?夸他的是司空大人还是荀氏其他长辈?除了说他嫉恶如仇还夸了什么? 咳咳,他的意思是,颍川荀氏竟然有人知道他张文远是谁,真是太令他惊讶了。 二十岁的张辽还没学会如何隐藏情绪,从无精打采到精神焕发只差几句夸夸,要不是身边有小兵看着他都想直接和这小郎君勾肩搭背。 京城不好混,难得碰到一家有眼光的可得好好珍惜。 不过高兴归高兴,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 他相信颍川荀氏不会害家中小辈,也自信是个出类拔萃的可靠将领,但是这世道光有自信没用,他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被打发到京城之外候命。 密县离洛阳三百里,快马加鞭过去也要两天,就算董相国身边亲信都死光了终于想起来犄角旮旯里还有个的张文远能用,等他到洛阳城能赶得上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好吧! 怪他生不逢时赶上了董卓当政,运气不好谁来都没办法。 他承认拳头大是硬道理,但是有个好出身真的能省很多事,连董相国都是靠汝南袁氏的提拔才有今天,他哪儿来的本事让世家子跟他干? 讲真,他觉得不该是小郎君来找他,应该是他带着手底下这一千多新兵蛋子去求荀氏帮他们谋个出路。 要是早知道附近山里有世家避难,没准儿在小郎君过来之前他就先送上门了。 跟着他只能在角落里坐冷板凳,要不小郎君再考虑考虑? “不必如此,晔今日前来已是三思而后行。”荀晔笑着回道,“张将军天纵之才,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 张辽身为大将军何进的直属部下,又曾是执金吾丁原的故吏,在何进和丁原相继被杀后待遇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文若叔一直关注着京城的情况,出门之前就已经把张辽的处境给他分析的清清楚楚。 他不去京城谋官也关系,家里可以帮他在别处运作,比如将备受冷落的张辽和麾下新兵运作回京城。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比起傻乎乎的一起等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调用,让张辽欠他个人情更利于将来在军中发展。 文若叔运筹帷幄智谋无双,听他的准没错。 不过话不能这时候说,也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不然显得他在挟恩图报,一不小心就交好不成反结仇了。 张辽看他态度坚定,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且到我帐中一叙。” 虽然感觉投奔他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荀氏的小郎君放弃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来找他还说他是天纵之才依旧让他心花怒放。 不愧是世家子,说话就是好听。 他不是那些去哪儿都能被奉为座上宾的名士,小郎君没必要大老远找过来消遣他,所以夸他肯定是真心这么觉得。 没错没错,他张文远现在是虎落平阳,等他时运来了肯定能名扬天下威震四方。 他就是小郎君口中那假以时日定能一鸣惊人的旷世奇才哈哈哈哈哈哈。 荀晔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张辽和郭嘉年龄相仿也没比他大几岁,年轻人之间的友谊不需要铺垫,短短一会儿俩人就从生疏的“张将军”“小郎君”变成了“文远兄”“明光贤弟”。 可惜帐中实在简陋,不然他们俩能当场来一出青梅煮酒论英雄。 张辽刚到密县安营扎寨,上头只让他在这儿安顿没提粮草怎么供应,手底下一千多张嘴要吃饭,他这几天一直在发愁怎么找京城要粮。 不管以前是谁的手下,现在他都归董相国管,就算驻扎在密县也必须由京城负责。 他又不是讨伐那什么的义军,没道理让他散尽家财供应军队。就算他现在要改换门庭讨伐那什么,他也没家财可散。 荀晔听的直摇头,他知道张辽处境不好,但是没想到能差成这样。 董卓也是,怎么连麾下将士的衣食都无法保证?还是说只有凉州来的亲信是他的兵,其他兵马爱咋咋? 真要这样的话,那同样并州出身的吕布估计也是表面光鲜,实际处境不会比张辽好多少。 ……好事儿啊! 二人相谈甚欢,说到兴处还出去较量了几招。 张辽自幼经历战乱,十五六岁便在雁门郡和胡人干仗,一身本事不是闹着玩的。 他以为世家出身的小郎君只会板板正正的君子六艺,交上手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若非现在无甚实权,他高低得给口才好身手好眼光更好的贤弟整个官儿当当。 伍长什长配不上他兄弟,要当就当将军。 可惜他只是个协助主官处理军务的从事,连称一声将军都名不正言不顺,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日头偏西,荀晔起身告辞,他今天出门只带了过所没带行李,天黑之前得回到山里。 张辽大手一挥,“我送贤弟回去。” 他不是要凑上去依附荀氏,而是这儿好歹是个军营有几匹能用的马,骑马比两条腿走回去更方便。 再说了,荀家的小郎君在他军中,荀氏会眼睁睁看着家中小辈蹉跎时日虚度光阴?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能塞牙缝,但是时运来了也是挡都挡不住,世上还有比他运气更好的人吗?没有! 天边晚霞万丈,官道上骏马飞驰,眨眼间便从河边军营到山脚下。 荀晔告别背影都带着兴奋的张辽,拍拍脑袋感觉出门时的自己有点傻。军营有马家里也有马,今天出门又不是进山打猎,下山就是官道,他怎么没想起来要骑马? 山间茅草屋,荀彧已经定下再次启程的时间。 如他所料,乡人大多不愿离颍川太远,一同去冀州的不足来时的三分之一。 意外的是,随他们家大兄来而来的村民无一例外都选择再次跟随。 荀晔回去立刻把闲着的爹和叔父们聚到一起,先把下午在帐中的情况复述一遍,然后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张辽军中缺粮,并不介意有人能施以援手。或者说,他非常需要有人施以援手。” 不是他们上赶着,相反,现在是张辽更加迫切。 这波属于是双向奔赴,阿爹和叔父们可以放心了。 “信件已经给你叔祖送去,若无意外三日之内便能看到调令。”荀彧拍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侄儿,轻叹一声,“怕吗?” “不怕。”荀晔错开目光,他最受不了这种氛围,再说下去肯定又舍不得,“叔父,阿父说要出门历练就算长大了,昨夜深思良久才为我定下‘明光’二字为字,以后不能再喊乳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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